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还是雏鸡的时候

  屋内只有一盏台灯亮着,至低档的暖白灯光使办公之处幽暗得像一间停尸房。
  书桌之上,灯光之下散乱地放着四五分蓝色文件夹,一迭陌生女人的个人资料,和一张张缺乏面部细节的碳笔肖像画。
  停尸房里唯一一具尸体,也是书房的男主人,此时正坐在皮椅上,一言不发地盯住角落的暗处。
  这个善于伪装的男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一早被鬼魅支配着整幅肉身。
  他那只放在扶手上的手,犹如帕金森病症似不可抑制地颤抖。
  在灯光无法照亮的地方,站着四五个半透明的影子。它们像是纸盒里的扑克牌重迭在一起,影绰绰得好似万花筒里的画片。
  它们在晃动,他的瞳孔也在晃动。
  他从未想过求救,因为比起魑魅魍魉,他更加害怕外人会窥见自己的丑态。? 他塑造坚不可摧的外壳,是不可被轻易破坏。
  只是閤眼睁眼的功夫,一个身穿紫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从付荣的眼前一闪而过。
  来了,她来了。
  他的瞳孔立即缩小,汗毛直立起来。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低语,宛如是世间上最为亲切的话语。
  可是……
  这位母亲是在教导儿子去抚摸老女人下垂的乳房。
  四岁的小男孩未经栽培,漂亮的脸蛋和纯洁的心灵,就已透露出未来可期的潜质。母亲对此非常满意。
  母亲从不避讳与嫖客的亲密互动,她甚至要求儿子躲在衣柜和床下学习,亦或是去走廊上偷看同行的表演。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儿子的梦里都是吱吱嘎嘎的床声和咿咿啊啊的叫声。
  她的洗练计划无需多么严谨,一只自幼生在鸡圈里的雏鸡,自是懵懂无知地依赖这个给他饭吃的女人。
  儿子对母亲几乎是言听计从,就连她卖身的衣钵也会在日后一并承接下来。
  好在,母亲那双锐利的实时监控眼睛,有时会转移到建筑工的的臭屌上。
  有次,儿子不慎将茶水倒在客人身上,换来母亲的暴打怒踹。
  他不哭不闹,习以为常地捂着红肿的左脸,蹲坐大院门口发呆,却意外捡到半截铅笔。
  出于对福利院里的朗读声而感到好奇,它偷偷地握笔识字,最终在报纸上写出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母亲不知道的是,儿子用这支被人丢弃的铅笔,轻轻捅破了外面世界的窗户纸。
  未成年的儿子由于相貌出众,引来不少同行嬉笑,说是免费帮小孩偃苗助长。
  殊不知,母亲比任何女人都要期盼儿子的那根像是绿豆芽的生殖器快些长大。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岁,母亲就急匆匆地把儿子摆在货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商品一经上市,便有不少近水楼台的姐姐妹妹抢占便宜。
  就像粗鲁的嫖客们骂道:鸡婆就喜欢把没用的母爱,放在屌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身上。
  第一次使用少年的生殖器的女人,是隔壁邻居的同行姐姐。她三十岁出头,却偏偏要求少年热络地喊她“姐姐”。
  姐姐从小看着孩子长大,平时对此多有照顾,估计是早有预谋。
  和姐姐做爱的期间,少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全然没有母亲所言的快活。
  在迎接第四位女客人,他直接连汤带水地吐在床上。
  少年苏醒之后,不仅没有受到母亲的体罚,反而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而且,他还有了零花钱。
  他不会知道手中攥紧的三十块钱只是一次交易的十分之一。
  他只会知道探索欲不再局限于八卦报纸和时尚杂志上的文字。
  他有钱买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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