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堂本樱
  睡不着...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最后我决定起身，拉开洛彤抱着我的手，老实说洛彤身上的酒味薰得我有些难受，但她又醉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叫她起来洗澡。
  我走上阳台，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最先闻到的却是淡淡的香草味，这味道我太熟悉了，一转头果然就看到寧枫往前靠在栏杆上，一手扶着额，另一手夹着的烟还闪着红光。
  偷抽菸！抓包齁！
  我原本想开口叫她，但她脸颊上的闪光让我愣了愣。
  「寧枫？」我轻唤一声，她从手掌中抬起头，刚刚我看见的泪珠似乎被她擦掉了。
  她淡淡扫过我一眼，用着平常慵懒的语调笑着说：「又睡不着？」
  「看来我们都一样。」我走上前，招手要她过来一点。
  此时我们栏杆隔着栏杆，只隔着一点距离，我不用伸直手就能摸到她的脸。
  「又跟洛彤闹得不开心吗？」她把抽一半的烟踩熄了，平常都会大喊可惜的她现在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是因为不想让我闻二手菸吗？
  「没有，可是她身上的酒味好臭。」我用手在自己鼻子前挥了挥，露出难受的表情。
  「哈哈。」寧枫扯开嘴角，一直都是这样，说不上是敷衍，但绝对不是真心笑着。「谁叫你们喝了那么多。」
  她说完，把头转到一边，看着我认为不太漂亮的天空，脸色黯淡下来。
  「另一边的天空比较美哦！」我说，指着另一边，在饭店后方的河堤往山那边看，虽然很少，但至少有几颗星星闪着。
  「呵，从这边看不到吶。」她苦笑，这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讨她开心了。
  她好像想到什么，叫我等一下，然后回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回来时拿着一条手鍊。
  「这给你。」她把闪着淡淡蓝色光芒的手鍊递给我。
  「这不是后山的石头吗？」
  「嗯，我请精品店的老伯帮我打洞串成手鍊。」
  「好漂亮！」手腕转了转，这手鍊真的很美。
  「你喜欢就好。」嘴角微微扬起，她伸手，抚过我的头发。
  胸口热热的，那股热度一直延烧到脸颊。
  寧枫其实很温柔的嘛，别人我是不晓得，我只知道她对我是这样...
  噢，当然还有芷云。
  「寧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眼看寧枫思绪又要飘到远方，我赶紧把她的魂给叫回来。
  「没有。」原本趴在栏杆上的她弹起身子，反应好大。
  这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都觉得寧枫很心虚啊。
  她瞇起眼睛，像是要看穿我似的，「不管你心里想什么，都是没有的事。」
  「唉，敞开心房很难吗？」我不耐烦的戳着她的胸口，「把心事说出来会好过一些，虽然我不知道你经歷过些什么，但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啊！」
  「你分担不了，不可能。」她摇头，近乎绝望的又把脸埋进手掌里。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粗鲁的拉开寧枫的手，双手捧起她错愕的脸，在她挣脱之前将额头靠上她的。
  我记得上一次靠得这么近也是在我们都睡不着的夜晚，寧枫眼里总是漾着不明的忧伤，就像那晚，当我直视着她的眼，胸口不自觉的闷痛。
  心疼。
  我在想，也许寧枫害怕着什么。
  「我说过，你这样我也很难受的嘛，说出来，好不好？」
  她抿着嘴，眉头深锁着，眼眶累积的泪从眼角滑落。
  彻底在我怀里崩溃。
  我很高兴寧枫终于把我当作她可以信任的人之一，但从寧枫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让我震惊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拜託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你绝对会后悔.....』
  隔天早上我们在饭店里附设的餐厅用餐，当寧枫和芷云的身影一同进入我的视线里时我真不晓得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寧枫看上去气色还好，但那眼神就是太空洞，我甚至不知道寧枫到底在看哪里。
  芷云把寧枫牵得好紧，连一秒都捨不得分开的感觉，脸上表情幸福得令人羡慕。
  还能牵多久呢？像这样。
  昨晚听过寧枫压抑许久的祕密后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质疑。
  寧枫一坐下，马上露出疲惫的姿态，我原本想说身上有绿油精，给寧枫涂了应该会舒服一些，但芷云比我早一步行动了。
  「寧枫看起来很累啊，是不是昨天在房里翻天覆云太久了？」洛彤突然笑着开口，语气不管是谁听起来都知道这话不太友善。
  整桌人瞬间安静下来，寧枫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见洛彤又想说上几句，我赶紧抓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去打扰人家。
  想不到她竟然瞪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
  「芷云真是辛苦你了，要跟这野兽般的女人在一起。」洛彤变本加厉的说着，
  芷云只是轻轻应了声，没有说话，继续帮寧枫涂绿油精，两人的淡定让洛彤显得特别幼稚。
  洛彤气歪了，我搞不懂她是哪跟筋不对，算了！弄得自己丢脸，活该。
  寧枫吐司吃不到三口就丢回盘子，她拿出墨镜戴上，起身说：「我先去开车。」就走掉了。
  其他人看了也加快用餐的速度，原来大家都被寧枫吓到了...
  等我们上车时车内清凉的冷气让我忍不住欢呼一声，外头简直热得不像话，冷气什么的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还好吗？」芷云担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手覆在寧枫放在排档桿的手上。
  「还好，只是今天早上不知为何，有点累。」
  「换我来开车吧，你好好休息。」芷云提议。
  「不用了，我现在精神好很多。」寧枫说，然后露出微笑，「那个...我可不可以抽根菸？」
  握着方向盘的手食指和中指抖得很厉害啊...
  芷云眼神一厉，翻了翻外套口袋，菸没有，倒是拿出了一根巧克力口味的棒棒糖，然后我看到寧枫的表情变得僵硬，接着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嘴里硬是被塞了根棒棒糖。
  噗，好好笑。
  「堂本樱，你笑什么？」寧枫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半分怒意，那好看的薄唇扬起的角度太过友善，友善得令人背脊发毛。
  「呵呵呵呵...没、没有阿。」我很没用的皮皮挫，好怕寧枫会像昨天掐洛彤一样的掐我。
  「欸欸欸欸欸寧枫寧枫！」后方的小晴突然发疯似的大叫。
  「干嘛？」
  「等一下前面会经过一家很有名的冰店，我们去买好不好？」
  「嘖！麻烦。」寧枫不悦的嫌着，但还是打了通电话要前面的小悠等一下停下来买冰。
  很有名的霜淇淋，好吃得我都想流泪大叫一声妈了！
  伸出舌头舔着手中的草莓霜淇淋，这才是幸福的滋味啊！
  全车就只有寧枫很惊恐的警告我们不准把融化的冰滴在她车上，她都不知道在她讲话的同时她手中的巧克力霜淇淋已经开始流汗了。
  「啊～～shit！！」寧枫脸色瞬间苍白许多，抓了一整把卫生纸擦掉流下来的霜淇淋，眼看又是绿灯，她着急的喊：「快点，谁帮我拿着！」
  「我来我来！」我好心的接过让她措手不及的冰。
  让它这样融化好像有点可惜，虽然我自己的还有半支还没吃完....
  但寧枫的冰真的好诱惑人啊！！
  当我回神，看到大家都惊讶的盯着我瞧时，我才发现...
  我的舌头正舔着寧枫的霜淇淋。
  「堂本樱你...」寧枫抽着嘴角，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脖子，「对不起，情不自禁嘛。」
  寧枫尷尬的笑了几声，很豪气的挥挥手，「想吃的话给你吃吧。」
  「诶？不好吧！」还有很多耶。
  维恩突然从后方大叫：「我要我要！！」她已经吃完了。
  「拿去拿去。」
  于是这隻冰就被我和维恩一起分完了，我隐隐约约好像有听见寧枫在叹气啊。
  一定是我听错了，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