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_分卷阅读_60
祝红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跟了一路,才鼓足勇气小声说:“汪徵……大概有她自己的苦衷。”
赵云澜头也不回:“废话——你有不废的没有,有说来听听,没有就闭嘴。”
祝红闭嘴了两秒钟,之后实在忍不住:“你不能好好说话吗?泡妞的时候也是这个口气吗混蛋?”
赵云澜终于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一句更气人的。
他挑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要泡你了?”
“……”祝红非常想一个大巴掌糊他脸上,可惜不敢,咬牙忍了,恶狠狠地说,“怪不得谈一个吹一个,你就当一辈子老光棍吧!”
赵云澜很快带人来到他们头天晚上停车的地方,从一辆车的后备箱里翻出几个小旅行包:“车开不上去,剩下的路可能要步行,把最外面的小兜打开,里面准备了高热量好携带的食物,还有一小瓶一百毫升的水,可以直接塞在兜里,万一走散了,行李丢了,身上还有这些可以应急。”
“还有这些。”赵云澜拖出一大堆补给品给祝红,“你带走,回山上的木屋里,给他们分一分。”
祝红吃惊地瞪着他:“你让我回去?”
“多新鲜——别以为你长了个人模狗样就是恒温动物了,”赵云澜不耐烦地合上后备箱,把车锁好,招呼着楚恕之和郭长城跟他走,对祝红挥挥手,“行了女人,在你被冻僵了准备冬眠之前,赶紧滚回去——哦,对,这个你拿着,别喝凉的,温过以后再入口。”
他把一个小瓶子扔进祝红的怀里,祝红低头一看,是一小瓶度数不高的黄酒——这东西温润暖人,大西北是没有的,不用说,都知道是他来之前准备的,给谁的不言而喻。
祝红忽然有些感动……尽管某人连表达温柔的方法都那么的欠拍。
为了保存体力,赵云澜他们三个人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在天是晴了,虽然朔风凛冽,但好歹在阳光下,那寒风变得不太刺骨了。
郭长城觉得他们最少翻过了三四座山,早就偏离了原本“清溪村”的目的地,在已经过了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避风的小山坳。
楚恕之撕开几包牛肉干,给快冻成干的三个人分了分,接着,赵云澜翻出一张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仔仔细细地对着查看。
“我们到底要去哪,你有数吗?”楚恕之问。
赵云澜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新的标记,头也不抬地说:“汪徵他们住得那边跟现在的清溪村还不是一个地方,老实说,开始她一提起,我也以为她的意思就是清溪村,直到后来,我翻了她的档案。”
楚恕之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赵云澜这段时间一边应付他的众多姐夫,一边还时刻色令智昏着,已经无暇他顾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擦边溜缝地还干了点正事,忍不住追问:“她的当咱怎么了?”
“汪徵本人就是个瀚噶族人,原名叫格兰,是当年入镇魂令的时候她自己起的名。”赵云澜说,“瀚噶族人既不热情也不好客,排外性很强,不可能住在清溪村那种靠近公路和景区的地方。”
“史料里竟然有他们的记载?”楚恕之吃了一惊。
“不是史料,”赵云澜在地图上点了三个点,“是《古邪术谱》。”
他把旧地图抖开,用笔头在一个点那里磕了磕,凭楚恕之的安全感,立刻看出,那似乎就是他们住过的山头小屋的位置。
赵云澜接着说:“我刚进去的时候,就觉得那院子里的人头应该和传说中的罗布拉禁术有关,‘罗布拉’在瀚噶族语里,其实就是亡灵的意思,这里的‘禁术’并不是‘禁止’的意思,而是取义‘囚禁’……郭长城,离那么远干什么,给我滚过来点!你已经过试用期了,作为一个正式员工,工作态度能不能积极一点?”
郭长城忙迈着小碎步蹭过来。
“也就是说,这叫‘囚禁亡灵的法术’。”楚恕之总结。
“嗯,瀚噶族人自古有斩首和驱使亡灵的习俗,”赵云澜说,“我觉得很可能跟他们的社会形态有关,瀚噶族直到灭族,都一直处于某种程度的奴隶制社会里,罗布拉禁术的记载里说,瀚噶族人认为,自己对奴隶有绝对的支配权,无论是奴隶活着还是死了。所以死去的奴隶会被斩首,头颅送到山顶的祭坛,通过禁术把他们的灵魂永远地囚禁起来,死后也为自己服务。”
楚恕之问:“头埋在山顶有特殊的意义吗?”
“有,瀚噶族人曾经和很多民族聚居,虽然不通婚,但也不可避免地受了其他民族的宗教影响。瀚噶族流传下来的东西里,有一小部分传承了本教的思想体系,当然核心不一样,瀚噶族供奉的神圣中还有一些其他民族的传说中邪神的影子。跟本教不一样,他们显然并不认为万物有灵,但或许是靠山而居的缘故、见识过雪崩的威力的缘故,他们承认山有山魂,并且认为山魂非常强大,能镇压住亡灵,所以选在‘山魂口’——也就是山巅的背光处建造祭坛,而又受佛教中轮回说的影响,罗布拉禁术中指出,三角为一体,可以围城一圈,成为世界上最深的井,无论是什么都爬不出它的桎梏。”
楚恕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听到这里,立刻跟上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说,同样的祭坛应该有三个,它们必须相隔不远,海拔接近,构成的三角形必须是对称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赵云澜点点头,地图上被他画出来的三个点连成了一个几乎等边的三角形,然后他在三角形的中心处画了个小圈:“囚禁亡灵于此处,生生世世供驱使……我想,这里才应该是瀚噶族的旧址。”
“给我看看。”楚恕之的空间感和方向感极佳,有一种人就是有看着地图分辨立体方向的能力,他把地图转了个角度,研究了一阵,问,“你看,这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有火光的山谷?”
“那更应该没错了,”赵云澜火速收起地图,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两根牛肉条,“快吃,吃完我们立刻走。”
楚恕之不紧不慢地嚼着肉干,沉默了一会,又看了看一边愚蠢迷茫的郭长城,斟酌再三,才开口问:“虽说是为了调查这次来访的背景,可是赵处是本来就对邪术一定很有研究,才能这么快摸到方向吧?”
赵云澜轻描淡写地说:“你要是连摇头丸和海洛因都分不清楚,怎么当缉毒警察?”
楚恕之想了想,难得地笑了一下,可是他那张苦相脸,不管怎么笑都是一副倒霉样:“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这些‘缉毒警’没有内部员工培训?”
赵云澜嚼肉干的动作慢了下来,盯着楚恕之打量了片刻。
楚恕之坦然回视。
郭长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两个人的气场他都害怕,又不敢打听,只好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