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炽热_分卷阅读_21

  苏泽敛下视线,缄默不语。如果羞辱我能让你感到开心解气,那你就尽情羞辱好了。
  “你应该早一点来找我,那样我可以救下整个珊瑚聚居地。”蓝傲文背对着众人走到苏泽面前,“很早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没法办到的事,我都能为你办到。真可惜你拒绝了我。”
  苏泽看着蓝傲文眼睛里的火光,那抹跳动的幽蓝饱含着恶意。对着蓝傲文的时候,他有时都不用听这个人在说什么,任何语言在那双眼睛面前都是苍白的。比如现在,那可绝不仅仅是“真可惜你拒绝了我”,而俨然是要逼着他跪下承认自己后悔离开他的眼神。
  现场又一片诡异的安静,夏亚不解地看向火光前两人的背影。
  “既然你现在又来求我,那就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了。”蓝傲文的目光再度变得冷淡疏远,“我们用射击对决,如果你赢了,可以带走疫苗和你的同伴,如果你输了,我就杀了你的同伴。”说着转向众人,“我想你们也想知道这个冰块脸是不是真的比我强。”
  人群中爆出一声兴奋的呼喊,蓝傲文在振振人声中接过手下递来的步枪,拉动枪机上膛后递给苏泽:“好好表现。”
  苏泽接过步枪,蓝傲文的手依然牢牢抓在枪身上,看了苏泽一会儿才松开手。
  .
  他们比的是射飞盘。夜色很浓,火光也根本照不到半空中,飞盘飞越的位置背后就是大片的山影,对眼力是近乎苛刻的考验,其实平日里轰丧尸根本遇不上如此极端的条件。可是蓝傲文这个人就是喜欢怎么挑战怎么来。
  苏泽站在射击点,回头看了一眼抱臂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蓝傲文。他不会输,现实也由不得他败阵,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担心如果他赢了,便要让蓝傲文在一众笃信他的信徒中颜面尽失。
  本来都已经准备睡觉的众人现在都从帐篷和车里倾巢而出,而蓝傲文似乎默许所有人来观战。一切准备就绪,苏泽强迫自己不再乱想,却总觉得后背有灼热的目光,让他无法无视。
  手枪声作为号令,飞盘从左侧射出,苏泽倏地抬枪,掠过左侧的第一道黑影应声坠落,一次性射出的飞盘有五只,在黑暗中异常晃眼,M16是自动步枪,不必打一发拉一栓,可要准确命中第二枪,在单发状态下必须连续快速扣动扳机,还要是在瞄准的前提下,可想而知是相当吃力的活计。
  从飞盘射出到落地只有不足四秒时间,然而每一次飞盘腾空飞起,总会在到达抛物线最顶点时全部落下,现场除了接二连三的枪响,没有一人开口出声。LEON站在靠近蓝傲文的位置,嘴角噙着笑,似乎总算明白为何他们的首领会对那个冷漠青年另眼相待,而蓝傲文注视着苏泽全神贯注的背影,眸色深沉。
  LEON知道蓝傲文射飞盘的成绩,虽然十分了得,但照目前的情况看,不见得能赢过对方。
  飞盘一共会射五轮,现在已经第四轮完毕,蓝傲文的手下在装填飞盘,苏泽忽然感到蓝傲文走到自己身后。
  “很厉害,”蓝傲文的声音淡淡的,少了尖锐的敌意,竟多了一丝怀念的味道,“老实说我可能真的赢不了你,那次猎熊被冻伤后,我的手就没有以前灵活了。”
  苏泽的眼神飞快地一闪,蓝傲文的话好像在他脑子里推倒了一座多米诺骨牌,一下子全都乱了。适时最后一轮飞盘已飞射而出。
  最后五声枪响落毕,现场一片鸦雀无声,LEON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泽缓缓放下枪的背影,这一次竟是一发未中。
  苏泽一瞬不瞬看着全部射失落地的飞盘,背上沁出冷汗。蓝傲文在众人注视中缓步走向苏泽:“我用你的枪。”
  苏泽沉默地将枪递过去,蓝傲文单手提着枪走向射击点站定,这时飞盘散出的烟雾还没消散殆尽,自负的首领已经下令开始。
  飞盘飞射而出,蓝傲文端枪就射,砰砰砰砰砰,五发子弹从左至右接连射出,烟雾腾起一片,同样的弹无虚发。
  第二轮飞盘袭来,又一次从左至右连续五发,机关枪般的高速,狙击枪般的精准。
  蓝傲文的射击视野无比开阔,从第一枪到最后一枪,枪口调转足有九十度,跨越了尽百米的距离,却是在瞬息之间。仿佛只要飞盘没有落地,他便可以手到擒来。
  不知不觉到了第四轮,苏泽看着一路即将追平比分的蓝傲文的背影。他又被这个人骗了,却居然不觉得愤怒,哪怕输给蓝傲文可能要面临万劫不复的结局,但是在最初的紧张后,此刻的心情却是难得的平静。
  他看着蓝傲文灵活地扣动扳机的手指,指骨在手背上留下修长有力的线条,手臂的肌肉束在每一次射击时自如地牵动拉伸,一切看起来完美如初。冻伤并没有伤到他。
  蓝傲文脱掉了那件披在背上的浅灰色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贴身背心,光滑的后背上有一个突兀的伤口,在右肩胛的位置,那颗子弹是他亲手帮蓝傲文取出来的,可能是手法不好,后来包扎得也不得要领,所以留下这么明显的伤痕。当蓝傲文开枪,用肩部抵御住步枪的后坐力时,那个伤口就会小小地牵动一下。
  枪声平息的间隙里,他望着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不仔细而留下伤痕的蓝傲文,轻声道:“其实……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最后五只飞盘齐齐飞向夜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掠过山巅,又安安静静,毫发无伤地坠落在另一头。
  蓝傲文没有理会四周诧异惊讶的声音,放下步枪,转身看向身后人,炽热的火光映亮他的眸子:
  “你说什么?”
  ☆、第十七章
  苏泽跟着蓝傲文走上白色的拖车,车厢的起居区放着两把单人沙发,局促的小餐桌,拥挤的CD架,角落的吉他箱……这些陈设每样他都很熟悉。
  蓝傲文从最里面的小卧室走出来,靠在门前抱臂端详着四下打望的苏泽。苏泽看向一副冷淡面容的蓝傲文:“你特意让人把这里布置成这样?”
  “我没那个功夫,”蓝傲文走过来,“这就是以前那辆。”
  苏泽手扶在沙发背上,皮革陈旧粗粝的触感带着久违的怀念的味道。
  蓝傲文目视苏泽在沙发背上来回抚摸的手掌,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苏泽收回抚在沙发背上的手:“这真的是以前那辆拖车。”
  蓝傲文睨着他,额角跳出青筋:“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说着自己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拿过一旁的红酒喝了一口,头也不抬地道,“你不许坐下,就给我这么站着。”
  苏泽平静地站在沙发后:“我没说要坐下。”
  窗外这时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苏泽回头撩开百叶窗,LEON正带雷哲和夏亚离开营地。夏亚朝拖车的方向回头望来,苏泽放下了百叶窗。至少爱琳有救了。
  蓝傲文转着手里的高脚杯,跷起长腿:“你的小伙伴们现在一定在想我到底要怎么折磨蹂|躏你……”说着抿着红酒自顾自地笑起来,似乎是自己也意识到这想入非非的笑声有点下|流,而最尴尬的莫过于站在对面的冷面青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你站在沙发后面干什么?”
  “你让我站着。”
  “我是让你站着,但你站在沙发后挡着我看你了。”蓝傲文相当好整以暇地道。
  苏泽心中无奈,只好从沙发后站出来。
  蓝傲文舔了舔酒杯边缘,目光从头到脚一遍遍打量着沉默如冰山的黑衣青年:“这就对了……”
  苏泽有些不适,他此刻分明是衣衫整齐地站在这里,却感觉自己快要被蓝傲文*得毫不掩饰的眼神剥光了。“你到底让我上来干什么?”
  “我给你疫苗了,也放你的两个同伴离开了。”蓝傲文转身望着窗外的篝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懒洋洋地斜搭在沙发背上,“不管我让你上来干什么,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是没有。苏泽心中承认。
  “但是我也没想好要让你干嘛,”蓝傲文低垂着眼帘,抿了一口红酒,“你就暂时这么站在这儿陪我吧。”
  那好吧,苏泽心道。
  蜜色卷发的青年静静地侧首望着窗外,垂搭下来的卷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和眼睛里的动静,半晌,才头也不回地道:“你可以把背包脱下来。”
  “不用了。”苏泽道。
  蓝傲文看着窗玻璃上黑衣青年的倒映,低垂的睫毛颤动着:“……随便你。”
  夜深了,营地里的喧嚣也沉淀下来,除了燃烧的篝火声,慢慢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苏泽看着蓝傲文的背影,他已经这样趴了许久,窗外的篝火旁起初还有一些喝喝闹闹的人吸引两人的注意力,现在人全都离开了,只有火焰静静地、热烈地燃烧着。
  和蓝傲文这么安静和平地共处一室,简直不像是真的。
  觉得蓝傲文好像一点都没变,但事实却又是今非昔比,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四年前那个晚上,他和蓝傲文,肖陌,蓝尚武所在的车队与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强盗军团狭路相逢。那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不小的翻车事故,不但伤亡颇重,而且唯一一辆越野车也报废了,一直徒步行走了好久才找到那座废弃的疗养院,那是一座很大的疗养院,因此四周不缺丧尸,他和蓝傲文,肖陌打头阵,好不容易清理出一块安全的区域,原打算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岂料却被后来的骷髅军团强行占去。那时的骷髅军团在这片大陆上可谓风头无两,臭名昭著,每每遭遇别的车队,就会如强盗一般将对方手上的资源抢夺一空,甚至干出□□这样下三滥的事。
  他们既然和这帮恶棍撞上了,双方势必有一方要撤出,那当然不会是骷髅军团。可是这个时候撤出疗养院,如果再被强盗们抢去武器和食物,面对附近数不清的丧尸,以他们全队的状况来说,可说是凶多吉少。
  但是他们一群伤兵,根本没有和对方讲条件的资格,更何况同这群道德沦丧的野蛮人只怕说了也是鸡同鸭讲。他和肖陌已经打定心思自认倒霉,蓝傲文却站出来,照直对那强盗军团的头头说明情况,什么毕竟地方是他们先找到的,安全区域而且也是他们清扫出来的,至少该通融他们带着武器离开。
  他实在摸不清蓝傲文的路数,蓝傲文平日为人做事都是狠辣无情,不可能天真到会以为这群强盗真的会良心发现。可是,那刀疤脸看着蓝傲文,眼色却是变了。最后竟大发慈悲地提出了让他们今天晚上先住在疗养院,第二天一早再拿上武器离开的提议。
  而他一瞬间明白过来,瞪着笑容明媚的蓝傲文,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说完握住蓝傲文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立刻就有不好的预感,他发现自己攥不住那只手。
  他回头惊诧地看向蓝傲文,蓝傲文已抽出手来,低头搓了搓指尖,好似手指上沾了灰,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提上枪径自上了楼。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蓝傲文,有时觉得他骄傲如高岭之花,有时又发现他根本是自甘堕落,过去以为他敏感脆弱需要保护,现在却认识到他比任何人都更争强好胜,前一秒才觉得他笑容甜美如幼童,下一秒又惊骇于他的城府和种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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