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宠_分卷阅读_119

  凤兰是郑王妃所出之子,今年与五皇子同年,生得玉雪可爱,又是郑王的长子,因此很得郑王的喜欢,因今日精神不好,因此郑王妃并未带入宫中,只是在府中歇着,想到了这个孩子,郑王连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是个古板的人,当年刚刚娶了前头的王妃,虽然姬妾无数,可是却还是坚定地认为嫡长子必须从王妃的肚子里先生出来再说庶子的事儿,因此前头王妃没有子嗣,他也不肯叫姬妾们先生下庶子。王妃一病没了,他便等着继妃,这等来等去等找了个心里喜欢的人,如今又只有这一个妻子,便更看重嫡子些。眼见他说起儿子的目光这样温柔,那庶妃的脸上就露出了哀怨来。
  当年前头王妃在的时候,她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机,怀过一胎的,只是叫郑王知道,竟是勃然大怒,亲手叫她堕了这一胎,又冷了她半年,好容易才叫她回转回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这庶妃知道了郑王的底线,再也不敢自己做主。好容易等继妃进门,王爷王妃夫妻情深,满府的姬妾都成了摆设,这庶妃只觉得五雷轰顶了一般,先试了想要出头,却叫郑王亲自给骂了回去,她便安下了心只等着。
  这一等,就是十年,前年圣人立了凤兰做了王府的世子,这庶妃就觉得,是应该自己出头的时候了。
  十年,什么样儿的美人也都腻歪了不是?
  只是眼前,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位继妃看着云淡风轻,可是一双眼睛似乎什么都能看出来一样,叫她心虚的不行。对这王妃打怵,可是这庶妃看着郑王妃那张眉目精致的脸,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便知道,再不寻个机会亲近王爷,只怕这辈子再难翻身,叫人给忘到天边儿去了。况她也有些不服气。郑王妃除了出身好些,哪里比得上她呢?竟独宠,简直就是一个妒妇,也不知宫里头皇后娘娘是怎么容下了。
  心中百转千回,这庶妃就痴痴地看着郑王,想到他从前最喜欢自己的清秀柔弱,可是眼下,却不肯看自己一眼,就觉得伤心。伤心之后,却又觉得,等日后王爷再到了她的房里,或许当年的心就又回来了。
  郑王妃眼睛毒的很,自然看出来了这庶妃的不安分,只是却只当不见,只含笑看着郑王无奈地伸手给熊孩子揉了揉额头,许下了不少的好处,这才叫熊孩子不嚎了。
  “你怎么还在?”郑王转头就对上了这庶妃的眼睛,觉得这目光叫自己不舒服,便淡淡地问道。
  “只是想与王爷告退。”这庶妃温柔地问道。
  “下去吧。”郑王命她下去,这才对郑王妃有些皱眉地说道,“她不对劲儿,看着她些。”
  “有什么不对劲儿呢?”郑王妃便笑道,“这是想念王爷的意思了。”
  “你!”郑王素来是说不过这个王妃的,又觉得说这个实在不大丈夫,弟弟妹妹们看着呢,便无奈地说道,“她若是再不安分,要罚要关随你,只是别叫她出来碍眼。”顿了顿,郑王便有些冷酷地说道,“叫人好好儿地护着兰哥儿,如今这府里虽然清净,可是难保有人心中生出恶念来。”眼下,他是真后悔当年纳了那么多的姬妾了。女人多了便不太平,就算如今远着,可是却还是叫郑王心中戒备,恐这些女人闹出什么来。
  眼下,他方才觉得弟弟诚王府里只一个王妃好了。
  一个女人,不仅事儿少,便是连子嗣上都不用万事小心。若不是还是有些对这些服侍过他的女人不忍,他真恨不能都送到庄子上算了。
  郑王妃只笑眯眯地听着他的裁夺,也不添油加醋。
  她向来不喜欢在郑王从前的姬妾的问题上多说什么。
  待郑王好容易叮嘱完了,阿元才吐出了一口气来,小声与五公主说道,“二皇兄好生啰嗦。”
  郑王威严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冷着一张脸问道,“赶巧儿你来了,我问问你,你最近的功课如何?”见阿元精致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二皇兄满意了,只端着架子训道,“虽然是公主,可是该读的书,也该好好儿地读,莫要懈怠。”郑阁老给这妹妹当了老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眼瞅着要被这个熊孩子折磨得上吊的节奏,郑王想到如今郑阁老的脸更黑了,便觉得有些同情。
  这前世得造多大的孽,才摊上了这么个熊孩子呢?
  “你老师前儿往父皇处上了致仕的折子,我瞧着这一回是心意已决了。”郑阁老这些年一直在请求致仕,言道德行不足以匹配内阁,圣人是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不过是因子孙不肖罢了,也觉得家中之事与朝堂无关,他还是很喜欢郑阁老理事的才干的,因此一直不允,只是这两年郑阁老年纪大了,难免精神不济,瞧着他确实不愿意继续干了,圣人这才想着再寻一个能臣入阁。
  “老师如今,只想着在家好好敦促我师兄赶紧考出来。”阿元便说道,“他虽然致仕,可是从前的门生犹在,日后提携我师兄也是有的,若是还不致仕,倒叫他不自在了。”郑阁老是个古板的人,若是自己在朝提携曾孙,他只怕是搁不下这张脸来,不如致仕,这样倒还叫他觉得自己不曾在公事上徇私。
  “说到门生,倒是叫我想起了一个人来。”郑王慢慢地说到。
  见他这是要与自己说道说道前头的事儿了,阿元这些年也听过一些,暗暗地在圣人面前敲边鼓,已经很熟悉操作模式,便点头做出了聆听状来。
  “直隶总督今年应该转回京中。”郑王冷冷地说道,“这是个能臣,我瞧着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培养他入阁的。可巧儿,”他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这人当年,是徐家的门生,年年往徐家送年礼的,情分不一般。”
  “三皇兄只怕要欢喜了。”阿元便笑了笑,娿只是挑眉道,“只是,能做到直隶总督,这不该是个蠢货,想来也能明白皇伯父的心意,若是他真想入阁,我瞧着,得先跟徐家断一断。若他当真情深意重,”在郑王带着笑意的目光里,阿元一摊手叹道,“这年头儿,聪明人有的是,听说,两广总督也是个能吏不是?”圣人最厌恶结党,这也是为何直隶总督到现在还没有入内阁的原因,圣人不会想给太子留下一个心怀异心的阁臣的。
  “是人是鬼,只在这十日了。”郑王觉得与这妹妹说话十分愉快。
  直隶总督已经到京,十日之内,若是与徐家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圣人只怕就要成全他了。
  能力愈大,又不肯对太子低头的,自然要死得快些。
  阿元对朝中的勾心斗角不太感兴趣,不过朝中的风向如何,是阿容如今需要关注的,咬着牙记下了直隶总督这个家伙,阿元这才若无其事地与郑王妃说话。
  外头的事儿。郑王妃不大管,因此默默地听完了,便与阿元笑道,“我听得云山雾罩的,难得你还能与你皇兄说的下去。瞧着你们说话的模样我就欢喜,若是喜欢,你便常来陪陪你二皇兄,也叫他欢喜欢喜。”
  “还是不要了。”这是兄妹二人同时出口的话。
  “二皇兄很嫌弃我么?”在郑王一脸不善之下,阿元恶人先告状地露出了伤心的模样来,缓缓地起身叹道,“罢了罢了,我是个讨人嫌的,还是先走了,免得叫二皇兄看了吃不下去饭呢。”说完,就要拔腿逃跑,就听见后头郑王冷哼了一声,悲伤了一下,这才转身回来赔笑道,“我是恐二皇兄烦我呢。”
  “王府里不差你这一双筷子!”王爷的潜台词就是,随便来,一点儿都不烦人。
  不过,这句话在熊孩子们占据了整个饭桌,疯狂扫荡盘盘碗碗之后,郑王举着筷子后悔了。
  放眼望去,那菜盘子叫一个干净,简直叫王爷没有下筷子的份儿。
  五公主看着两只吃货鼓着嘴飞快地动着,如同饥饿的松鼠一样,只觉得恨不能钻桌子底下去,只强笑道,“这个,大概是没有吃饱……”
  “再来一碗!”肥仔儿敲着自己的小金碗叫道。
  “别吃多了撑着。”郑王妃想到上一次,这肥仔儿竖着进了郑王府,最后挺着个小肚皮哼哼唧唧地横着回去,不由给他捏了一把汗,口中有些担忧地说道,“若是再积食,遭罪的可是你自己。”见肥仔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狠了狠心,还是摇头道,“你才多大的孩子,这些就足够,不能继续了。”说完,也觉得自己心狠了,使人将肥仔儿面前的小碗收了,这才笑道,“待你想来,嫂子还招呼你。”
  “男子汉,怎么能这样安享口腹之欲!”严肃的兄长大人冷冷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着急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婆子一脸惊慌地进来,禀告道,“王爷,那院儿里,”她含糊地指了指姬妾们住的院子,这才说道,“有一位侧妃娘娘上吊了!”
  ☆、第99章
  阿元正小口小口地喝汤填肚子呢,闻言险些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肥仔儿也在一旁举着小勺子不动了。
  “皇兄府里忙着,咱们在这儿难免碍事,先回了。”五公主一手拉起了阿元,一手拎起了弟弟,有些不自在地说完,便使人出去套车,想着回宫去。
  作为弟弟妹妹,参合兄长的家事做什么呢?
  郑王没想到这群姬妾安分了几年,如今竟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皱了皱眉,还是起身道,“我送你们出去。”他话音刚落,就见外头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女子,此时这女子一脸的泪痕,很是伤感,入了门竟是看都不看这旁人,一头扑倒在郑王的面前,口中哽咽地叫道,“求王爷给姐姐做主!”正是方才离开的那个庶妃,只是她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只是一脸的悲伤,弱质纤纤,另有一种楚楚动人。
  郑王妃正拉住了阿元给她擦嘴,看着这庶妃的做派,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胭脂都不掉,可见是用心了。”阿元探头看了一眼这庶妃,便与郑王笑道。
  真的伤心,怎么还能有这样一张美丽干净的脸呢?眼瞅着这是借着人命给自己搭梯子呢,阿元最厌烦这个,况正妃还在,一个庶妃蝎蝎螫螫地想要出头,算什么呢?唯恐郑王一个大男人叫这点子女人的小手段给哄了,阿元便多了一句嘴。
  那庶妃一惊,回头看了阿元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了郑王妃与阿元交握的手上,顿时哭道,“贱妾的心,王爷如何能不知道呢?殿下想着为王妃出头,可是也不能这样糟蹋贱妾!”说完,一个头就磕在了冷眼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郑王的面前,趴在地上流泪道,“王爷,王爷姐姐是当年服侍过您的人,就为了这个,求王爷开开恩,去看看姐姐,也叫她走得安心些。”说完竟大哭。
  “感情本宫倒是个恶人了!”叫人指到脸上,阿元只冷笑了起来,淡淡地问道,“人死了没有?”
  一旁追进来的婆子,是郑王妃的心腹,此时见这庶妃仗着个要上吊的女人在郑王面前出头,也恨得不行,急忙回道,“叫人救下来的及时,吓得不轻,却瞧着没有大碍,奴婢已经使人去请太医,一会儿好好儿给人看看。”
  “日子过得这么好,却要上吊,这不是给二皇兄上眼药呢?”阿元目中冷冷地看着那庶妃,淡淡地说道。
  “你啊。”郑王妃拉着阿元不叫她再说,见阿元担心地看着自己,便小声凑在她的耳边温声道,“咱们要信你皇兄,对不对?”别说郑王如今没有这个心,就是有,满府里的年轻的美人儿多了去了,这庶妃比她还年长些,还想着从前的宠爱,多傻的一个人呢?
  果然,郑王看着面前哭着来抓他衣角的庶妃,沉默了片刻,方才慢慢地说道,“这么说,她上吊,竟是因对我心怀愤懑。你也是如此?”见那庶妃一震,骇然抬头看过来,竟是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流,郑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来,轻轻地说道,“便是当年,你们愿意入我的府中,便应该知道,得宠失宠,不过是一念之间,与人无尤。便是没有王妃,世间的女子这样多,你们几个失宠,也是早晚的事,对不对?”
  “王爷!”这庶妃叫了一声,却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早知会失宠,可是不甘心的,却是在得宠的时候,便被郑王抛在了脑后,彻底地情断。
  “本王许你们荣华富贵,安享余生,本以为已经足够厚道。”郑王敛目,一脚将这庶妃踢在了一旁,冷冷地说道,“你们求的,不就是这个?如今心大了,还想着巴望别的?说说,”他脸色不动,缓缓地坐回了椅子,撑住了头慢慢地说道,“这回,是要构陷到谁的身上呢?因王妃苛待,还是觉得郑王府住得不爽快,想往庄子上去?”他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因此当年只是隔开了这些姬妾,却还是允她们住在王府里,如今瞧着,这种好心,却是祸家之本。
  “王爷说到这里,贱妾就说说心里话。”这庶妃眼见郑王无情的眼落在自己的身上,竟是惶恐的不行,咬了咬牙,便含泪柔声说到,“从服侍王爷,贱妾的心里满心都是王爷。当年,王爷也是喜欢过贱妾的不是么?”想到旧年的恩爱,她便落泪道,“谁愿意做个庶妃呢?为了王爷,外头的正头夫妻我不去做,留在府里叫谁都能踩我一脚。后头王妃进门,我也是全心侍奉,这都是为了王爷。”
  “莫非,本王还要感激你?”郑王的嘴角讥讽地勾了起来。
  此时,外头又有个婆子进来,在郑王妃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些什么,郑王妃的脸上有些变色,叫郑王看到,来不及与这庶妃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侧妃醒了,如今,竟指是……”这婆子有些为难,却还是低声道,“是叫人哄骗,给挂到梁上假装上吊,就是为了求王爷去见她一回,怜惜她。只是……”这婆子见那庶妃脸色煞白,竟浑身发抖,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只是后头,假上吊成了真上吊,有人想要她死了,自己在王爷面前……”说到此,就见到郑王那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叫人害怕,竟说不下去,只在一旁四处看着,不知该如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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