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爸妈年少时 第67节
江会会面露难色和他们道歉:“我以为她今天……过一次就不会了。”
她十分配合的省略掉那个字眼。
江会会的到来无疑是将二人从地狱解救出来。她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小孩刚睡醒有起床气,她将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抱着她,给她唱哄小孩的儿歌。
这不是周宴礼第一次听到江会会唱歌了。
同样一首儿歌,他在家里的录像听到过。那个时候她还没生病,喜欢穿面料柔软的连衣裙,将婴儿车里的周宴礼推到院中晒太阳。她温柔地给他唱儿歌,哄他。
录像者是他父亲,也就是周晋为。
他看见镜头在往前推动,应该是录像的人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他声音带笑:“下次也唱给我听。”
江会会也笑:“周晋为,你幼不幼稚,小孩的醋你也吃。”
他低头吻她,声音低哑,可那笑却丝毫不变。
宠溺的,带着爱意的,也是幸福的。
“嗯,所以要唱给我听吗。”
——
周宴礼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婴儿时期的自己没有记忆,所以那些片段只能通过录像来反复回忆。
可当某一天,这个场景成真。他终于得以亲眼见到。
是健康的江会会,是还活着的江会会。她唱着他们都想听的儿歌。
好不容易把盈盈哄安静了,江会会正要抬头说些什么。
却发现那两个人全都以一种有些复杂,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尤其是周宴礼。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悲伤。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伤,是人类镌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天然情感。
因为过于天然,所以才更难被剖析。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一种感觉。
没什么好难过的。周宴礼想,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这一次,他会让江会会长命百岁。
江会会却没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在他身旁坐下:“心情不好吗?”
她今天是散发,齐刘海遮住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近看,那张脸瞧着就更乖了。
鸦睫纤长浓密,在阳光的映照下,竟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周宴礼又恢复到他平时那个没正形的懒散模样,笑着调侃她:“你怎么唱个儿歌还跑调。”
江会会脸一红:“跑……跑调了吗?”
“都跑到南美洲去了。”
她脸更红了,想到刚才那丢人的一幕。光顾着哄盈盈了,忘了还有其他人在。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周晋为,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她又急忙避开视线,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就地埋了。
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周晋为上扬的唇角。
太阳落山前的夕阳是最好看的,像是一盆金色的水从窗外泼进来,在他们的身上,地上,全都留下一层温暖的黄。
纱帘被风吹的晃动。
盈盈躺在旁边的床上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
时间在此刻,似乎都过得格外缓慢。
周宴礼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当下。
无数个瞬间,他都希望成为永恒。
妈妈每年的忌日,爸爸都会带他回平江短住一段时间。
他对平江的印象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还去参观过有过他们足迹的地方。平江一中,她从小居住的老房子,以及她做兼职去过的地方。
他沿着那几条路一直走,幻想着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足迹曾和江会会的,隔着时间重叠。
小姨说过,妈妈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就只有那么几个地方。
他幻想她是怎么慢吞吞地背着书包走过去,又是怎么带着一身疲累,背着书包再走回来。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好多地方都拆除重建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和她有关的痕迹,也在被这座城市一点点抹去。
她做兼职的便利店变成了美容院,从前的学校则改建了机关大楼。
唯独她居住的老房子,本来也该在好几年前被拆迁的。但听说有人将出高价将整栋楼买下来了。
周宴礼知道。
是周晋为。
整个屋子还保留着原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上门打扫。
周宴礼看着房间里所有摆放陈设,贴在墙上的奖状,抽屉里被精心保存的娃娃。还有玻璃罐里的漂亮糖纸。
以及她亲手用纸折出来的花。
还有一张张,写满她字迹的便签。
【帮刘奶奶修电视。】
【十张一课一练,三张试卷。】
【给小满做饭。】
【去方阿姨的店里帮忙。】
……
【和周晋为约会。】
后面甚至还用粉色的笔,画了一个小爱心。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她那个粉色封皮的日记本了。
她一定也想不到,在自己去世后,少女时期不敢示人的旖旎心事,会因为丈夫和儿子对她的思念,而反复被拿出翻阅。
其中一页,即使再精心呵护与保存。
也能从纸张的平整光滑程中看出,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是被翻动次数最多,同时被抚摸过无数次。
【今天周晋为给我看了脉搏,他将手放在我的手腕上,说我心跳太快,不正常。我紧张的问他,那怎么办?他摇了摇头,原本只是搭放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突然变成抓握,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将我拉到他怀里,让我去听他的心跳。杂乱无章的跳动,与他平时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容无奈“问错人了呀江会会。我的比你的更快。”
在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心跳加速的真正原因。
我喜欢他,我喜欢周晋为。】
第35章 第三十五时间
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周宴礼坚信,他能改变这一切。只要是他想要做到的,就没有完不成的。
当然,学习除外。
上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光荣榜上,周晋为和江会会的名字被贴在最上面。
而一旁的耻辱榜,周宴礼轻轻松松占据榜首。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一家三口“顶峰相见”呢。
江会会苦口婆心劝他:“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再有一年就是高考了。”
她还没当妈呢,就已经初显为人父母的唠叨雏形。
周宴礼觉得好笑,故意逗她:“考不上大学也没事,到时候让周晋为随随便便捐栋楼,就算考零分也能混个文凭。”
就是因为存在侥幸心理,所以才会得过且过。
江会会无奈叹气:“你不能这样想的。”
她声音绵软,哪怕是发脾气都毫无威慑力,更何况是温言软语地劝人求学。
可不知怎的,周宴礼反倒觉得她这样有些委屈巴巴。
弄得他都不忍心不听她的了。
于是次日下午,他老实本分地坐在家里开始学习。
只是……他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周晋为。
“我不能自己学吗?”他把笔一扔,表达抗议。
江会会立马过来安抚他暴躁的情绪,她像是效果最好的止爆剂:“自学肯定不如有人补课来的效率高。而且周晋为是全校第一,他比老师教的好。”
江会会为了让周宴礼的成绩稍微提高一些,昨天做了一整晚的心理斗争和建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周晋为打了这通电话。
拜托他帮自己一个忙。
她说:“不白帮的,我可以给你钱,嗯……虽然可能给不了多少。或者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答应。”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就在江会会以为他用沉默表示了拒绝,而感到沮丧时,那声低嗯不轻不重的响起。
“好。”隔着手机的电磁波,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酥酥麻麻的。
江会会只觉得好像有一只猫在自己胸口挠了一爪子。
那种心脏都开始震颤的感觉令她陌生。
她红着一张脸,将自己的脑袋也一同埋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