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节

  这一次,他们终于是摸到了高台的下方,便想要摸着往上攀爬。
  高台入口距离地面只三米高,有一处斜坡上下,然而此刻斜坡上全是羊油,却是根本上不去,不仅烫手,而且还奇滑无比。
  但苦于竹制的爬梯早就已被烧了个精光,所以他们也只能是就着高台的斜坡,强行摸着石头往上爬去。
  只听到一阵阵“刺啦”声,那些勇士的手掌便纷纷是被炙烤过的岩石给烫得是皮开肉绽。
  待他们好不容易耐着灼热之痛,强行登上,高台内的长矛却早就等候多时了,从洞口一阵突刺,又将他们给尽数刺了下去。
  从下往上看,高台内是乌漆嘛黑一片,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但是里面的人却能通过墙洞,把外面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一有人露头,便会有长矛从中刺出,并贯穿其身体……
  公山不狃这时却是管不了这么许多,命人又是一阵击鼓,显然是摆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势来。
  那一万人中的后排,听到鼓声,知道后方又来了援军,不禁是壮起胆子,大声呼喝,声音直冲云霄,高台上所有人都是听得是一清二楚。
  叛军的这一声高吼,却是把刚刚退去后方休息的鲁侯宋又给吓了一大跳。
  鲁侯宋匆忙赶到前阁查看情况。
  正当鲁侯宋想要探头看去,却是被孔丘给一把拦住:
  “君上不必看,场景……甚是惨烈!”
  鲁侯宋不无担忧的问道:
  “到底能否防得住?”
  孔丘则是抱拳作揖道:
  “君上不必忧心,这羊油火攻之计,皆在子明先生的算计之中,而且……我们还留有后手,请君上放心!”
  鲁侯宋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然,不禁是点了点头:
  “好……如此甚好!”
  话说公山不狃的叛军,只拥挤在这相对狭小的场地中,实是施展不开。
  这高台的外围,就如同是一个葫芦,前面场地宽大,但是越是靠近高台处就越是狭小。
  所以,所谓人多的优势,在这里反倒是成为了累赘。
  这时,孔丘眼看时机应该大差不差,便是匆忙来到李然面前问道:
  “恩公,现在是否可以水攻对之?”
  李然却是一边观察,一边是摇了摇头:
  “如今叛军气势已消,而且天色也已薄暮,残余之敌实不足为虑。水攻……或许可作为保留!可命人率军,逼退来敌!”
  孔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头便又命右司马是带兵下去,与登楼之敌是短兵相接,厮杀在了一处。
  果然,公山不狃见久攻不下,且暮色渐浓,虽是极不甘心,但还是只得选择鸣金收兵!
  第六百八十二章 后山的暗道
  公山不狃一连数番的进攻,竟都是无功而返。
  而鲁侯宋听得外面的喊杀声渐渐稀少,知道是孔丘他们守住了,也不由是转忧为喜。
  果然,很快孔丘便是前来禀告,说明敌人已被击退。
  鲁侯宋闻言,也终于是长舒一口,但依旧是不无担忧道:
  “只是,这公山不狃人多势众,此间虽能抵得了一时,但只怕也是抵抗不了太久啊……”
  孔丘则是回道:
  “请君上宽心,不日援兵既至,届时公山不狃将必败无疑!”
  鲁侯宋听了,不由是一阵点头,面前的玉旒互相碰触,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好!一切便都有劳孔卿了!”
  ……
  大战了一昼,李然和孔丘都是在远处高阁上观战指挥。
  他们其实也非常清楚,公山不狃其实还并没有使出全力。只因高台的地形,他即便是全军来攻,也很难占到便宜。
  范蠡在一旁,则是喃喃道:
  “这季武子,当年还真是老奸巨猾,也难怪当年季平子能够如此自信,一步步引诱鲁昭公入套。当年,莫要说鲁昭公本身便无有多少兵马,纵是有再多的兵力,只怕也是无济于事啊!”
  李然闻言,亦是不由点了点头。
  “是啊,此台虽是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则是暗藏玄机,奥妙无穷啊!”
  范蠡感慨道:
  “大概,这便是长卿兄曾经时常所说的,‘地形者,兵之助也’?”
  李然又点了点头:
  “嗯,这一处确是充分利用了当下之地形,据于高阳而建,又可广蓄粮,真可谓通了地形之利!”
  范蠡又居高俯瞰,若有所思道:
  “此处高台虽是坚固,但经此一役也是能够看出一些破绽来。若是日后再要修筑此等据点,或可作一圆三环以为内外之呼应!”
  “高台可作为一个居于正中,弓弩为御,并以此往外,第一环乃为步兵,第二环则为战车,从中穿行可接应各处。第三环则可筑一道壕沟,抵挡敌方战车无法进入……”
  李然一边听着,一边是颇为欣慰的看着范蠡。
  他非常清楚,如今他眼前的这个范蠡,或许有朝一日,也会与孙武一样,犹如一颗巨星一般又将冉冉升起。
  ……
  公山不狃所发起的攻势遭受重挫,回到营中也是不由眉头紧锁。
  在领教了这一处高台的威力之后,公山不狃也只得是让士兵暂缓了攻势。
  而叔孙辄,却对此是大惑不解:
  “大人!眼看就要攻下,正当连夜攻台,却为何反而止住了攻势?今日不能尽得全功,士气一旦受挫,对我们可是愈发的不利了啊!”
  公山不狃闻言,又不由是一阵苦笑道:
  “哎……我又岂能不知兵?但是此处高台实在难以施展兵势,不能力取,更兼台上有那李然用谋,神鬼难测。若是一味莽攻,恐怕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其实,对于今日的败绩,叔孙辄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又如何不知这处季氏之台,定然还藏着更多的玄机?
  所以,此刻他也是不由跺脚道:
  “哎!真是可恶至极,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公山不狃闻言,却是双眼一眯,并嗤笑一声道:
  “哼,放弃那自是不能的!我其实于前几日,也寻到了当年修筑此季氏之台的役人,并是从他口中得知,此后山之上竟还有一处密道,据说可以直通高台!”
  “或可派人潜入其中,给来个里应外合!”
  叔孙辄闻之不由大喜:
  “哦?还有这等事?大人何不早说?”
  公山不狃叹息道:
  “只是……这个去处十分凶险,一时能进去的人必不能太多,故而还需得一番计较……”
  叔孙辄在心中也是盘算了一下,并是凑上前去说道:
  “即便是进去的人不多,总要试上一试!或可先表面佯攻,然后再命人潜入其中!”
  公山不狃听得此计,不由是点头道:
  “嗯……倒也不错!好!事不宜迟,今晚便派人前去!”
  于是,公山不狃便立刻是派出十六名高手,并命那名役人带路,令其火速绕至后山。
  公山不狃所说的哪一处隐道,可谓十分的隐秘。
  而当年,季平子之所以会修筑此密道,其实是他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所以,大多数修筑此暗道的奴役也大都最后被直接处死。而那些侥幸得以逃生的劳役,也就此是隐姓埋名,不敢再抛头露面。
  一直到前不久,公山不狃为了能够尽早攻克季氏之台,特意是设下了重酬。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年的那些役人的后代,在其重利引诱之下,果然是向公山不狃透露了这一条关键信息。
  ……
  再说回高台之上,是夜,众人又再一次击退了来自台下的进攻。
  不过,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公山不狃的这一场夜间攻势,就好像是没头没尾的一般。
  与其说是一场进攻,反倒更像是一场试探。
  不过,既是守住了,众人也不作它想,也大都是在那高声鼓舞着。
  唯有李然,却是一阵眉头紧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宫儿月见状,不由问道:
  “先生是有何心事?”
  李然回道:
  “今晚的攻势,很是蹊跷……似乎,更像是一种佯攻!”
  宫儿月闻言,不由讶然道:
  “哦?先生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是有何阴谋诡计?”
  李然仔细回味了一番这一处季氏之台的布局,却也实在是想不起哪里还有什么破绽之处,只得说道:
  “难道公山不狃果真是已成了强弩之末?……不对,今晚还是需得多加注意一些才是!”
  范蠡则是在一旁言道:
  “先生放心,方才孔仲尼已经下令,让人今晚务必戒严防范,按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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