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_分卷阅读_103
回来许久,这还是吕铭浩第一次踏进自己家宅子。他轻手轻脚,近似于偷偷摸摸地走过每寸熟悉的土地。亭台楼榭、假山碎石,每个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都充满了回忆,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怕惊扰姚叔,他沿着墙角溜进过去自己的房间,不敢开灯,用手去感触冰冷的一切。屋里的景象早已与他离开时不同,不再是温馨的少年的卧室,而是改造成了书房,唯一不变是那张书桌,他爸曾用摆在那桌上的飞机模型砸中了他的头。
如今飞机模型当然是连残骸都不剩了。他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胳膊支在桌角发呆。
酒意渐渐袭来,他不由得犯起困,胳膊滑了下来,脑袋冷不丁地撞在桌面上。
“咚!”
声音似乎不对,不是实心那种响,他伸手在桌下摸摸,不意外地找到一个暗板。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过去明明没有的。
他伸手进暗板,里面除了一个小疙瘩什么也没有。他继而在疙瘩上按了按,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后背有冷风吹来。
居然有间暗室?
他蹭地站起来,酒意全无。
微弱的灯光从书架缝里透露出来,他惴惴不安地扶着墙,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是间更大的书房。层层叠叠的书架,一直延展到天花板上。
男人坐在沙发上,垂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书,正悠闲地读着。
吕铭浩忽然就迈不开脚步了。他只觉得如置冰窖,从头冷到脚。
森然的寒意从脚底直往头上冒。
“爸。”半晌后,他艰难地叫了一声。
☆、第03章
李树下了飞机, 打车匆匆往医院赶。五月红综合医院对外的地址是在A市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但实际上,像刘一宝这样的重症病患,是被安排在别的地方的。
出租车到达海边就无法再走了,他付了钱下车,沿着度假村的木质长廓一直走到沙滩的尽头。在那里,早有他提前通知的快艇候着了。
他上了快艇, 朝里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乘着月色,那人启动发动机, 朝着波光粼粼的远海驶去。
五月红综合医院的重症住院部,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座监狱——天然的监狱。这座名为“太阳花”的孤岛距离A市一百二十海里,鲜少有人知。孤岛的四面皆是光滑的悬崖峭壁, 礁石与苔鲜在海水的冲刷下形成天然的屏障,外面的人进不来, 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岛的西侧有狭小的洞穴,洞穴顶上的石壁镶嵌着人工开凿的台阶。快艇停在洞穴入口,一仰头才发现那台阶在头顶七八米高的地方,不借助外力根本够不到。
等了约摸半小时, 潮水渐渐涨起来,快艇越升越高,最后升到与台阶齐平时,李树走上了台阶。
这座孤岛他不是第一次登陆, 但每次过来,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据李博说,这里原本是二战时期日军用来做人体实验的秘密基地,人的鲜血、尸体和不明毒气、药物摧残着这里的土地,使之在近一百年之后仍旧寸草不生。十年前,李博不知怎地得知此处,和政府签订协议,花重金买下的同时,改造了这岛中唯一一座建筑物。
后来,又建了发电站,用风力发电。高大的风车在月光下矗立在岸边,呼呼地转动着,尖锐的扇片像要把时空剪断。
李树凝视着那一排风车,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怪兽的血盆大口,那怪兽有吞噬万物的能力,仿佛很快就要把他吃掉。他后背泛起阵阵寒意,不由将毛衣的领拉高些,裹紧大衣飞快地向远处灰白相间的建筑物走去。
快走到时,曲折的小路边立着一块被海风腐蚀的木牌:“五月红综合医院重症部”。谁会到这里来呢?有没有指示牌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李树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建筑的大门。
里面灯火通明,是普通的医院风格,白墙白地板,真让人觉得外面那诡异的环境恍若隔世。李树径直走向接待处。戴厚瓶底眼镜的妹子正托着腮在电脑后玩游戏,李树走近时,她刚好完成一轮对对方的全方位碾压,脸上还带着欣慰的表情。
李树敲了敲桌子。
妹子从宽大的屏幕后抬起头来,看见他,不满地皱了下眉:“有事快说,别影响我打游戏。”
李树真是哭笑不得。能到这孤岛来上班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反正他爸那只比总院待遇高五倍的薪水,没几个正常人看得上。
“我爸呢?”李树环顾了下大堂的情景。没看到病人,一个充当保洁的大爷懒洋洋拖着地,另一个留值的保安坐在接待处对面的休息区打盹。
妹子飞快地退出游戏界面,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监控的视频小窗口,看了一眼:“停尸房。从昨天开始就没挪过窝。”
“谢了。”李树朝电梯走去。
“那个,你要不要戴个防毒面具?”妹子站起来,好像终究不放心他,伸手从抽届里拿出一个小巧简易的防毒罩。
李树不明所以。
妹子犹豫一下,还是说:“刘一宝爆炸那天,你爸半张脸都被腐蚀了。”
“什么?”李树难以置信,这意思是像素花具有腐蚀性?
他飞快地冲到电梯口按了楼层,想了想,又跑回来拿防毒罩。
李博脸上缠着绷带,右边脸只剩个眼睛在钴碌碌转,那模样活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科学怪人。如果是在往常李树应该要拿这当一年的笑柄,但现在,李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从停尸房的玻璃外墙往里看,他爸正埋头检查尸体。那尸体头对着他,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半个脑袋都没了,头颅里的器官都成了焦土。从身形可以辨认出死者身材高大,180左右的身高,体态偏胖,不是刘一宝又会是谁。
李博专注地扒开死者的嘴,仔细检查口腔里的残留物。虽然已经检查过两天了,但总想从那里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太过去专注,以至于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儿子。
“爸。”李树隔着玻璃喊他。
李博大步把门打开,怒气冲冲地:“谁让你来这的?不是说叫你留在苏北吗?”
“我不放心。”李树说着,径自戴了橡胶手套向刘一宝走去。
李博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