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入 第165节

  邵洵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来。程敟在病房里呆得尴尬,正准备离开,就有护士推门进来,先是给邵洵测血压,又叮嘱各种注意的事项。
  程敟在一旁帮着忙,一一的记下护士说的话。邵洵这几天的情况都不太好,护士让暂时最好都不要离人。
  护士在叮嘱完很快便离开,程敟因她的话留了下来,见邵洵的唇有些干,低低的问道:“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邵洵闭上眼睛并不说话,她也不再问,拿了一旁的杯子,去接了一杯热水,然后端着到床边。他现在起身并不方便,于是便用了吸管。
  程敟在这儿呆到了林巍回来才离开,她本以为这样的情况,肯定会有许多人在这边守着他的,没想到竟是那么冷冷清清的。问了林巍才知道他出车祸的事儿济城那边的人都还不知道,他不允许告诉。就连做手术,也是周驰莘签的字。
  话匣子一旦打开,他又说他和周驰莘都忙,还得跑医院,简直分身乏术。这儿的医疗条件不如济城那边好,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时时亲自守着。
  程敟听着,并没有说话。直到听到他又说医院里的饭菜邵洵几乎都不怎么碰,她这才松了口,低低的说明天自己会煲些汤,到时候让他让人去取。
  担心老太太她们问起,她不敢在家里煲汤,只能买了食材拿到新房里做。煲汤的第一天,林巍就爽了约,说挤不出时间来,请她送到医院里去。
  她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但没说什么,用保温桶装了汤,又做了两个爽口的菜,这才拎着送过去。
  她过去时正好遇到邵洵在发脾气,地上溅了一滩水,请的护工唯唯诺诺的站着。邵洵像是疼到了极点,额头上冒着汗珠儿。程敟虽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样儿赶紧的要去叫医生,又被他给制止。
  她只得先打发走了护工,然后将地面清理干净。邵洵缓了好会儿才缓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语气也很不好。
  程敟知道这人心情不好,没敢说林巍让自己送汤过来,只说炖了汤。邵洵的脸色稍稍的好看了一些,不再说话了。
  程敟趁热打铁,将汤盛了出来,又将带来的饭菜摆上。
  她做的饭菜应该还合邵洵的口味,他吃了好些。
  程敟本是打算送完餐就离开的,但还没走就接到了林巍的短信,请她在医院这边多待会儿,客户那边有点儿问题,他要过去处理。
  程敟无法拒绝,只得应了下来。
  一直躺着是无聊的,邵洵白天睡多了,晚上没了睡意。两人之间也没话说,于是程敟打开了电视,找了他以前常看的财经新闻。
  她虽是不常看这些新闻,但干坐无聊,于是也一起看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却不见林巍回来。程敟怕床上的人多想,也不敢频频的去看时间。坐着坐着的不知道怎么的走起了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蓦然回过神来,却见床上的邵洵脸色不太好,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她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的站起身来上前去,问道:“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邵洵的面色难堪,粗声粗气的说道:“去叫护工进来。”
  程敟这会儿脑子不知道怎的就转得快了起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匆匆的出去找护工去了。
  待到护工往里边儿去,她在外边儿想起那人的难堪来,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他倒是难得有这种时候。
  这一晚林巍迟迟的没有过来,程敟在邵洵睡过去后给他打电话,但他的手机已经关了机。她只得留了下来。
  vip病房的待遇好得多,可她躺在沙发,却怎么也睡不着。另一边儿的床上邵洵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轻轻的走到了病床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邵洵苍白英俊的脸。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无法想象当时的惊心动魄。她在不知不觉间伸出手来,本是想替他掖掖背角的,但手才刚伸出去,床上的邵洵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来,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去,正想要解释什么,就听邵洵哑声问道:“看着我干什么?”
  原来他早就已经醒了。
  程敟说了句没什么,要起身回到她沙发上去,但才刚要起身,邵洵突然就伸出了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拉住了她。
  他的手有些凉,程敟一怔,回过头去,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本是想抽出手的,但最终没有,就那么继续坐着。从来他的手都是温暖的,还很少有那么凉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忍不住的回握住了他,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手暖和起来。
  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隔了好会儿,在程敟以为邵洵已经睡着了时,他突然又开了口,哑声低低的说道:“上来睡。”
  第417章 知不知道我差点儿死了?
  两人肌肤相触,似是有暧昧流淌。他从来都不是老老实实的人,虽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但这句上来睡却蕴藏着无限的春意。
  日日夜夜里压制着的思念土崩瓦解,程敟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这句话一出,她像是被灼烫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抽回了手,说了句不。
  她的力气有点儿大,扯动伤让邵洵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来。程敟一时心里揪了起来,想上前去,却又没有。好在邵洵的眉头很快平复了下去,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前段时间不是一直躲着我么?过来干什么?”
  他英俊的脸上神情冷淡,这人心眼子小,现在在借题发挥秋后算账了。
  他现在是病人,程敟哪里能和他计较,闷头没有说话。
  但邵洵的心里似是窝着火气,对她这样儿很不满,低声呵斥道:“说话。”
  他训斥起她来就跟训孙子似的,半点儿情面也没留。病房里虽是没有别的人,程敟还是被他这态度给伤着,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着转,一时也来了气,说道:“我吃饱撑着了没事干犯贱碍着了你的眼,走行了吧?”
  她也不去看床上的人,一口气堵在胸口,说走就要走。谁知道才走到沙发那边,病床上的人就闷哼了一声,他一手撑在床弦上,似是要起来。
  程敟被他这样儿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气了,立即就飞奔了回去,懊恼的说:“你乱动什么?”
  她重新将他扶躺好,邵洵却执意要让她上床去。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程敟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上了床,轻轻的躺在了一边儿。
  邵洵用那没受伤的手搂住了她,额抵着额,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死了?”他的语气发狠,手上的劲儿很大,像是要将程敟揉进身体里。不待她说什么,又说道:“我要是真死了也要拉你一起。”
  语气也是恶狠狠的,却忍不住的去吻那想念已久的唇。
  这人真真就没老实过,过了许久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程敟却不肯再同他在同一张床上躺着了,让他快睡,躺回了沙发上去。
  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邵洵恼得牙痒痒的,放了狠话,说:“等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幸而两人没躺在一张床上,深夜里竟有护士过来查看,程敟装作睡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护士走了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儿。
  邵洵还伤着到底身体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巍过来,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假模假样的道歉,说自己昨晚酒喝多了手机也关机了没能过来,辛苦程敟了。
  他试图从这两人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程敟以要迟到了为理由,匆匆的离开了。
  邵洵的伤现在虽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刚出车祸时却是凶险的。除了腿上的骨折之外最严重的是左肩粉碎性骨折,手术虽是做了,但医生却说未必能恢复如初,只能等好之后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程敟刚开始时以为这车祸是意外,后来才知道这事儿和江意云有关,但邵洵却不肯告诉她是怎么回事,也不许别人多嘴。
  他在医院里住得并不久,一个多星期后便办了出院,回家休养。重逢那么久以来,程敟才知道他有多忙,即便是在医院,白日里也有几个会议,还有各种各样的文件送过来让他签。
  出院后事儿变得更多,连续的工作下来他面如土色,但却不肯假于人手。但无论如何,回到家里要比在医院里方便得多。
  身体受了重创,但公司的烦心事儿却不见少。这日下班程敟找到时间去看他,敲了没多大会儿就有阿姨过来开门,见着她便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程小姐,又低低的说道:“邵先生在阳台上。”
  程敟点点头,放下包往阳台上去,却见邵洵坐在轮椅上看着外边儿正抽着烟,天气冷窗户开得不大,烟味儿在阳台上弥散开来。
  他的脸上似是有阴翳,却又在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见到程敟时恢复如初。他说了句下班了,再自然不过的将烟头掐灭。
  两人很快便回到客厅里去,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餐,程敟帮着帮拿碗筷盛上饭。邵洵的食欲不佳,只喝了半碗汤便不肯再吃了。
  程敟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没胃口,待到晚些时候见他病恹恹的去摸他的额头才知道他是发烧了。
  他现在的身体弱,发烧也算是大事了。阿姨晚上是不在这边住的,正准备离开,听到邵洵发号惊慌失措,赶紧的打电话请医生过来。又说今儿他在阳台上呆了挺长时间,估计是被风吹着了。
  尽管到阳台上去是邵洵自己要求去的,但她还是怕被责备照顾不周,语气里难掩的慌乱。
  医生很快便过来,检查了一番后给用了药,让随时注意便离开了。程敟以前过来晚上都是回家的,但今晚要走时却被邵洵给拉住了手,他的手心是滚烫的,说道:“今晚别走了。”
  他被烧得有气无力的,英俊的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程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折腾了一大晚上本是疲倦直接,但程敟惦记着他的烧不敢睡。邵洵白日里睡得多了,发着烧也没什么睡意,便让他到床上躺着。只是躺着躺着的就变了味儿。
  程敟没想到他发着烧竟然还有精力惦记别的事,这人却说他会发烧是因为火气儿憋了太久,要泄出来才能好。
  程敟不听他的胡说八道,最终却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败下阵来,让他如了意,这人历来是得寸进尺的,临睡前让他尽快搬过来,跑来跑去的麻烦,程敟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隔天是周末,阿姨去菜市场买菜去了,程敟起床做早餐。早餐做好刚准备吃,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钟竟打来的,他这段时间都没在临城,应该是过来了。
  第418章 别扭
  程敟看见他的电话心里有愧疚也有心虚,手机呜呜的震动声有些刺耳,她本是不打算去接的,打算晚些时候再给他汇过去。但邵洵已看了过来,他从程敟脸上的表情就已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冷哼了一声,说道:“接电话,怎么不接?要我帮你?”
  程敟知道自己要是不接这人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得当着他的面硬着头皮的接起了电话拉,喂了一声。
  钟竟的确已经过来了,问程敟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带小孩儿出去玩儿。
  程敟的心里越发的愧疚,在邵洵的目光下找了借口婉拒了。电话那端的钟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程敟虽是不自在,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吃起了早餐来。幸而邵洵什么都没有说。
  晚些时候她回家,犹豫了一下后拨了钟竟的电话,她本是要叫钟竟出来说清楚的,但钟竟却没出来,说自己有事儿,这几天恐怕都忙,有空会给她打电话。程敟只得作罢。
  她当晚没有再去邵洵那边,第二天再过去时却见阿姨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见着她便说道:“程小姐你总算过来了,邵先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到现在脾气都很大。”
  程敟往书房里去,邵洵闭着眼靠在轮椅上养着神,似是睡着了。程敟走上前去,正想拿毯子给他盖一下,但毯子还没盖到他的身上他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眸色幽深,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程敟一见他这样子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以为他会问点儿什么,但他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过来了。
  但这一天邵洵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也不怎么同她说话,一直都在处理工作。
  晚些时候林巍过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找了个机会低低的问程敟:“邵总今儿是怎么了?”
  他其实是想问两人是不是吵架了,但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儿。
  程敟能怎么说,只能回答说不知道。林巍叹了口气,将医生那边听来的一大堆话重复了一遍,意思是说邵洵出了那么重的车祸,也许会留下心理创伤,一定要多多关注他。
  那么一说,程敟被那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出来的恼火消了一半,也不同他计较了,软言软语的哄着。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邵洵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石膏也拆了下来,医生让可以慢慢的开始康复了。
  他在拆了石膏后便不再在家里呆着了,除了空出时间来康复之外便会往公司里去。公司里几个项目正在同时进行,他休息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他往公司里去,和程敟见面的时间陡然少了起来。常常不是他没时间就是程敟没时间,两人又不住在一起,就连见一面也难。
  这天晚上程敟正准备睡了时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开口便问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搬过去这事儿程敟还在犹豫,她不愿意将自己想的事儿告诉他,这下便找借口说房租交了还没到期。
  没想到邵洵却直接拆穿了她,冷淡的问道:“你是房租还没到期还是压根就不打算搬过来?怎么,我还不如那姓钟的见得人?”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话里话外都是不屑。
  这人迷之自信,他完全不将钟竟放在眼里,却不知道在长辈眼里,他还真是不如钟竟。
  程敟不喜欢他这样说话,听到他这话有些不高兴,说道:“你能不能不将别人扯进来?”
  邵洵冷哼了一声,说道:“是我要将他扯进来么?”他大概也意识到这样再说下去就要说崩了,放入了语气,说道:“我就想你搬过来,就在一个城市也没时间见面,这他妈的是什么事?”说到后边儿语气又不耐了起来,说:“真不知道你那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程敟被他给气得笑了起来,说道:“要不我辞了成天就伺候您?”
  邵洵哼笑了起来,说道:“这样当然最好,我比孙胖子大方得多,不光给你发工资,我的工资也上交。”
  两人正讲着电话,不防沿沿突然推门进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妈妈。程敟被吓了一跳,赶紧的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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