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这时候不是思念的时候吧!

  回到林场已经三天了,温四郎居然还在笑,受了伤的他不用上山,温六娘和戚耀均一人一边倚在厨房的门框上,他们俩互使着眼色窃笑着,温四郎一个人拿着一条手绢坐在澡堂前的大石头上。
  「哇!下个山被狗咬还能笑成这样真不简单耶!三天了耶!我猜他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把嘴巴合起来吧!」
  「这样好啊!不是要找个喜欢的……」
  戚耀均朝温四郎努努嘴。
  「这样够喜欢了吧!」
  喜欢!不用眼睛看,用膝盖想都知道温四郎很喜欢方月牙,只是……
  「我记得那天四哥他好像……都没说话耶!」
  温六娘怕记错似的瞪着戚耀均。
  「你说人家方月牙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这问题问得好,戚耀均也想起来了,那天他和温六娘躲在一旁,得了机会和准媳妇见面的温四郎除了笑还是笑。
  「好啦!没关係啦!成亲那天就知道啦!」
  「喔!还要等成亲,那……不行啦!你想想办法啦!如果只有四哥喜欢人家,人家方月牙根本不喜欢他,那四哥多可怜啊!」
  戚耀均一脸不敢相信地瞪着温六娘,他的小娘子真把他当月老,怎么这种事也要他想办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想啊!」
  想!怎么想?戚耀均苦笑着,温四郎刚好回过身来,他发现他们小俩口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原本傻笑的脸尷尬的低了下来,温六娘看见温四郎尷尬的脸红咚咚,红咚咚的脸让她脑子一闪。
  「对啦!对啦!红豆……」
  她兴奋拉着戚耀均的手又摇又晃。
  「孔雀豆……你枕头下的那一包。」
  孔雀豆是孔雀树所结出的果子俗名相思豆,孔雀树是权贵、富贾人家乐爱种植的树木,扩展开的枝枒象徵着孔雀开屏或富贵满堂,成年的孔雀树又会长出大红喜气的心形种子,文人雅士将它用来喻情,而权贵、富贾则视为吉祥物作为佩饰,放于枕下有祈福、避凶、添福添寿的作用。
  「对!对!对!就是它啦!你不是说它又叫相思豆,这名字好!正符合四哥现在的心情。」
  「六娘!你别胡说,我……我……」
  找不到合适字眼替自己辩白的温四郎,胀红的脸快着火了,好不容易想出点子的温六娘顾不得亲哥哥的靦腆尷尬,她挤到温四郎的身边,硬是抽走他手中紧握的手绢。
  「你在做什么?快还我啊!」
  失了宝贝的温四郎跳脚咆哮,温六娘努了努嘴做个鬼脸。
  「紧张什么!我在帮你耶!」
  得了手绢的温六娘朝戚耀均招招手,戚耀均翻个眼叹口气乖乖走过来。
  「你又想到什么了?」
  温六娘拿起手绢闻了闻。
  「噁!四哥!你怎么把手绢弄成这样,喔!人家嫂子给你的绢子耶!」
  这白手绢是方月牙情急之下随手取来替温四郎包扎用的,一离开方家温四郎就小心翼翼取下收在怀里,一路上任由腿上的伤挨风沙,这手绢就成了他的宝贝,这三天来他就没日没夜偷偷摸摸的拿出来看,大男人手脚粗才三天的功夫,白色的手绢就灰扑扑的,还滚着男人的汗水味。
  「四哥!喔!……好啦!好啦!交给我」
  情急的温四郎急着要拉温六娘。
  「交给你做什么,还我啦!」
  温六娘握着手绢往戚耀均身后躲,戚耀均在他们兄妹的追躲时,成了温六娘最牢固的人肉盾牌
  「好了!六娘别逗四哥了,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被戚耀均抓住的温六娘笑的一脸得意,她仰着小脸骄傲的说:
  「还手绢啊!」
  两个大男人不明白。
  「为什么?」
  「哎哟!你们怎么那么笨啊!我们现在去还手绢,裹着红豆说相思啊!你们城里的公子哥不都这么做,多风雅啊!」
  被温六娘一说,好像城里的公子个个都拿着豆子四处送,戚耀均摇摇头推了推温六娘的小脑袋。
  「谁说我们都这么做?」
  温六娘抚着头不服气。
  「不是吗?人家不是说什么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这……不就这用途吗?」
  「那是文人墨客在卖弄文采,这些豆子我们都用在驱邪、讨吉利,用来卖钱也不错!」
  戚耀均果然是生意人,文人雅士那一招他从不认同。
  「可是……我不管啦!拿来!」
  温六娘摊着手掌在戚耀均面前晃啊晃。
  「什么啊?」
  「相思豆啊!拿来!」
  不管戚耀均说什么,温六娘就是吃定他,不想再看小妻子摆脸色的戚耀均还是乖乖把豆子交出来,有了豆子温六娘满脸义气的拍着温四郎的肩膀。
  「四哥!放心!交给妹子我,我一定让嫂子记住你,还对你死心踏地。」
  夜里温六娘一个人坐在小房间很忙碌,戚耀均很好奇的探进头来。
  「你在忙什么?」
  「穿手鍊啊!」
  戚耀均还想说话,温六娘却甜甜的笑着对他招招手,微黄的灯火照着温六娘红晕的双颊,让她的浅笑显得娇羞,戚耀均第一次踏进这小小的房间,房里飘着淡淡的馨香那是温六娘身上的味道,房间太小摆不下桌椅,只有一面铜镜,一只柜子,一张床。
  温六娘坐在床上,腿上摊了条手绢,手绢里一颗颗的红豆子特别亮眼。
  「我问你喔!你读过书吧?」
  「读过啊!」
  仰望着戚耀均的小脸显得很兴奋。
  「那好!那好!你坐下帮我想想……」
  房里就这张床,戚耀均东张西望不知道要坐哪?
  「坐啊!」
  温六娘移了移屁股,拍了拍床舖。
  「坐!坐!坐!快点啊!你帮我想想啦!」
  哇!他们小俩口已经进展到床舖上了,戚耀均该开心吗?
  「想什么?」
  「想想该怎么用相思豆说思念啊?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读过书,你帮我想想吗!」
  美好的夜晚,柔和的烛火坐在自己媳妇的床上……这时候不是思念的时候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
  「喔!不好!不好!摘红豆吗!不够想!不够想!」
  没想到他媳妇没念过书还挺挑剔的,她不是要思念,他都吟了一首相思给她还不够。
  「唉啊!我是说很想、很想的那一种,谁要摘红豆啊?你懂不懂啊?就是那种看不见就会想到死掉的那种,有没有?有没有?」
  「死掉那一种?」
  温六娘瞪大眼睛猛点头。
  「有!滴不尽相思血泪拋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瞧不尽镜里花容瘦,展不开眉头,捱不明更漏,呀!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这词句句深情再经戚耀均语带哀戚缓缓吟咏,那字字句句刻进温六娘的心坎,她一脸感动傻傻地望着戚耀均。
  花好月圆,红烛娇妻,她迷茫的双眸还微闪着泪光,戚耀均忽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好像太近了,空气显得太过稀薄……他喘不过气,他着魔似的将身子不断往前倾,一瞬间他的唇已经贴在她的唇上,啪!他的脸颊一阵火热。
  「戚-耀-均!你在干吗?」
  他摀着脸颊没机会解释,就被连踢带打的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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