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_分卷阅读_90
萧祁昱看着他笑:“程将军随我杀入阵中!”程谨之狠狠的拍了下马:“好,虎翼、龙翼随我冲进去!”
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了,知道前方是漩涡,冲进去只会没命,可也要冲,因为龙卷风不会只席卷一个地方,当吞灭了陆家军与沈家军后就轮到他们了,与其让他们一个个的吞并,不如一起上,噎也要噎死他们!
当他们冲进包围圈之后,便感受到了其中的惨烈声,在外面时不能亲身感受,现在才身临其境,感其身受,如果亚顿的重骑兵是如雷霆的冲击,那他么则是雷霆之下的遭殃品。
重骑军重甲在身,人高马大,他们所有的攻击对他们都毫无伤害。
沙撒骑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数十万步兵在这重踏之下如雨打过的麦苗,整个战场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陆琪就这么看着,已经愤怒的灵魂出窍了。他一直在京师生活,就这一年在边关,然后打仗从来没有败过,特别是这些日子,北羌贼子一步步败退,他就以为他们也不过如此,可今日才知道这一队沙撒的铁骑军有多厉害。
萧祁昱一刀劈过,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个带铁甲的头颅滚了下去,萧祁昱喊他:“陆少将,带着你的兵马从我后方冲出去,这里我顶着!”
陆琪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我不走!这些该死的王八蛋!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弱点!该死的!”
萧祁昱又劈死一个,回头看他:“好!”他这一声喊得嘶哑,陆琪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他这是认同了他的观点,他大喊了一声,冲进了包围圈里:“杀!”
他是从没有见过这么样的大战,是没有见过这么强的敌人,可他从小就是蛮横的,只有他强,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没有别人敢欺负他的,陆琪满眼充血的杀了进去。
战血磨忠魂,英雄出少年,在经过了这一场血战之后的陆琪成长了,从一个没有经过沙场的血战的少年长成了一名真正的战士。
砍人已经砍的手臂发麻,重骑军重甲在身,一身盔甲仿佛穿不透一样,唯有脖颈是他们的弱点,然而这队重骑军全都是人高马大的,相比起砍他们的脖子太累了,然而砍马腿更累,这就加剧了他们的作战的艰难。
刀刃砍在盔甲上震的手臂发软,有无数的士兵因为这样刀刃掉到了地上,然后被他们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然而经过了无数血的教训后,他们也终于知道了应对的方法,□□挑脖子,绊马腿,重骑军一倒下就会连累其他的骑兵,于是也短暂性的缓和了战场,大梁士兵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他们缓过来了,顶住了沙撒骑军最猛烈的攻击,夜幕也终于缓缓的降下来了。
两军终于歇战了,大梁军队败退十里扎营。沙撒重骑军没有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第33章
所有士兵都歪歪倒倒的坐在沙地上,有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们的心还想着刚才的那场血战,手现在还是抖的,刀上的血还往下滴呢,寒风还没有将血迹凝固。
他们的副将、统兵此刻也都默默的坐着,没有了战前号令的威武模样了,整个营地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号声。
萧祁昱没有坐着,他站着看这些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有反应,事实摆在眼前,沙撒重骑军的威力已经将他们吓住了。
程谨之看着他们这样急的不得了,这才是第一天啊,还在沙漠中呢。他看着萧祁昱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他知道把所有的希望压到萧祁昱一人身上太残酷,萧祁昱是他们这些将领里最小的一个,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
萧祁昱知道他的想法,所有人都可以绝望,他不能。
萧祁昱不再管士兵,不去演说也不去安慰他们,他开始下着各种命令,所有虎翼、羽翼、狮翼部队统领集合所有的小旗、中旗、大旗、营将、团将、师将,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队去统计伤亡的情况,赶紧报上来。
各旗、各营、各团、各师今夜连夜召集自己的部队,召唤队伍里失散的士兵,有别的散兵在自己队伍里的可以将他编入自己队伍里,各营将领可以便宜行事,从后补军队里挑选合适的士兵加入补充,务必要整军待发的状态;最后医疗兵要连夜将伤员送到后方医治,无比保证他们的就医。
将领们听到他的命令后,终于都行动起来,大概午夜时分,根据各营报告结果统计出来了,沈家军五万剩三万,陆家军十万剩八万,萧祁昱剩一万两千人,整合起来共十二万人。
短短的几个时辰损失五万余人,这还是大梁的主力军,沈家军与陆家军所有精兵都在这里了。
沈将军等人脸色发白,程谨之、周烈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们亲亲苦苦经营起来的五万人现在只剩一万多点儿了。
周烈先急了:“皇上,要不我们撤军吧?撤回城内,总比这样死伤无数的好。”
萧祁昱摇了摇头:“撤不了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溃军之势,倘若下令后撤,那就真的成了一盘散沙,那样等亚顿的铁骑踏过来,我们会败的更惨,毫无还手之力。”
更重要的是,当他们这些主力军全面阵亡后,这十万铁骑将会毫无阻碍的冲进城内,进而进驻中原,直取京师,所以他们不能后退。
沈将军也点头道:“皇上说的是,我们不能后退。”
周烈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已经知道沙撒重骑军的厉害了,通过这一仗才明白为什么沙撒能够纵横大陆,他们的士兵身经百战且以战斗为乐趣,骨子里带着嗜血好杀的因子,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梁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沈将军道:“周将军先不要急,我们首先要想好我们的退路,我们要走出沙漠去。皇上,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吧。”
萧祁昱嗯了声:“谨之,把我们的地图拿出来。”
那份地图展开后,几个人趴在桌上看,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厚厚的营帐都挡不住风,风灯被吹的摇摇晃晃,照在地图上便明明暗暗,这一夜账里的灯竟然没有灭过,一直到天亮。
大漠的早上亮的非常早,而雪花也没有停,还一直在下,然而这并没有阻碍两军打仗。亚顿并不急于消灭萧祁昱,在他眼中,萧祁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所以他享受着这个猫捉老鼠一样的过程。
这一天也如此,萧祁昱的部队被他们打的毫无秩序,混战成一团,这边打了那边跑,连御敌的能力都没了,直到天色黑下来,他们狼狈的后退十里扎营。
看着他们狼狈的哭爹喊娘的退出,亚顿笑了下:“冒锋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把你打退二十里的大梁军队?”
冒锋气的要命:“我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施展不开!你要小心他们的诡计!”
亚顿笑了:“我不会的,我盼着他们逃呢。”
只要一逃那就是一盘散沙,正适合他们铁蹄踏过去!像是雄鹰扑进惊慌失措的兔子群里,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冒锋看他这么胸有成竹,不屑理他了,他心中也暗藏着嫉妒,嫉妒这一队皇牌军的强悍、正规,他们北羌的士兵比起他们也不缺勇气,不缺血性,可就是没有这种正规,冒锋咬着牙想着这几个字,他们的军队缺少正规的管理,缺少这种整体的气势,所以当遇到萧祁昱的埋伏之后,他们也如散沙一样,溃不成军!
冒锋看着现在溃不成军的大梁军队,狠狠的笑了,想不到萧祁昱也有这一天!他现在也不着急了,他就看着萧祁昱被自己急死,不是被他们打死的,而是生生急死的。
第二天,大梁军队再次兵败,后退十里;
第三天,混战,亚顿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击退十里;
第四天,混战,沙撒重骑军胜,大梁军队后退五里;
第五天,依然是近身混战,依然是沙撒重骑军获胜,他们成功的再次把大梁的一队轻骑兵给冲散了,轻骑兵就是轻骑兵,跑的就是快。
第六天,萧祁昱还是没有跑,他还是不死心的让他们的士兵往上冲,明知道冲上来没有什么用,可他们还是攻上来了,跟小孩过家家似的打,打打就跑,这边打了,跑!重骑军还没有想去追他们的,他们的右翼又攻上来了,于是他们再掉头去攻打这一队,反正就是不会让大梁的军队有任何可乘之机的,他们打的不就是偷袭战吗?跟个东窜西逃的老鼠似的,真想把他们一窝踩扁了,可是就是想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有把他们全窝端了,还跟着他们跑了一整天。
一天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是这样,都是由一开始的壁垒分明变成混乱一团,两军在混乱中打得尘土飞扬,鸡飞狗跳,一直到太阳下山。
萧祈昱站在一截残垣断壁下,他站不太稳了,只能找个东西靠着,靠稳了后他遥看着天边,已经是斜阳了,大漠里的斜阳看着格外的灿烂,无遮无掩的染红了半边天,对照着地上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平白的让人觉得惨烈。
刚刚结束一战,不管是活着的士兵还是半死不活的,都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没有人说话,于是整个战场上只听见受伤的吸气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那战马比人要惨,断了腿的基本上无活路了,全都杀了吃。
战马嘶鸣,哀声戚戚,萧祁昱当没看见一样,面上表情平静,冷漠的近乎于无动于衷,他已经看惯了这种惨烈,短短的两个月,征战却已经二十七起,特别是最近的这些天,一天一战,跟吃饭一样频繁,已经习惯了。
心是血染的,面是麻木的,身体是笔直的,一杆□□让他总是站的刚硬,这样的萧祁昱已经跟死神差不多了。
众士兵看他还是站着的,心中就有安心。
萧祁昱也知道他们什么想法,所以努力让自己撑着墙站的笔直。斜阳虽然如血,可照着这大漠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他后背靠着的那截断壁也是冰冷的,萧祁昱不自觉的颤了下,他的后腰伤还是疼,伤口应该是挣开了,也幸好是疼,让他的精神看起来还好。
他冷静的吩咐程谨之去扎营:“让医务病照顾下受伤的士兵,务必把所有士兵都安排好,还有去看一下陆家军跟沈家军。”
程谨之抱拳道:“皇上放心,我已经安排扎营了。所有伤兵都已经安全转移到后方。陆家军跟沈家军也全都在休整了。”
这是萧祁昱每一次战后都会叮嘱的事,他没有扔下那些伤病,尽管他们已经没了战斗力,程谨之想说扔下他们吧,可对着萧祁昱他说不出来,萧祁昱一张脸冷的跟冰一样,可从没有丢下他们过。这种话他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程谨之叹了口气看见周烈也过来了,他是去清点这一次的损失存亡了,程谨之想着那些伤亡数字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看见萧祁昱站直了一点儿,声音倒还是平静的:“周将军,这一次情况如何?”
周烈把记录本给他,回答他:“回皇上,这一仗我们歼敌三千!”
他是咬着牙说的,显然后面他还没说完,萧祁昱不看记录本只等着他说,周烈咬了咬牙才道:“我们损失三千一百人,其中伤员一千。”也就是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几天他们都是这种结果。
萧祁昱短暂的嗯了声,沙撒重骑军不是那么好打的,他心里早就有底了。
可周烈是个急性子,他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天,今天再也忍不住问:“皇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他斟酌了个好词:“才能一举歼灭他们!”
萧祁昱心口微拧了下,但他很快就把他压下去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可他必须要忍着,在总进攻之前只能这种打法,必须要麻痹敌军,他告诉周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