反派皆男神[快穿]_分卷阅读_125
死去的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双眼突出,可嘴角却诡异地带着笑,跟着他后头,一时没有得到任何提醒的陈若秋瞬间就吓得跌倒在地,血流一地,当天晚上,肚中便流出了一个成型的男胎。
而程小云却直到自己母亲被丢到了乱葬岗被野狗啃噬的一块块之后,都没能等来自己的母亲,倒是等来了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个虎头虎脑,冲着他做鬼脸的秃瓢小男孩。
这是程锦棠和柏承允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两人纠缠痛苦……不,也是程锦棠一人纠缠痛苦不堪的开始。
锦棠是万春班的班主,李万春给程小云取得艺名,入了他们这一行,基本上都要有自己的艺名,取了好意头,才能成角儿,不然什么张三李四,王二狗都能成角儿,那这角儿的含金量未免也太低了。
没了母亲的程小云混混沌沌地就磕了头,奉了茶,可依旧是不言不语,他还在等着他的母亲回来接他,在他看来这样的地方也不过是暂时的容身之所,等母亲一来,管他什么师傅,什么万春班,他都不会管,只想跟母亲回乡下,看望他的那些小伙伴和门口的那颗大柳树。
可惜,程锦棠的这个愿望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在万春班的日子是单调而痛苦的,各种唱念做打,身段唱腔什么的都有严苛的要求,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都要精准而毫无任何差错,可以说是完美到每一根头发丝上。
因为外貌上的优势,程锦棠直接就被李万春要求唱旦角。
虞姬、薛湘灵、王昭君等等,几乎从那时开始,程锦棠的人生就开始发生了错乱,可他也是个倔小子,硬咬着牙齿忍了下来,只因为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从这个苦海里头借走,所有的苦他都愿意吃,只要等到母亲回来就好了,他始终都珍视着他母亲临走前给他买的那一身衣裳,等着母亲说好的冰糖葫芦。
在万春班里,程锦棠的人缘可以算是里头最好的,因为他从不与人急眼,小小年纪就学着忍让与谦和,反正大家都没有母亲只有他有,而且他的母亲要不了一会就会过来接他走,他不需要计较那些小事情不是吗?
从来到万春班之后,他唯一一次的打架便是因为柏承允被惹急了,嘴毒地说他的母亲再也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接他了。
唯一一次,一向温和至极的程锦棠直接就将那柏承允按在了地上,红着眼打得他耳朵都冒血了,后来还留下了个左耳弱听的后遗症。
那一天,程锦棠小兽一般的嘶吼之声一直在万春班的天空之中回旋,尽管不停有人会过来劝他安慰他,可他依旧声嘶力竭地冲着门外嘶吼着。
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晕倒了过去,昏迷之中也依旧大张着嘴巴,做出呐喊的姿势。
那一天的天空好似格外昏暗,秋季即将结束,那一直赖在枝头不愿落下的枯黄的叶终于认清了现实,从树上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被人一脚踩了个粉碎……
第107章 攻略痴情戏子(三)
苏醒过来的程锦棠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伤了嗓子还是不愿意再说话,最经常干的事情便是呆坐在高高的门槛之上,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那些耳熟至极的叫卖之声。
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唯有听见那“冰糖~葫芦~”的叫卖声,眼中才会突然升腾起一阵光亮,专心致志地看着那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不放过走在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这样的习惯就是等他长大了也依旧没有变过,遇见冰糖葫芦的小贩总会站在原地注视一番。
虽然他母亲的长相他都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但她临走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却常常在多年之后的午夜梦回时响起,那熟悉的音调,那温暖的嗓音他永世难忘。
万春班的班主李万春看见自己本来最看好的苗子变成了这个样子,狠狠地将那柏承允打了一顿,最后那小兔崽子哭着过来找了程锦棠道歉了,可是程锦棠却没有任何回应。
看得李万春都不免在心中暗暗感叹可惜,他这个好苗子怕是废了,他可能需要再培养一个孩子了!
程锦棠并不知道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与观点,依旧每天每天地坐在门槛上。
一开始那柏承允还在暗暗生着气,讨厌这个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还连累了自己被打的臭小子,但随着他天天关注着程锦棠的情况,也不免有些好奇了起来。
慢慢地,他得空的时候便和程锦棠一起坐在了那门槛上头,看着对方每天看着的东西。
刚开始,他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与对方相顾无言,但渐渐的他便觉得面前这个小弟弟长得确实好看,就像师傅说的,是个成为名角儿的好苗子!
小孩子不记仇,渐渐地,柏承允便开始对着程锦棠开始唠叨了起来,天天唠叨他家原本是个地主,他娘天天吃燕窝,吃一碗倒一碗,他爹有好几个小妾,天天打扮得就跟个天仙似的,他很小的时候,便有两个奶娘,四个小丫头随身伺候着,吃那银耳莲子羹都要旁人追着他才最后不甘不愿地喝下去……
等等等,可那都是他四岁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柏承允已经九岁了,离他小时的繁华已经过了足足有五年了,可他却怎么也忘不掉那时的日子,那时的舒坦与痛快!
可惜幸福总是不长久的,很快军阀四起,他的家,他家的仆人乃至于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全都变成了那个叫吴起军的小军阀的所有物,美名其曰支持军需。
而他和他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直接就被赶出了柏家,倒是他父亲那些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们通通被那位满面胡须的粗犷将军留了下来,就连厨房里头的几位厨娘,养马的老赵也都留了下来。整个柏家除了他们这些主子之外,几乎没有一点一滴的变化,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将军的手里头有枪。
什么狗屁的将军,根本就是土匪强盗!
柏承允气愤地一声大吼。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的程锦棠才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任何话,但柏承允那气得通红的侧脸却一直一直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而他那眼中名为野心的光芒也从那时开始闪烁起来。
也不知道憋了有多久的柏承允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好方法似的,每天每天地陪在程锦棠的身边,跟他说着小时各种各样的趣事……
直到有一日,他一觉醒来突然发现程锦棠不见了……
顿时就告诉了班主李万春,在对方沉着脸的指示下,一群人呼啦啦地出去找了,最后还是柏承允在一条结了冻的小河里看见了在河中不住扑腾的程锦棠,当时他几乎想都没想地就立刻跃进了河中。
浸透了河水的棉衣穿在身上重逾千斤,几乎一下河柏承允就后悔了,到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扑腾到了程锦棠身边,将已经冻得小脸青紫的程锦棠抓住了带回了岸边……
他只知道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两人甩到了岸边,便眼前一黑地昏了过去,直到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刚醒来便迎来班主李万春的一顿痛骂,一巴掌扇过来火辣辣的,扇得柏承允都懵了!
不过还好,这一回他和程锦棠都没出什么大事,虽然冻得久了,但两人平日的锻炼都没有缺下,所以身体倍棒,在河水里头冻一冻,也没什么要紧!
不过好的是,这一冻竟然就把一直浑浑噩噩度日的程锦棠给冻清醒了,虽然他没交代他到底是怎么从万春班里掉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当中,至少他开始愿意说话了。
而且直接就跪在了李万春的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大响头,脆生生地喊了声师傅,然后认了错也认了罚,以前的那种拼命听话的架势也回来了,叫李万春都觉得日子又有盼头了,开始认认真真地教导起自己这个最看好的小弟子来。
之后的日子,程锦棠又恢复成以前的那种势头,只是与以前的那种对谁都差不多的样子,这一回的程锦棠有了个想要真心对待的人,那便是柏承允!
他待他极好,也不知道是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真心的朋友还是在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几乎已经将柏承允看做了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而程锦棠在唱戏上头的天赋也是厉害的,不管什么角色到了他手里,都都能将其表演的惟妙惟肖,在程锦棠十五岁登台的那一日瞬间一炮而红,连带着原本无人问津的万春班都变得红红火火起来,李万春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这程锦棠虽然有了些许名气,但只愿意和他的师哥也就是柏承允搭戏,如果他唱虞姬,对方必定是霸王,他唱贵妃,对方也必定是唐明皇,但这也是程锦棠的要求,在他看来他的师哥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对待。
随后没多久就连柏承允都开始变得小有名气了,程锦棠发现那比他自己成了角儿还要开始快乐,那时候的程锦棠并没有觉得自己对柏承允的心思起了什么变化,直到……
陈小曼的出现。
那一年,程锦棠二十岁,柏承允二十五岁,而陈小曼却是花骨朵一般的十六岁。
她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含苞待放、情窦初开的少女几乎对那戏台之上那霸气的霸王一见倾心,随后更是每天每天都到这里来捧他的场,常常一掷千金也毫不在意。
十六岁的少女,穿着西方流行的束腰长裙,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美丽的裙摆晃动着惑人的弧度,波浪卷的长发高高竖起,抿嘴一笑,盈盈秋水般的双眸之中那毫不掩饰的欢喜,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抗的住,包括柏承允。
没过多久他便开始连戏都不唱了,开始了和陈小曼流连在咖啡馆、电影厅、西餐厅等等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并且快速地沉沦了进去。
半年的时间都未到,陈小曼的肚子便迅速地鼓了起来,要知道那时候的两人可还没有婚聘,知道了自家女儿的事情之后,陈小曼的父母便立马就过来找了柏承允,威胁恐吓了一番过后,最后便定下了柏承允入赘陈家的结果。
而就在那时,躲在一旁的程锦棠便立刻看清了那陈小曼的父母的长相,尽管曾经仅有一面之缘,他却始终都无法忘怀记忆当中那个凶狠地男人和那个娇笑着的女人。
是的,陈小曼的父母正是他那个仅见过一面的亲爹程或临和他的后娘陈若秋。
真是可笑啊!
说什么为了自由为了爱情,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高床软卧,呵呵,为了这点东西,不仅不认自己的妻子孩子,不收自己父母的骨灰,甚至连自己的姓氏都可以轻易地抛弃,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也不过只是一条弯了脊梁的狗罢了!
程锦棠冷笑着想到,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他名义上的父亲铁青着脸越走越远。
成亲当天晚上,程锦棠终于去找了柏承允,问他能不能不成亲。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来自于何方,又因为什么人。
只是他知道,这一辈子恐怕他也就只会问这么一回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柏承允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对方坐在那漆黑的正堂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哑着声音说道,“锦棠,你从来都知道的,我想要过好日子,我没有你对唱戏有那么热忱的心思,唱戏不过是我无路可走才选择的路,我从来都只是想过好日子罢了,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要的从来都是,荣华富贵!”
说完,柏承允甚至都没有听程锦棠的下文,便立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