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_分卷阅读_141
魏时眼角一抽,果然是“鬼遁”是“东老先”做的。
真是处心积虑,一定要置魏庄人于死地,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此?魏时在调查这个事的时候,也没查到东老先的道师班子有人跟魏庄结了仇的?就算往上推个几辈,也是相安无事。
所以,只可能是更远,更久以前的事。
魏时这阵子看了不少魏老爷子送来的书,里面影影绰绰的提到了魏庄的许多秘闻,中间就有魏庄先人当年之所以离乡背井的内幕,他看着“东老先”,慢慢地说,“你是董家的人?”
说这个话的时候,魏时也没什么把握,因为魏家的先人明确的写着董家的人,不论男女都已经死绝了,不可能还有后人存活于世,还繁衍生息下来,只是万事无绝对,当年跟魏家针锋相对了几百年的大族,怎么可能一点后手都没留?
再说,董家本来就有点神神道道,这一点跟魏家颇为想象。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魏家怎么可能抛弃祖业,绝对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过,就算出了差错,这都三百多年了,董家人还跟条疯狗一样死咬着不放,难道还真打算把仇恨就这么一代代的追讨下去?魏庄每隔约莫一甲子就会出一次“人瘟”,死者无数,难道这还不够?魏时眼睛通红,想到现在魏庄躺在穿上病痛难忍的亲邻好友,就愤恨不已。
冤有头债有主,追债也要有分寸,还真把魏庄人当牲口养着了,隔一段时间就来隔一茬韭菜,我草,魏时发狠,一定要把“东老先”留下,把魏庄人救起来。
“东老先”桀桀笑了起来,“你还知道董家?不愧是魏家的巫者后代,那些老不死的也没全瞒着你。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去死了。”
就在“东老先”大笑的时候,周围那些墙面慢慢地氤氲出了一层灰黑色阴气,阴气像水一样流动开来,在其中,墙上的壁画里画着的小鬼,刑具等物,也跟着走了出来,慢慢地往魏时围了过来。
拿着铁钳的小鬼,用力拔着一个魂魄的舌头,不是一下子拔下来,而是先拉长,再慢拽,让人生不如死,那个魂魄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只能听任拔舌小鬼的摆布。小鬼一边拔那个魂魄的舌头,一边转过惨绿的脸看着魏时,好像在评估着该从魏时身上哪个地方下手。
在拔舌小鬼身边,是拿着剪刀在不停地剪断魂魄十个手指的小鬼,再旁边是十几个小鬼拖着一棵铁树,慢慢从壁画上下来,铁树上全都是利刃,挂满了魂魄,自后背皮下刺入,吊在铁树上。
在铁树边上,却是一面镜子,镜中有万象,一个小鬼拖着一个魂魄按在镜子前,镜子里立刻现出这个魂魄的罪状,原来是不孝父母,把七八十岁的老父老母赶出家门,让他们又冷又饿死在街头。罪状既显,自有地狱刑罚等着这个魂魄。
十八层地狱,十八种可怖的景象,全都在黑色阴气中翻滚着。
就是魏时,也有些惊慌了起来,他没想到,“东老先”居然有这种手段,眼看着那些拿着、拖着各种刑具的小鬼团团围了上来,挤了个水泄不通,跟分钱一样的争先恐后地想把他拿下,让他在自己的刑具下生不如死,魏时脸色发青,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左手从腰包里掏出一个铃铛,有节奏的摇了起来。
他手里的桃木剑,是徐老三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据说是千年桃木做成的,对驱邪克鬼有奇效,往常一拿出来,普通点的鬼魂都是望风而逃,就是厉害点的,也要退避三舍,但是面前这些小鬼,却步步紧逼。
魏时的脚步混乱,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在地上,他赶紧稳住身体,手里的铃铛摇得更急,脚踩奇门,口念法诀。
魏时虽然面色发白,神情却又坚毅无比,没有丝毫动摇和胆怯。
小鬼们都围了上来,魏时手里的桃木剑毫不犹豫地削、砍、刺、挑,一时之间血肉横飞,小鬼们却不管不顾,开始蹦跳着往魏时撞过来,魏时手忙脚乱,挡了这边那边又出来。
很快,那些小鬼就近身了,有些用手,有些用刑具,纷纷招呼到魏时身上,魏时疼的冷汗直冒,然而却还在咬牙坚持。不能退只能进,否则这些小鬼会更加猖狂,那时候就无力回天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东老先”在疯狂的大笑,阴森而又冷酷,那些小鬼听到这个笑声,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死活地又冲了上来,魏时被左三层又三层围了个严实,身上伤痕累累,脚下却死活也不往后退一步。
眼看着那个拔舌小鬼左手举着钳子,右手就要掰开魏时的嘴,想把钳子伸进去夹住魏时的舌头,魏时手里的桃木剑剑身上早就被这些小鬼身上黑色的腥臭液体涂抹了一层又一层,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动作也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不支倒地,就在这时,从魏时身上冒出了一股滚滚黑烟。
黑烟所到之处,所有的小鬼尖叫着化为了一滩黑水。
而从墙上涌出来的那些灰黑色阴气就好像水入江河一样,被那个黑烟吸了过去,也许是一瞬间,也许久一点,本来狰狞可怖的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地面上除了一些腥臭的黑水外,干干净净。
画着十八层地狱的墙壁,好像被加速流动的月岁侵蚀过一样,剥离、脱落、褪色,很快,上面的壁画就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出原来画的是些什么,不管是小鬼、刑具还是魂魄都消失不见。
黑烟滚滚,裹挟着魏时,把他带到了边上。
魏时并没有晕倒,只是受了伤,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多什么事,我又没叫你!”从那个黑烟中一时传出孩子的声音一时传出男人的声音,“骗人,明明都快死了还逞强——我跟你同生共死,你不要乱来,否则苦果自尝——”
魏时听了他的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冷冷哼了一声,什么都能欠,就是这个鬼的债不能,欠了就要还的,每次都还得生不如死,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还是命重要。
魏时垂头丧气地打定了主意,抬起头就看到“东老先”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东老先”面前,居然已经被“东老先”趁机逃了,这个“东老先”还真是狡猾透顶,魏时转过头看着那团黑烟,“能把那个魂魄抓回来吗?要是能抓回来,连上刚才就算一次!”
那团黑烟翻滚了一下,在原地消散一空。
就在魏时心里打着哆嗦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有丝毫威胁的魏七爷,突然又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五指如爪就抓向魏时的脖子,魏时吓了一跳,往后一躲,手里的桃木剑横里一砍,刺入了魏七爷身上。
魏七爷身体一阵乱颤,喉咙里发出“咯咯咕咕”的奇怪声音,手无力的在空中抓了几下,又垂了下来,一动不动了,魏时看着魏七爷死不瞑目的眼睛,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想让魏七爷的眼睛闭上,却怎么也闭不了,死不瞑目大概就是这样。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被东老先挤出了身体的魏七爷的魂魄在作怪。
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见人就攻击,只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等怨气消散,魂魄也就再无依存。
不知道魏七爷后不后悔去把自己儿子魏东来给还阳,虽然东老先是处心积虑,但是如果魏七爷不是丧失了理智,蒙蔽了眼睛,也不止于此,当日如果稍微看开一点,让该离开的离开,该留下的留下,而不是太过执着,也许不会到这个地步。
真是,可惜了。
145、盗洞
这时,魏宁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脸色发白,满头冷汗地冲着魏时大喊,“阿时,你没事吧?”
魏时正在看墙上的壁画,听到他的声音,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魏宁走过来,看了一眼魏七爷的尸体,再看了一眼墙上那些好像过了水一样的壁画,晓得又出了什么古怪了。
魏时伸出手去,用指甲在壁画上抠了抠,看了一回,又闻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摸出一张黄符纸,当纸巾用使劲擦了把手,嘴里嘀咕着,“居然用了尸油,畜血——”
尸油是什么,魏宁倒是知道,但是畜血就没听说过了。
魏宁问他,“什么是畜血?”
魏时慢慢吞吞地动了动脚,“就是那些修仙有成的动物,它们的血不但灵气足,而且如果是横死的话,其怨孽之气比一般的活人还要更重。”
用这些东西画成壁画,难怪能让十八层地狱具象化。
这个东老先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是他还有个后手,今天可能就真栽在这里了,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没必要说出来,所以魏时回答魏宁的问题时,也是含糊其辞。
魏宁看到魏时目光闪烁不定就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不过这货向来看重面子,他还是发点善心,不戳穿了,放他一马。
接着,魏宁又把在楼上的遭遇跟魏时简单说了一遍,重点当然是放在找不到陈阳以及魏七娭毑身上,魏时不说话,开始挨着墙绕着屋子转圈,还没等他转完,一股黑烟就凭空出现在了屋子中间,里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男童又像是男人,“跟我走。”
魏宁猜测,这大概就是魏时手里的鬼卒子。
两个人紧跟在那股黑烟之后,出了屋子,走到屋后,紧跟着就来到了那个山洞前,那股黑烟一头就扎进了山洞里面,反倒是魏时跟魏宁有些踌躇了起来,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魏庄的祭祀地,平时守得很严,就是小孩子在附近玩一下都会被魏七爷拎着耳朵暴打一顿,打完了还要告诉他们父母,回家接着吃一顿“竹笋炒肉”,魏时跟魏宁小时候是调皮捣蛋的主儿,没少因为这个被揍,对这个山洞很有心理阴影。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横下一条心,魏时打头,魏宁紧跟在后,进了山洞,山洞里曲曲折折,阴寒之气很快就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乌,浑身发抖。
魏时打着个手电筒,看到那股黑烟停在一处石壁附近。
他跟魏宁两个人走过去一看,地上躺了一个人,穿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破道袍,黄皮瘦脸隐隐发黑,居然是东老先,魏时刚才跟东老先的魂魄已经打过一会儿交道,知道他已经死了,没想到的是,他的尸体居然在魏庄的祭祀地里面。
东老先面朝着石壁,手里抓着把奇怪的铲子,死之前好像正打算在石壁上刨个洞出来,已经挖了两尺来深,手臂无力地探进了挖出的洞里面,边上挖出的泥巴里还混着一些黑色的污血。
东老先的魂魄,本来是打算回到自己的尸身上面,却被那股黑烟追赶得无处藏身,此时一点青光正漂浮在东老先的尸身上,左冲右突却始终困于原地。
魏时拿出一块“死玉”,口中念念有词,东老先的魂魄,也就是那点青光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飞到了死玉上。
死玉发出一点青光之后,又暗沉失色。
魏时抓着那块死玉,拿出一张黄符纸,手夹着在空中按照一定的规律划了几个圈,黄符纸无风自然,他用极快的速度把燃烧的黄符纸丢在了那块死玉上面,很快,那块死玉上就青光暴涨,又极快的跌回,来来回回,重复了三遍。
魏时问那块死玉,“陈阳在哪?”
那块死玉上青光一闪。
魏时接着说,“你知道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那块死玉上青光又是一闪,只不过这回停留的时间稍长。
魏时想了想,开口说,“好,我答应你。”
那块死玉颤动了一下,青光时隐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