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游移的真心(8)

  「哇靠,烧烧烧,我们不是在解析剧情吗?怎么就秀起恩爱来了?」乘翼翱翔捂起双眼,脸蛋红的跟苹果似的,「阿冷你怎么可以做那么不要脸的事?」
  「呃,会长,副会长亲的不是你,你脸红什么?」雾影忍不住吐槽。
  「那还用说,因为会长把自己带入被亲的……很痛耶!」爱因撕毯兴奋回答,却被明镜台用力巴头,「明镜你做什么?」
  明镜台朝雪球的方向努努嘴,「这里还有孩子呢。」
  「那你去警告副会长他们呀!打我做什么?」
  「她打不过唄。」绝情凉凉的说,接着迅速地举起他的新武器挡住攻击,不愧是神武,接下大刀后一点损伤也没有,以后可以尽情作死了。
  「绝情——怎感觉你最近一直针对我?」
  「唉,你们别吵了。」雪球连忙跳出来阻止再次发生衝突的两人,「绝情哥哥,你的最后一击奖励是什么哇?」
  「不说我都忘了。」太过震惊于新的公会道具,绝情早把这件事拋诸脑后,从背包里叫出礼物箱,接着一股作气拉开上头的缎带,盒中躺着一本封面有些破旧的册子。
  绝情小心翼翼的拿起它,大致瀏览过书页,「是技能书,乐者的百级大招。」
  眾人倒抽一口气,原本游戏内的等级上限为九十等,最强技能大招的等级要求也只到八十五,这次更新虽然提升等级上限到一百等,却没有一併更新技能栏,大家以为要等之后游戏公司的研发才会刷新大招等级。
  「绝情快试试看。」乘翼翱翔激动不已,一副恨不得把技能书抢过来自己试的样子——呃,当然,因为职业不同而作罢。
  相较于周遭的急躁和耐不住性子,绝情不急不徐的叫出技能配置表,详细阅读技能说明。就在乘翼翱翔再次受不了他的磨蹭,打算开口催促时,绝情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伟大的会长,能不能请你当我的试验对象?」
  「没问题,我站着让你砸。」乘翼翱翔明显极度满意久违的奉承。
  伟大的会长,呜呜呜呜,他真的好久没听到这词了。
  柳絮微语观察绝情的表情,戳戳身边人,「我总觉得有阴谋。」
  冷若冰霜笑着叹口气,「阿翼永远学不会教训。」
  竞技场的倒数计时结束,绝情和以往不同,没有坐下来吟唱咒语,反而操纵古琴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开始移动,看似全无规律的左晃晃右跳跳,绕的乘翼翱翔头都晕了,「绝情,我又不跑,坐下来放大招啊?一直动怎么吟唱?」
  绝情充耳不闻,似测试般的开始浮空甩起琴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绝情想做什么。
  乐者的远程攻击和范围技虽强,但有个致命缺陷,便是从技能发动开始到结束都不能移动位置,否则施放就会被打断。因此,副本及团队战的时候,他们往往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在队伍的最后头卖命。唯一没有这个限制的只有普通攻击和新手时期几个没太大杀伤力的招式。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解公会副本,绝情被怪贴身只能拿起古琴砸怪兽,看起来虽然搞笑,但杀伤力远远比普通攻击还要来的高。
  终于,绝情有了新的动作,用手指拨出三个高亢的音符后,行云流水地弹起一首古调。
  乘翼翱翔的头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他抬起头来想要弄清攻击方式,却被具象化的音符砸了一身。
  而且是加大并加速版的音符,闪都闪不过那种,特别沉,还伴随叮叮咚咚的金属声。
  于是乎,现场充斥乘翼翱翔的惨叫。
  「……好疼呀。」柳絮微语起了鸡皮疙瘩,「这设计也太简单暴力。」
  「你看绝情。」冷若冰霜面色严肃,「他在移动。」
  「咦?」
  她定睛一瞧,绝情的确在移动,而攻击并没有停下。
  「所以,这些音符的伤害力道是根据绝情弹的曲调?」
  「应该是。」冷若冰霜点点头,倒抽一口气,「这设定太逆天了。」
  的确如此,像绝情这种榜上有名的乐者,发动范围技的杀伤力不容小覷,一旦让他吟唱成功,血条绝对是用超高速往下掉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技能洗到死。
  以往阻止他们的方法就是对施术者发动攻击,有些乐者会选择硬吃下伤害,以血换血;有些乐者因为闪躲移动而使好不容易发动的大招浪费。而今要是连这个限制都消失,绝情可以说成为《殞落星辰》里头最破坏平衡的一个存在了。
  pk结束,眾人蜂拥而至,纷纷围绕着绝情想多了解一些内情,「唉,你们别激动,我慢慢说。」快要被二氧化碳搞到窒息的当事人举起手,让大家退几步。
  「不是你们猜的那样,这个是有冷却时间的,跟所有技能一样。」
  「冷却时间多久?」冷若冰霜问道。
  「五个小时。」
  「值。」
  这种大招通常只会用在副本的最终boss以及团战,相较于它的便利性,冷却时间五个小时值回票价。
  【世界】恭喜〈雨洒江天〉首杀副本〈初生之犊〉。
  消息一公告,所有人下意识的留心他们宝箱中的奖赏,想验证爱因撕毯他们说的是否正确。果不其然,除了几件稀有素材和武器外,没有再掀起轩然大波。
  「哈哈哈,果然〈雨洒江天〉就是一群空有武力没脑袋的傢伙。」公会里有几个声音说道,看来对方先前一连串的挑衅行为让某些人积怨以久。
  儘管柳絮微语他们不赞同帮派与帮派之间的交恶行为,但再这个节骨眼,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没有制止,「大家今天辛苦了,早点下线休息吧。」这阵子为了破关,菁英团的玩家基本是没日没夜的操劳惦记,虽说全息网游因为能在睡眠中使用,对眼睛的疲倦感远远小于键盘网游,也能透过全身的操作达成运动的功效,但整日泡在游戏中依然对身体不太好。
  大家点点头,接纳了柳絮微语的提醒,陆续化作光影下线补眠。
  柳絮微语站在一旁一一看着大家消失,保证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确实离线,几分鐘前还热闹滚滚的大厅逐渐冷清,她伸了个懒腰,手腕却被身后人轻拉住。
  「累了?」
  「嗯。」她这才想起冷若冰霜还陪她一同在线上,「不过,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应该的,毕竟我是副会长。」冷若冰霜让柳絮微语把手放下,自己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想带你去个地方,累的话我们明天再去。」
  「我讨厌人家吊我胃口。」她嘀咕道,「还有,你知道我讨厌『明天再……』这种词。」
  冷若冰霜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嗯,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说吧,你要带我去哪里?」
  冷若冰霜微微一笑,将手指按在柳絮微语唇上,「惊喜说了就不惊喜了,跟我来。」
  柳絮微语从善如流的让冷若冰霜牵着自己到帮会外头,游戏中随时间流逝已经转变为夜晚,空气中也带上微微的寒意,柳絮微语正要从包包里叫出外套,冷若冰霜却早已把他的氅衣披上她的肩。
  柳絮微语顿时觉得胸口暖暖的,她很喜欢冷若冰霜的这一点,都不用多说些什么,便知悉她的所有想法。
  冷若冰霜叫出他的骑宠,是一匹黑色的骏马,和肤色成反差的白毛格外显眼,「他是雷影。」他摸摸马儿的鬃毛安抚几日未见雷影所闹的小脾气,随后俐落的翻身上马,就在柳絮微语准备召唤她的凤凰时,他朝她伸出手。
  「你愿意与我共骑吗?」
  柳絮微语刚点完头,还来不及反应,身子便已稳稳地落在马背上,冷若冰霜甩动韁绳,马儿以极快地速度奔驰起来,柳絮微语知道自己不会掉下去,便闭上眼睛半倚在驾马人怀中,这一整天下来,她实在有些乏了,要不是好奇冷若冰霜到底想带她去哪,她大概老早下线呼呼大睡,隔日中午才起床那种。
  怕怀中的小娘子等不及,冷若冰霜一手揽稳了柳絮微语,一手不断甩绳催促骑宠,雷影似乎察觉主人的着急,顺从的飆起速来。
  没多久,他们到达目的地,冷若冰霜用手指轻轻地在柳絮微语的手背上画圈儿,她感觉手上痒痒的,知道是冷若冰霜在叫她起床,于是揉了揉眼睛,「好快呀。」她都还没睡够呢。
  「我让雷影赶了下。」他先翻下马,伸直双臂让柳絮微语有个施力点能顺利下来,岂料,女孩误会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从上方一跃,扑的男孩一个踉蹌。
  「唉,你也太弱了。」柳絮微语调戏道,「照电视剧看来,你应该要稳稳地接住我啊。」
  冷若冰霜决定不戳破这个美好的误会,「往这边走。」他自然地牵起柳絮微语的手,后者偷偷的握紧了一些,冷若冰霜的手和她一样温度有些低,牵起来凉凉的。
  她突然想起每次冷若冰霜叫她起床,都是用指尖温柔地摩娑她的手背,她不知道曾在哪里看过,说最温柔的叫醒方式,便是在手背上画圈圈。
  又是一个她所喜欢他的理由,她在大家眼中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而冷若冰霜却直戳她最柔软的心窝,告诉她:如果倦了,随时能倚靠他。
  然而,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微语。」冷若冰霜突然停下来,柳絮微语抬头一看,他们来到一处山崖,她查看座标,发现他们的位置是楼兰山的山顶。
  「之前探索楼兰城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邦,而且星星特别美丽。」
  柳絮微语小心翼翼的学冷若冰霜在山崖边坐下,他们身下是浓密的青草,晚风徐徐吹来,让人联想起杜甫的「细草微风岸」一句。
  可当她静下来心来凝望眼前风景时,猛然地愣住。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她捂住嘴巴,试图让自己别叫出声来,身体却忍不住地不停颤抖。
  「怎么了?」冷若冰霜发觉柳絮微语的不对劲,眉间夹杂担忧。
  柳絮微语摇摇头,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举起双手遮住双眼,黑暗中彷彿看见当年的那幅画作。
  「你看,今天美术老师称讚我了。」
  「你画这什么呀?」
  「我爸妈是做游戏的啊!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要让他们把这个放进去游戏里。」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星星吗?我想把这片最美的星空送给你,我要把它盖在很神秘的山上,从上头能凝望整个小聚落,我们可以假装自己是城主,有一统天下的感觉!」
  「哈哈哈哈你神经啊。」
  「我很认真好吗?」
  「嗯,好,那我等你兑现诺言的那天。」
  柳絮微语之所以如此熟悉这幅画,是因为后来她陪着他拟定许多相关细节,最后还对他说乾脆等他们长大自己弄一个游戏出来。
  原来,苏爸爸和苏妈妈一直记着苏育桀的话,并替他实现了梦想。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看见。
  与君许下一愿又一愿,然独留孤身佇于世。
  「嗯,很美,特别美。」她喃喃道,明明是称讚的话语,冷若冰霜却听不出一点欣悦的意味,但他什么也没有问。
  柳絮微语此刻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全身像是被利刃插穿般,心中淌流着鲜血,同时间又是满满的罪恶感,明明暗示自己千百遍应该放下,明明这些日子以来她能云淡风清地和旁人笑谈起他,可当往日的回忆再度衝击,仍旧背负满身伤。
  像她这般的人,没有资格去爱别人。
  「谢谢你,阿冷。」她朝他扯开灿烂的笑容,「多么谢谢你能喜欢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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