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分卷阅读_47

  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太阳渐渐爬上屋顶,十二暗卫又领着沈游方一干人来了宅子。王知县昨日被放回秋水去了,毕竟状似什么也不知,留着倒还碍眼,不如散了清净。
  沈游方正想今日吕二找到了,若能将事情讲清楚,便约李庚年去看看商铺,正是思索如何开口之际,一踏入前厅,却见齐昱正端坐在上首,从容地看着他。
  沈游方满脸春风微笑僵在此时:“……侍郎大人来审?”
  齐昱看见他走进来,笑是真的冷酷:“自然。”
  沈游方:“……”
  ——看什么商铺,还是先看好自己为妙。
  ——同李侍卫,下次再约。
  正此时,一个门房忽然跑进来,报道:“大人,秋水县府衙派人来送了个信。”说罢便将一封信纸交到齐昱手中。
  齐昱皱起眉头抽出信来一看,眼梢一跳。
  见信上写:“县府衙役昨夜河中捞尸,见其周身服饰、疤面瘸腿,疑是吕二。”
  ☆、第42章 【透着股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貌似不算晚,爬走……
  谢谢泡泡,白糖,嘻嘻,九轻和君山一剑的地雷,挨个亲亲么么哒,爱的华尔兹慢慢跳上~
  大家晚安啦。
  沈游方站在堂中,凝神望向齐昱,想破解其神情,可看了半晌,只换来齐昱又面如镜湖地抬起头。
  竟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然后齐昱口气寻常地唤了声:“李庚年。”
  李庚年当即从房梁上跳下来:“刘侍郎,何事?”
  齐昱斜睨了他一眼,无喜无怒,只用二指夹着那信纸递到他面前,勾唇笑:“你自己看看。”
  李庚年见齐昱眼底甚寒,不敢耽搁,迅速接过那信纸一望,终究大惊,抬头愣愣看着齐昱。
  信纸内虽写河中尸体“疑是”吕二,可常见官府公文便知,这“疑”字根本多余,不过是官府为防万一疏漏,而平添上去。尸体是昨夜打捞,那吕二之死犹在其前,案发不过距离温彦之撞晕后,短短几个时辰,怎么看都透着股蹊跷。
  沈游方这厢眼瞅着李庚年,不知为何,只觉他神情中除了惊之外,竟还透有一丝怕。转眼再看齐昱,虽是面上还笑着,但看向李庚年的目光中,却是寒星微芒。
  “给沈公子也瞧瞧罢。”齐昱先开口了,目光从李庚年身上淡淡转向沈游方。
  李庚年遂一言不发,将那信纸双手奉给沈游方。
  沈游方接过看了,心里一骇:吕二死了?这叫此事如何讲得清?
  他再抬头,见齐昱正垂眸笑看着自己,忙道:“大人容禀,草民昨日行事全与大人同行,尚无机会加害吕二,况若是草民指使吕二袭击温员外,现在又杀掉吕二,岂不是傻子的做法?倒不如哭喊着叫官府来拿草民,或草民当着大人面去打温员外,还要省力些。”
  齐昱静静听了,不置可否,又问渔庄管事:“吕二平日可有对头?与他人关系如何?”
  几个管事互相看了一眼,皆道并无,吕二此人状似没有任何仇家,亦无任何好友,平时话不多说,月末领钱便走。他们所熟知的,仅仅是吕二有个老婆,是猎户,同吕二关系甚好,寒冬里还会来接吕二回家。
  可县衙书信中说,一经发现吕二尸首,便着人寻觅吕二的妻子,却见家中空空,孩童也俱是不见,不由叫人生疑。
  齐昱的目光再度落回李庚年身上,语气像在开玩笑:“那此人,莫非是被老婆情杀的?”
  李庚年的脸色几乎有些苍白,心知昨日他与皇上一发现了温员外,就当即安布暗卫,查询周围一切可疑之处、可疑之人,直至现在,可偏偏没有抓获吕二。那为何,今早见到的,却是吕二的尸体?
  沈游方要与朝廷为友,发财赖着治水之法,待温彦之好还来不及,巴不得亲手将吕二抓到此处让他们审,绝不可能是幕后之人;吕二就算有仇家,也不必偏偏等到昨日才仓促行凶。吕二的妻子辛勤养家,夫妻和睦,若是情杀吕二,何苦要让吕二觅工两载,且还为吕二育出子女?早杀了这没用的丈夫不也干净,何苦给自己找罪?
  自他们离开渔庄,到吕二被捞起,那期间,能够去杀吕二的,能是何人?
  只能,是自己人。
  齐昱的目光沉沉落在李庚年肩上,像是千斤巨鼎,压得他直不起身来。那目光早在齐昱登基之前,李庚年便甚为熟悉,那是山雨欲来前的告诫。
  告诫他,手底下的人,不干净。
  李庚年嘴唇微微颤抖,单膝跪地,伏身道:“下官,这就去查。”
  若行凶之人就在他们随行的亲随与暗卫之中,那幕后之人埋这根线,究竟用了多久?他想用这颗棋,做什么?仅仅是双眼睛吗?
  那他想要看的,又是什么?
  .
  事情到此,和沈游方的关系,只在乎吕二那个失踪的妻子。
  这妻子既是与渔庄有过往来,自然还要从渔庄下手将人寻出来。只有找到了这唯一与吕二有联系之人,才能知道吕世秋当年为何逃走,又是怎么变成了吕二,为何破相瘸腿,因何原因被何人追查,最终来推演秦文树一案,当年究竟是如何情状。
  沈游方自知脱身,是因齐昱审度之力甚强,可若不是自己昨日提了一嘴要吃鱼,温彦之遇不上吕二,断然也不可能被推翻在地,头都磕出血。早间从齐昱跟前散了,他心想这总该是要赔罪才好,又一拍脑门,想起温彦之爱船一事,下午只好含着滚滚热泪,亲自将两幅裴翀的船造图纸真迹拿出,用漆蜡的桢楠匣子装好,要给齐昱送去。
  当他捧着两卷图纸到宅子时,齐昱刚从暗室里出来,正站在月门后用下人奉上的清水擦着手,见沈游方来了,随意便将手中巾帕扔进瓷盆中,挥退左右。沈游方站在廊下,望见那瓷盆中的丝绢上,隐约是点点猩红。
  “沈公子。”齐昱负手站在一树红枫下,笑吟吟看着他。
  沈游方垂眸说明来意,将木匣奉上,便妥善告辞了。
  齐昱打开手中两块匣子瞧了瞧,观其呈色,料想在桢楠当中也算是尚佳的,便是个“衬玉需用金”的意思,意在说明当中的宝物是更贵重百倍的。
  这沈游方,确凿是个人精。齐昱好笑地合上了匣子,心想左右现在有空闲,不如拿去给温彦之看看新鲜,估计能压压惊。
  .
  待齐昱走到温彦之住的小院里时,听见里面传来人声笑语,好似是龚致远来同温彦之讲话了。
  齐昱止了脚步要敲门,却正听龚致远老母鸡似的地问:“哎哎,温兄,你同刘侍郎,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啊?昨日,刘侍郎将你那样那样抱回来,外衣也给你搭着裹着,真和《浪仙传奇》里吴驰国王子迎娶公主时候的描叙,一样样的,就差漫天飞花了。”
  ——“那个那个”是甚么鬼东西?齐昱忍着笑,只觉龚致远说话逗趣,却也直白,心想那呆子应当是要含糊一阵,不会当即就认的。
  果然听当中传来温彦之呛住水的咳嗽声,“什么那个?龚兄你——”
  “温兄,你还装?昨日那阵仗,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后院里都传遍了。”龚致远嘿嘿一笑打断了温彦之,压低声音问:“你们,是何时开始……暗生情愫的?啊?”
  却听温彦之支吾了两声,左右像是躲不过,便只好僵硬地答:“或许……是,在宫中。”
  龚致远却惊道:“宫中?咱们出巡前?那不是刘侍郎,才进京上任的时候吗?——哦,你们是一见钟情啊!难不成,打刘侍郎第一次面圣的时候,你就瞧上刘侍郎了?”
  齐昱在门外心想,说起面圣的时候,这呆子当初还没拿正眼瞧朕呢,更甚是,居然当着朕的面数金子,怄得人肝火旺。左右想想,定然不会是那个时候。
  门里边儿,温彦之自然是打马虎道:“想必,可能,是……吧?”
  龚致远以为自己猜中,乐得颠儿颠儿的:“我就知道。你二人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好,甚是一对的模样,可……”竟是话腔一转,化作担忧来:“这男风之事,温兄你要怎么同温大人说?”
  齐昱心中一定,也是凝神想听听温彦之要怎么作答。
  谁知这个问题,温彦之倒是回答得很坦然:“说就是了。”
  这下轮到龚致远傻眼:“啊?你不怕?”
  温彦之的声音透着木门,一板一眼道:“怕又如何,总是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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