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节

  “哪里,哪里!大人新列为我晋国六卿,魏侈还未曾来得及道贺呐?!”
  “今日前来,特是为道贺而来!”
  梁婴父听了,自是极为高兴。他立刻是将魏侈是迎入府内,并且是带着他一同是参观了一番自己精心设计的府邸。
  魏侈自是一番吹捧,这倒也不必说。但到得最后,魏侈却是突然作得一声长叹。
  梁婴父闻声,却是依旧笑嘻嘻的问道:
  “哎?魏大人既观得此景,又何故作此长叹呀?莫不是觉得自己府邸有所不及?”
  “呵呵,魏大人不必如此惆怅,待此间不日完工,我可命此处工匠去往贵府替大人修缮!”
  魏侈闻言,却是不由苦笑一声,并是又摇了摇头。
  梁婴父见状,不禁是生出一些疑虑,不禁问道:
  “那……大人却是何故如此惆怅?”
  到了这时,魏侈这才拱手言道:
  “哎……我是觉得惋惜……如此的美景……却不知又能保得多久呢?”
  梁婴父一听,自是多出了几分警觉。于是,他立刻是屏退了左右,并是将魏侈是引入一间屋。
  待闭上屋门后,再是继续言道:
  “方才魏大人所言……却不知是何意思?”
  魏侈也不客气,待缓缓坐下之后,这才与之言道:
  “近日,荀中军欲驱逐赵氏之事,大人既久居绛城,想必是早已有所耳闻?却不知大人是如何作想?”
  梁婴父也绝非愚钝之人,一听此言便是知道了魏侈的真实来意。
  但此事毕竟为自己的旧主荀跞所决定的。而且此事又与自己并无半点矛盾,他自然也是选择明哲保身,以观后效。
  而此刻突然听得魏侈提及,却是浅笑一声,回道:
  “让魏大人见笑了,婴父虽久居朝堂,但对于此事……却不曾有过仔细考量。今日愿听大人替在下一言。”
  魏侈却是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一气,随后言道:
  “昔日,范氏与中行氏独断专权,专横跋扈,是以朝纲失序,君臣失位。”
  “所以,赵志父欲振兴公道,并是竭力推举荀跞为正卿,其所为的可都是为了晋国六卿的和睦。”
  “然而范氏和中行氏依旧不能容赵氏,更是以晋东之师强加于晋阳。”
  “如今,赵氏虽是以一己之力抵住了范氏和中行氏的叛乱。但荀跞不念其有功于社稷,却反而是要将其驱逐出晋国。大人以为,荀跞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
  梁婴父听得此言,不禁是微微有些迟疑。只因荀跞毕竟是其旧主,而如今和一个外人一起议论自己的旧主,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他略作一番沉思,却也只得是摇头道:
  “未可……知也……”
  魏侈却又是嗤笑一声,并继续回答道:
  “我知大人乃是念及旧情,故而不愿意说破此事。实际上大人应该非常明白,荀跞之所以竭力驱逐赵氏,其目的无非是为日后能够在晋国一家独大!”
  “大人何不好好想想?荀跞他如今兼并了中行氏大小数十邑,却又可曾分给大人过一处?”
  “大人久在其麾下,难道还不懂得他的心思?”
  梁婴父闻言,不由又是一怔。显然,魏侈所言是真真正正的直击了他的要害处!
  是啊,如果荀跞真的是念及旧情,又怎么会不分他一星半点的封邑?
  而作为一个没有封邑的六卿,甚至都不能算作一个正常的大夫,又谈何实权呢?
  而一个没有实权的卿大夫,不过就几百石的食邑,那他的荣华富贵能够长久得了吗?
  梁婴父听到此处,便是也按耐不住了,竟是直接起身,朝着魏侈一个躬身作揖求教道:
  “大人果然是久居朝堂之上,对于此间事理可以看得通透分明。婴父不才,却也知事态之严重。只是此前苦于无有对策,更无人能与之议论。今幸得大人指点迷津,却不知大人是有何高见?婴父还请大人能够不吝赐教!”
  魏侈见状,也不含糊,直接亦是起身,并将他给扶了起来。
  “大人礼重,礼重啦!”
  第八百二十四章 范皋夷搞不定的家事
  魏侈一边说着,一边是将梁婴父给扶了起来。
  见时机成熟,魏侈是又继续言道:
  “如今唯有一法,或可破局,只是……不知大人可愿意?”
  梁婴父依旧是拱着手,甚是诚恳回道:
  “那是自然,婴父洗耳恭听。”
  魏侈则是将其又扶起坐下,并是缓缓言道:
  “今时已不同于往日,昔日只因六卿均势,而公室尚有可为之力,故而我晋国尚能守衡。”
  “而如今荀氏兼有中行之地,可谓独强于晋,其所忌惮者,亦不过赵氏。所以,赵鞅若遭驱逐,而荀跞若日后再借平叛的名义,将范氏的朝歌也给一并收入囊中,只怕天底下便无人再是荀氏的对手了!”
  “而反观大人又无寸土半邑,又如何能守得住这六卿之位?”
  “所以,赵鞅如今决不可被驱逐。他日若朝堂之上,荀跞欲再议此事,大人可万万不能再坐壁上观,可随我等一起留住赵鞅才是!”
  梁婴父闻言,先是不由一怔,显然是有些左右为难,但旋即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又过得许久,他这才慢慢是点头言道:
  “魏大人所言……确是不无道理啊。赵氏若亡,则我梁氏又岂能不危?今日幸得大人提醒,否则婴父险些是要误了大事啊!”
  魏侈见状,知道梁婴父已经被自己所说服,心下亦是一阵暗喜……
  ……
  再说另一边,就在魏侈前去说服梁婴父之时,韩不信则是前往了范府。
  韩不信刚一到范府门前,车还未停稳,便只听得范府内是一阵哄闹。
  再仔细听来,竟好似是一群女眷在里面吵闹扭打在了一起。
  韩不信命人上前扣门,但是扣了三下却是无人响应。
  正当韩不信一脸的疑惑,想要上前亲自叩门时,范府的大门竟是突然从里面被撞了开来!
  但见有两个妇人,是直接扭打在了一块,并是引来路人一阵围观。韩不信见得此状,也是不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紧接着,只听得范府内传来一声怒斥: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作为,成何体统?!”
  韩不信转首看去,竟是范皋夷亲自出府前来。
  范皋夷突然见到韩不信,也是不由为之一怔。便是赶紧命下人将两名妇人给强拉了进去,并是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这才上前来问候道:
  “啊呀!原来是韩大人呐!韩大人为何是在门口候着?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韩不信也是一个拱手还礼,却是浅笑道:
  “呵呵,倒也并非是想要站在此处……只是鄙人似乎来的也并不是时候,叩得几下府门却也无人接应,这才不得已只能在此等候。”
  范皋夷听罢,不禁更是羞愧难当,立刻是将韩不信是引入客堂,并是命下人赶紧随身伺候。
  二人一番谦礼入座,韩不信则是开口道:
  “大人府上,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难处?却不知是所为何事啊?”
  范皋夷眼看这一番家丑是指定包不住了,于是也索性是长叹一声,并是苦诉道:
  “哎……还能是所为何事?只因范府之内,其女眷下人皆是昔日范吉射的人手。而如今我以旁支的身份入主范府,是以在下的那些个女眷自是要受得一些气。”
  “而我家夫人,本就性子刚烈,从不饶人,在家中骄横惯了,又哪受得了这气?所以,一直是与其范吉射的家眷不合。今日却又是为了些许的小事,而闹到了这般的田地!却是让大人见笑了……”
  韩不信听得范皋夷之言,却是一个没忍住,居然是当场大笑了起来。
  范皋夷见韩不信如此大笑,却也是被整得一脸莫名。
  “韩大人何故发笑?哎……在下已为此事是苦恼不已,大人这般取笑在下,却是不该啊!”
  韩不信却是与范皋夷言道:
  “呵呵,韩某并非是笑其他,只是不曾想到范大人居然会为了此等小事而忧心不已啊!哈哈……”
  范皋夷听了,却是有些不悦,并是没好脸色的回道:
  “哼!大人这般说话,却是全然不能体恤他人的难处啊!”
  韩不信闻言,这才慢慢是止住了笑声,并又是一个拱手言道:
  “却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大人恕罪。只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令范大人日后可无有此等的烦恼,却不知大人岂有意乎?”
  范皋夷听韩不信如此说,不免也是一阵疑惑,并是立刻问道:
  “哦?不知……大人是有何高见?皋夷愿闻其详!”
  这时,韩不信却是直接了当的回道:
  “范大人如今的这些个困惑,其实都是因为大人不能入主朝歌而起。朝歌乃是范氏的主邑,而如今却被范吉射叛乱所据。所以,大人如今府上的这些大小女眷,也皆因此而不服大人管教。可谓是人在绛城,却心系朝歌啊!”
  “所以,大人只需日后得了朝歌,正儿八经的成了我晋国的六卿之一,难道还愁届时众人不服?谁若不服,便让她去寻那范吉射也就是了。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范皋夷听得此言,却非但没有半分的悦色,反而更是满面的愁容。
  “哎……韩大人这是又在挖苦在下了……朝歌乃晋东大邑,又比邻于齐卫两国,在下却又有何能耐,能从范吉射的手中夺下朝歌?这难道不是在痴人说梦?”
  韩不信闻言,却又是笑道:
  “呵呵,大人如今自是没这个能力,但是……若是有人能够替大人夺取朝歌,那大人岂不便可坐享其成?”
  范皋夷听罢,不由一惊!
  “这如何可能?这世间又岂会有如此好事?”
  韩不信则继续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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