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上

  离婚上
  放下与褚律师的电话后, 林晚照渐渐平复下心情,不管用什么手段, 都要把钱拿回来。
  拿回来之后呢?
  刘爱国这个家贼!
  跟他说多少遍手里要攥着钱要攥着钱, 他都能伙同孝子贤孙把钱转出近两百万的数目!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林晚照看是刘爱国电话,想了想, 还是接了。不待刘爱国说话, 林晚照劈头就问,“两笔钱是转给谁的?”
  “你把卡怎么了?卡转不出钱了……”
  林晚照啪的挂了电话, 然后给褚律师回电话, 让褚律师除了帮她保全被冻结的资金外, 再帮她起草一份离婚诉讼。
  因为做过秦特的代理律师, 褚律师对刘家的家庭结构是稍微有所了解的, 鉴于林晚照的年纪, 褚律师很慎重的问,“您想好了吗?”
  “想好了。离婚。”
  离婚的念头不是没有过,当初刘爱国收走银行卡, 林晚照就想过离婚。那次兴许是有些气话, 吓唬刘爱国。但现在, 说出这两个字, 林晚照竟觉着心内无比轻松。
  是啊, 夫妻多年,刘爱国知道她的习惯, 她一直是用出生年月做密码。
  林晚照摩挲摩挲手指, 她不打算再跟刘爱国讲道理了。
  刘爱国那颗狗脑袋, 完全记不住人讲的道理!
  因为单笔金额100万以上,银行才会打电话给持卡人进行确认。刘爱国小心翼翼, 没想到还是被林晚照发现了,老二看老爸话都没说完就被老妈挂了电话,不禁有些担心,“爸,没事吧?我妈是不是很生气?”
  “没事,我回去跟她说说就行了。”刘爱国大包大揽的安慰儿子。
  老二媳妇把红烧肉放桌上,“POS机刷卡,24小时才能到账。妈打电话把卡冻结,咱们这次交易是不是也被冻结了?”对于婆婆是不是生气,老二媳妇不在意,老二媳妇担心的是,钱过不来怎么办?
  “没事,我回去跟她好好说说。”
  刘爱国没注意,他几乎是将前面一句话重复了一遍。老二眨了眨被肉挤小的眼睛,笑道,“爸,咱们先吃饭吧。你儿媳妇专门给您炖的红烧肉,您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闻着就香。”
  老二跟媳妇说,“把酒拿来,我陪爸喝几杯。”
  爷儿仨正在吃饭,警察就来了,先确认POS机内的刷卡记录,取证后就要把店主带走调查。手腕一凉,一对银镯拷上了,直接把老二吓的够呛,连说误会!刘爱国忙上前问警察同志怎么回事,警察同志说,“店家涉及巨额盗刷银行卡的事,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老二反应极快,立刻解释,“警察同志,我们刷的是我家自己的卡,不是别人的。是我家的!这怎么能说是盗刷呢?”
  “是啊,那是我的卡。”刘爱国忙给儿子做证。
  “您是卡主?”
  “我老婆子的,我跟老婆子说过的。”
  警察还是请父子俩去警察做调查,打电话给林晚照进行确认,林晚照道,“不管是谁,没经过我的同意偷我的银行卡,盗刷我的钱就是犯罪,请警察同志该怎么判怎么判,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警察也很无语,还是跟林晚照解释,丈夫对夫妻共同财产一样有处置的权利,这属于家庭内部矛盾,就不要浪费警力了。然后把父子二人教育两句,让他们在笔录那里签字走人。
  以往时常开车经过警局也没觉如何,此刻真正走一遭,太阳一晃,老二才觉心有余悸。他顾不得抱怨自己亲妈,跟老爸说,“妈都报警了,肯定是气坏了。爸您回去小心些。”
  “我怕她!回去我还要说她哪,闲的没事儿,报什么警啊!”
  “好好跟妈说,别闹气儿。”
  父子俩都坐警车来的,老二在路边打辆出租,先让老爸上车回家。他另打一辆车回了店里。
  林晚照在客厅转了两圈,她真恨的想把刘爱国送局子里去,如今看来,进局子比较难。林晚照原想收拾收拾回娘家,去大哥那里住几天,可还有秦特呢,这孩子得上学,眼下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刻。
  想了想,林晚照给赵嫂子打个电话,跟赵嫂子借屋子。赵嫂子既然要离婚,肯定不打算回来住安置房了。
  赵嫂子端起手边儿的桂圆茶喝一口,问,“跟你家老刘吵架了?”
  “我险没气死!”林晚照把刘爱国偷银行卡的事都同赵嫂子说了,“猪都比他有记性!钱转出去容易,再要回来可难,估计我家得打上一场官司了结这事!现在想到他我就一肚子火,我借你屋子住两天!”
  赵嫂子在电话那头儿笑了一声,“行,一会儿我让人把钥匙寄给你。你先忍两天吧。”
  之后补一句,“祝你打官司成功。”
  林晚照无话可回,只得回一句,“也祝你打官司成功。”
  赵嫂子笑了笑,“接受你的祝福。”
  听到赵嫂子话中笑意,林晚照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愤怒了,她说,“挂了啊。”
  “好。再见。”赵嫂子忽然又说了句,“以后别说嫂子了,叫我名字吧。你知道我名字吧?”
  林晚照老实地,“不知道。小时候看别人都是叫你大小姐。”
  赵嫂子又笑一声,“我姓林,叫林苏。苏州的苏。我父亲很喜欢苏州,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嗯。林苏姐。”
  “再见,晚照。”
  其实,刘爱国是有些心虚的,他知道林晚照看钱看的紧,这事儿叫林晚照知道,肯定要闹一场。所以,他一回家就大声抱怨林晚照冻结账户,没能把钱转完,让林晚照明天把账户解冻,他好给孩子们把钱转过去。
  “我算过了。给孩子们两百九十万,咱们还剩一百多万,你买多少房子都够的。万一楼市跌了,这些钱在孩子们那里,也足够给咱们养老的。”林晚照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话间,刘爱国也翘着腿坐了过去。
  看刘爱国那愚蠢自负的德行,她不生气,她早生过气了,要一直气得气死自己个儿!林晚照回给刘爱国一个冷笑,“你最好知会你那些谋算我财产的孩子们,他们不会再得到一毛钱!”
  “说什么哪。自家人,自家钱,不给孩子用你想怎么着!”
  “我想怎么着?我早跟你说过了,先时该给的给的,剩下的钱,我丁点儿都不会给他们!刘爱国,我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钱,这里头有我的钱!你敢背着我转走两百万!你当我姓林的好欺负是不是!”
  刘爱国自知理亏,所以他才高声夺人,但林晚照这样寸步不让,他的火儿也上来了,“那也不全是你的钱!你就不能手指头缝儿里漏点儿给孩子们!你看人家中意,不全给孩子们分了!哪家儿跟咱家似的,就给孩子个零头儿!以前家里没有倒罢了,现在有了,怎么就不能让孩子们过些舒坦日子,你这也是做妈的!”
  “好!我就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妈的!你也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爸的!”林晚照冷笑一声,起身回卧室歇着去了。
  当晚,林晚照跟秦特一个屋儿休息的。
  秦特能察觉出家里气氛的冰冷,她悄悄问姥姥,是不是跟姥爷吵架了?
  林晚照原本想说,只管安心学习。话到嘴边儿,咽了回去,如实跟秦特说,“你姥爷那糊涂蛋,气死我了。”
  “姥姥,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要是能劝,我去劝劝姥爷。”秦特担心起来。
  林晚照把刘爱国背着她私自给孝子贤孙打钱的事说了,林晚照说,“咱们村儿,像我们这年纪的,很多人得了拆迁款就都给孩子们分了。可我不想那么做,这是姥姥一辈子辛苦挣下的。姥姥想自己用自己的钱。小特,你也要记住,自己的钱,自己的财产,一定要守好。不论是丈夫、儿女,都要彼此分明。钱是我们自己的,就要自己掌管,不能混成一锅粥,更不能让别人觉着,他可以动我们的财产。如果谁有这样的错觉,一定要纠正他。要告诉他,这是绝对禁止的事。”
  秦特很惊讶,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秦特还没有真正接触到社会,而现在还不是信息爆炸的年代。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姥姥会让她自己开银行账户,她一直觉着,她的东西就是姥姥的。在宏大的爱面前,金钱是模糊而没有界限的存在。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要守好自己的财产。
  也是第一次知道,亲近如同姥姥姥爷,也有不能逾越之处。
  更何况是舅舅和妈妈。
  他们伙同姥爷一起要偷姥姥的钱!
  秦特小时候跟她奶奶生活在胡同儿里,住的是大杂院儿,常看到东家打架西家骂街。后来住小区,东家长西家短的事也听到过很多。
  她隐隐有些明白。
  长长的睫毛遮下,很快又抬起来,秦特点点头,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望着姥姥,她说:
  “姥姥,我会一辈子对姥姥好的。姥姥你放心,我永远照顾你。”秦特不想姥姥伤心,她很懂事的摸摸姥姥的脊背。
  这孩子真是贴心,林晚照摸摸这孩子光滑的发丝,“别担心了,就这么点儿事,去写作业吧。”
  “二舅会把钱还给姥姥么?”秦特当然是站在姥姥这边儿的。
  林晚照悄悄跟秦特说,“我请了褚律师帮忙,他们还也要还,不还也要还。”
  秦特重重点头,安慰姥姥,“那肯定没问题的,褚阿姨那样厉害!姥姥你也别担心,肯定能把钱要回来的!”
  “是啊。去学习吧。考政法大学,以后做个像褚律师那样厉害的人。”
  “嗯!”
  秦特这才去小书桌旁学习。
  当晚。
  老大老三刘凤女从老二那里得知转账的事叫老妈知道,问明老二当时的情况后,纷纷打电话给老爸打听消息。刘爱国正在足浴盆儿里泡脚,跟儿女们说,“没事儿,搬小特屋儿睡去了,过两天就好了。”
  兄妹四人可没刘爱国那样轻松,四人都有点提心吊胆,尤其这事是背着老妈干的,此时竟没一个人敢给老妈打电话。都在内心默默祈祷,老妈赶紧消气啊。
  老三挂掉电话跟媳妇说,“钱的事儿悬了。”
  老三媳妇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橱,“要不我给妈买件衣服,哄哄妈。”
  “先别急,现在买什么都不好使。”老三能把老爸哄的团团转,对老妈是丁点儿法子没有,索性一脑袋扎沙子里,“以后再说吧。”不想了。
  老大媳妇面容平静,内心扼腕,思量一番得出自己的结论,“妈肯定是开了银行卡短信通知的。”
  老大心里七上八下,“妈肯定是气火了,都报警了。这怎么跟妈说啊。”
  “爸的语气还好么?”
  “还行。”
  “那就暂时不用担心。”
  老大勉强接受这样的心理安慰。
  老二媳妇哎声叹气,“钱肯定是到不了了。”七十万啊!他们的七十万啊!
  “你就别叨叨钱了,想想妈吧!”
  “有什么好想的,没成就没成呗。原本拆迁款就有咱们的一份儿,四套宅子,原就是给咱们和大哥三弟预备的。以前就这么说的,咱们在外头做生意,宅子就由老家儿住着管着看着出租,租金原也该是咱们的。可咱们不要,孝敬老家儿自己花。可这拆迁了,怎么也该分一分。妈倒好,全攥自己个儿手里了。有这样的妈吗?”
  “没有你是说谁呢?”老二皱眉,“又不是只不给咱一家分,大哥三弟也没分哪。”
  “那你说,老两口这把年纪,攥着这么多钱做什么?他们无非就是一天三顿饭,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开销?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正当轻力壮,这钱在爸妈手里,无非就是攥着。搁咱们这儿,一年多少怎么也得赚些吧。搁他们手里,钱是死的。搁咱这儿,钱才是活的。”
  给媳妇叨叨的多了,老二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
  刘凤女就是单纯担心爸妈有没有吵架,好在没吵,她不敢给老妈打电话,就想问问秦特。可想妈在秦特屋儿里,电话没敢打,发了个短信过去。
  秦特正在给姥姥的膝盖上药,姥姥洗完澡自己上药时,她闻到药膏味儿才发现,姥姥的膝盖撞青了一块。
  “姥姥,这是怎么撞的?”秦特蹲地上帮姥姥上药,问姥姥。
  “银行短信发过来说钱转走两百万,我正在厨房煲汤,心里急着到卧室去找银行卡,没留神撞到茶几上了。”
  “以后别这么着急了,咱们慢慢儿来。”秦特上药的动作很轻,小大人儿似的叮嘱姥姥,心里把姥爷、舅舅、妈妈全都给记了一笔。
  所以,当她看到刘凤女的短信时,轻轻哼了一声,根本没理会。
  林晚照在收到赵嫂子的钥匙后,就收拾收拾,带着秦特搬下去了。
  搬下去的当晚,林晚照就把准备跟刘爱国离婚的打算告诉秦特了。这孩子有些不安,失眠,睡不着。
  林晚照也没睡,拍拍她的背,“别担心,就算离婚,小特你也是要跟着我的。”
  秦特放了些心,有些舍不得姥爷,“姥姥,真的要跟姥爷离婚么?”
  林晚照叹口气,“他要是死不悔改,我是不会再跟他过的。”
  “姥爷是有点笨,能不离,还是不离吧。”不过,她心里是向着姥姥的。何况,新一代的孩子,哪怕涉事未深,视野也更为开阔,思维亦有所不同。秦特又说,“要是姥姥你过的不好,离婚也没事。我跟着姥姥,咱俩的户口可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黑暗中,林晚照露出一个笑容,使劲儿隔着被子抱了抱秦特,“是啊。”
  秦特也伸出胳膊抱住姥姥,她要给姥姥她所有的支持和力量,“姥姥,咱们一辈子不分开。”
  “好。”林晚照说,“这事儿先别跟你姥爷说。”
  “嗯。”
  第二天吃早饭,秦特喝着碗里的小米粥,很想劝劝姥爷赶紧跟姥姥认错,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吃过早饭,她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在路上时,秦特就想,姥爷连小米粥都不会煮,竟然还敢让姥姥生气。姥姥倒没什么,姥姥什么都会做,姥爷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离婚后可怎么办啊?而且,姥爷是要把钱都给舅舅和妈妈的。钱给出去后,姥爷会变成又没钱又不会做饭的老人,真不知道接下来姥爷要靠什么生活!
  孝子贤孙们每天都会打电话关注老妈动向,得知爸妈分居,都心说不妙。老两口过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分居过啊!纷纷给老爸出主意,想法子哄哄老妈,赶紧和好呗。
  刘凤女也把电话打到了秦特手机上,想探探口风。秦特一直跟刘凤女关系不错,这孩子嘴甜,见着刘凤女都是“妈妈长、妈妈短”的。所以,刘凤女也觉着母女关系挺好,可她不知道,那是在她没有招惹到林晚照的时候。
  这回秦特是真的生气了,秦特说,“妈你跟舅舅他们合伙要偷姥姥的钱,我都知道了。你别问我,问我也不告诉你!你怎么这样儿啊,姥姥不都给你买房了,你还要偷姥姥五十万!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说完,秦特重重的按掉手机。
  刘凤女对着嘟嘟嘟盲音的手机,一时没回过神,待回了神不禁骂一句,“嗯!我倒里外不是人了!”
  秦特还非常忠心的把妈妈打电话给她探口风事告诉了姥姥,林晚照拿块儿刚切出来的酱牛肉塞秦特嘴里,“你妈呀,就这点儿小聪明了。她以为你偏着她哪,她也不想想,咱们什么关系。”
  “就是!”秦特现在跟姥姥一起住在赵姥姥的房子里,每天都睡一张床,可好可舒服了。
  接下来分别有大舅二舅三舅也都给秦特打电话,秦特都严辞拒绝向他们提供关于姥姥的任何信息,而且在电话里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跟姥姥一边儿的!
  搞得三个舅妈没少在心里嘀咕秦特讨厌。
  秦特才不在乎这个哪,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她姥姥。
  刘爱国现在的生活就有点惨,平常家务都是林晚照在做,如今林晚照搬楼下去,家没人管了。打扫卫生,刘爱国马马虎虎,无非就是边做边嘀咕两句死老婆子。一日三餐就惨了,刘爱国不会做饭,菜炒的稀里糊涂,虽然能做熟,但是味道真的非常差。
  好在,秦特也比较关心姥爷。她中午在学校吃食堂,晚上都会把楼下的饭菜给姥爷端一份儿上去,林晚照见了,也没说什么。毕竟几十年的夫妻,她虽然气极了刘爱国,不至于连这点儿心胸都没有。
  真正让刘家炸锅的是,刘爱国接到法院传票,林晚照对他提起诉讼离婚。
  这下子可炸营了。
  刘爱国气呼呼的敲楼下房门找林晚照说理,林晚照根本没让他进屋,直接一句话,“等着开庭吧。”
  刘爱国瞪眼,“别没事找事,你赶紧撤诉。给孩子点儿钱花,你还不依不饶了!明儿我还接着给哪!”
  “好,正好,趁着离婚把财产分割清楚,你愿意怎么给都随你的便!但是,刘爱国你记着,你只能给你的那部分钱,我的钱,轮不到你来动!”林晚照砰的将房门摔上,力道之大震的刘爱国惊退半步。
  当天,孝子贤孙们终于不再装缩头鳖,纷纷打来电话。林晚照看到了,但她一个都没接。
  几人看妈这里走不通,又打电话给老爸。刘爱国也是满肚子火,这些天他被老三奉承的过了头,觉着自己就是一家之主,家里就该自己说了算!他做亲爸的,给孩子们打点儿钱,老婆子还不依不饶了!刘爱国也放了狠话,“离就离,我怕她不成!”
  老大忧心忡忡,生怕爸妈伤了情分。
  老大媳妇劝丈夫,“夫妻间,总得有个主事儿的人。不能俩人都主事,妈那里劝不下来,爸爸既然这样说了,咱们就先听着呗。”
  “难道真让爸妈法庭上见,多丢人。”
  “不会的,妈怎么也得顾及着夫妻情分。”
  这话老大只是一听,这话内里的厉害,老大一点儿没察觉,可如果真上庭时,未偿不会觉着,母亲太过无情,为这点事,就跟父亲离婚。
  老三媳妇不会说这样的话,老三嘟囔,“自从给小特打过官司,妈可认识律师了,好不好就上法院。”
  老三媳妇问丈夫,“这事儿怎么着啊?难道爸妈真要离婚?一旦离婚,夫妻共同财产对半分。”
  “离不了。爸妈感情一直不错。再说,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离婚。妈估计就是吓唬吓唬爸。”老三终于把脑袋从沙子里拔了出来,“不能再躲着了,得去跟妈认个错。给妈个台阶下,也就好了。”
  哥儿四个电话里商量,一起回家认错,也让老爸给妈认个错,赶紧把这事儿抹平,让妈撤回诉讼,这可太丢人了,也太伤情分了。
  待电话里跟老爸沟通时,刘爱国也很气,因为他与前邻居老赵,一起成为栗子小区的名人:都被发法院传票的人,而且,他俩还都是被老婆起诉离婚的男人。
  刘爱国也要面子啊,所以,他坚决不道歉。除非林晚照跟他道歉,不然就离!
  哥儿四个简直愁死了。
  钱,钱没到手。
  爸妈还要离婚。
  老大亲自过去找老妈道歉,门儿没能进去。
  无奈,哥儿四个只得分头行动,老大去三叔刘爱军那里,老三去大伯刘爱党那里,刘凤女去姑妈家的安置房,老二去找老爸的老友中意叔,想让中意叔劝劝老爸,服个软儿。
  刘爱党刘爱军都过来劝刘爱国,还是有话好好说。
  刘爱党老眼昏花的眯缝着眼,替兄弟分析,“离婚不至于,就是别让弟妹这么泼泼洒洒的了。怎么还花好几十万给凤女买房,出嫁的闺女,要什么房?自来没这个理!家业都是给儿子的。老二,还是得你把家管起来才行。”
  虽然不赞成大哥说的前半段,但后半段刘爱国是赞成的。自从拆迁,有钱了,尤其刘爱国一下子拆出四五百万,在村儿里没少被奉承,要说没点儿虚荣心,那也不可能。可自从有钱了,关于钱上的事,没一件是刘爱国能做主的,都是林晚照说了算。
  时间久了,或者刘爱国内心也有一口憋了很久的气,正亟于发泄!
  再加上老刘家还有点儿祖传的对女人带些轻视。刘爱国就拍着桌子说,要是林晚照不把钱给孩子们,把诉讼给撤,就得离婚!一定离!难道他连这点主儿都做不了了!
  也有陈桃花、大嫂子、小姑子刘爱莲、中意媳妇仙儿过来劝林晚照,林晚照一概不听,要是刘爱国不把财权交给她,她宁可跟刘爱国分着过!离婚!
  陈桃花私下跟刘爱莲说,“二嫂真厉害,咱们劝半天,我看是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
  刘爱莲心里自然是偏着娘家侄儿的,可先时林晚照刚帮过她,刘爱莲说,“二哥这事理亏在先,谁家钱不是女人拿着的。就是给孩子们,也得跟二嫂商量商量。说都不说一声,就把钱分了,不怪二嫂生气。要搁你我,能不生气?”
  “这可怎么着,一直这么下去,别真离了。我看二哥现在就不像个过的,以前二嫂在楼上时,他哪天不光鲜亮丽的。”
  “他就是嘴硬。”
  刘爱莲很关心娘家兄弟的事,跟三哥陈爱军商量,陈爱军没太放心上,“放心吧,离不了。”
  给妹妹泡了两颗冰糖金桔,陈爱军舒服的靠着沙发靠背,“以前二嫂一生气,立刻就要回娘家的。这回的事,二嫂估计也知道不占理,拆出好几百万,给孩子们分点儿也是人之常情。晨阳哥知道都不知道,二嫂也没回娘家告状,估计就是等着二哥服软儿哪。”
  “那就赶紧服个软儿呗。”刘爱莲说。
  “二嫂这两年,在家里说一不二。二哥私下跟我说,要是再低头,他以后就抬不起头了。”
  刘爱莲喝口金桔蜜水,“我就怕他们真伤了情分。”
  “过一辈子了,伤什么情分啊。”
  所以,这事儿一来二去的,就到了法庭调解的头一天。秦特跟老师打电话请好假,她要跟姥姥一起去。总不能那边儿是姥爷、三个舅舅、妈妈,姥姥这边儿只有姥姥一个人。
  秦特还提前打电话给大舅爷,问大舅爷能不能过来助阵,大舅爷吓一跳,问秦特,“他们为什么会离婚?”
  秦特把自己知道的都清清楚楚说了,“姥爷、舅舅、妈妈真的好过分,先前姥姥都说了,朵朵妹妹留学的费用由姥姥来出,还给二舅买了商铺,给三舅和我妈各买了一套特别大的房子,都花了好几十万。可姥爷不经过姥姥的同意,就转走了两百万。姥姥气坏了,说要是姥爷不认错,就跟姥爷离婚。”
  林晨阳皱眉,声音依旧温煦,“小特你把电话给你姥姥,我跟她谈一谈。”
  林晚照很意外秦特会给大哥打电话,接过手机,林晨阳问,“明天就是庭前调解了?”
  “嗯。”
  林晨阳没问钱的事,他说的是刘爱国,“你跟爱国生活多年,真的决定分开么?”
  手指插到发间再顺下来,流海遮住额角,林晚照轻轻叹口气,“拆迁后,刘爱国在外头估计受了不少奉承挑拨,再加上孩子们那里一直怂恿他分钱,他飘的都不知姓谁名谁了。我是绝不会把钱分掉的,我们俩为这事没少闹气儿。总这么着也没意思,离婚也没什么。我想过了,离婚后,他愿意怎么分他的钱是他的事。我想怎么过日子是我的事,彼此清静。”
  林晨阳沉默片刻,“我打电话问问爱国,一会儿再回你。”
  “好。”
  林晨阳的电话在半小时后打过来,没别的话,“你如果执意想离婚,我不反对。你们是在哪个法院,几点钟,明天我过去。”
  林晚照说了地点时间,林晨阳听她说话还算有精气神,“早点睡。明天我早些过去接你。”
  “我跟小特打车过去就行了。”
  “你还有娘家,不能让刘家太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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