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1005节

  卤煮肉、水煮肉片、辣子鸡、红烧肘子,葱爆羊肉,还有满满一大盆米饭。
  一小时后,颜栎目不转睛盯着“许闲”把最后一口米饭吃完,仿佛此时才真正认识这位隔了一张桌子的同班同学。
  放下碗筷之后,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迎上颜栎惊讶的目光,“颜班长,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件事情。”
  颜栎看着那双仿佛隐藏了什么东西的眼睛,莫名感觉有些紧张起来,“什么事,你说吧。”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好吗?”他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每个人都足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要知道,我们都还年少,并没有真正到谈恋……”颜栎猛地愣住,没想到他所说与她设想的内容大相径庭,憋了一肚子的委婉拒绝劝告的说辞顿时感觉用不出来。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是老师指定的班长,不是其他同学的老妈,没必要去操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这样会很累,而且没有人说你好,不是么?”
  他一口气把水喝完,抬手把颜栎的话堵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在入夜时分不回家,反而单身去完全陌生的地方,你就不怕我暗地里其实是个残忍的变/态?就算我不是,你能保证所有人都不是吗?”
  “还有不到一年就是毕业考试的时间了,你这个学习状态,很难考上一个比较理想的高校……”颜栎咬着下唇,眼圈儿有些微微发红。
  “颜栎,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详宁静,我们大家都戴着各自的面具表演自己。”
  他直直盯着颜栎的眼睛,叹了口气,“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回头看选错了也怨不得别人,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你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
  一分钟后,两人在饭馆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他根本没心思去管那位太过理想主义的小女生,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些诡异画面的信息,甚至认真考虑了许久是不是干脆把旷课进行到底,去找心理医生挂号诊疗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症状的早期。
  然而就在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途中,他又分别接到了一男一女的电话,警告他再不去学校上课,就马上要从外地飞回来对其进行混合双打云云,顿时就唤醒了他混乱记忆中诸多关于家庭教育的焦虑,不得不做出了马上收拾东西返校上学的承诺。
  ………………………………………………
  “祝先生,章沣和小杜已经确认失联。”
  身材姣好的女秘书端上一杯咖啡,小心放到办公桌上。
  “他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什么时间?”祝渠松开领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让他微微皱眉。
  “一个星期之前,章沣在联邦中部地区发现传说事件侵蚀痕迹,却并没有做出记录,而是带着小杜直接前往查探。”
  秘书飞快翻动记事本,几秒钟后纤细的指尖忽然停顿,“还有一个情况,前天下午,17时43分,小杜给通联部门打过一个电话。”
  祝渠低头慢慢品着咖啡,“他说什么了?”
  女秘书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通联处的记录上写着,电话只响了两声半,并没有被接通。”
  “具体位置确定没有?”
  “通联处说无法定位。”
  “为什么无法定位,按照规定,他们不是每天都报备信息吗?”祝渠放下咖啡杯,第一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女秘书。
  在那道平平无奇目光的注视下,她却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连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通联处反馈回来的消息,自从章沣离开后,从第三天开始,就没有再汇向他的上线负责人汇报过……”
  “知道了,你下去吧。”
  祝渠摆摆手,不再去管如蒙大赦的秘书,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祝渠,查一下最近中部地区的异常情况记录……还有,把章沣组的信息给我拷贝一份。”
  ………………………………………………
  九月四日早上七点四十分。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了市第七普通高中的校门口。
  但仅仅十分钟后,他就开始为自己返回学校的决定感到了后悔。
  因为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任谁被叫到办公室挨上整节课的训,又受领一份千字检讨的任务,恐怕心情都不会很好。
  直到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前,他才摆脱了班主任秦老师的“谆谆教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1760章 高空坠落
  “小许你可以的,刚开学就旷课好几天。”
  “好了,不要废话,有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两页书。”
  他一摆手,打断了凑上来刚准备喋喋不休的赵崮,在桌面上打开了英语课本。
  下一刻,他抬头,迎上从侧前方望来的一对清冷眼眸。
  几秒钟后,颜栎迅速收回目光,精致的鼻尖轻轻翕动一下,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哼,不再搭理后面那个男生。
  “小许,颜栎在看你呢,你说她是不是……”赵崮瞪大眼睛,语气中满是激动。
  “不,她刚才看的其实是你,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真的吗,好像确实是真的,她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我。”
  赵崮倒抽着凉气,“但是,你竟然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我对这样的小丫头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别人叫许闲这个名字,就总觉得自己喜欢的应该是蛇,白色的大蛇。”
  “许闲你有病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认为自己病得不轻。”
  他很认真地说着,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创可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整整上午,他表现得和其他努力学习的同学没有任何不同,该看黑板看黑板,该看书看书,却完全不关心老师都讲了些什么,更是没有在课本上写下哪怕一行笔记。
  随着欢快的下课铃声落下,整个校园在沉寂了几秒钟后,就像是开锅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同学们从不同教室中蜂拥而出,在教学楼下汇聚成河,而后迅速分流,朝着食堂和校门涌去。
  他拎着饭盒走在人群中间,旁边跟着一直说个不停的赵崮。
  “你说中午吃什么好呢,炒饭还是汤面,要不我们合伙吃一顿小炒怎么样,一荤一素,再来两瓶冰镇饮料,算起来人均消费也不过十几块钱……”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实在不行我请你吃,那咱们可就要再多点两个肉菜。”
  沉默听了一会儿,他忽然停下脚步,惹来后面两个女生的低声抱怨。
  他对此充耳不闻,猛地抬头看向了几十米外学校办公楼的楼顶,然后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赵崮,你看那里。”
  赵崮手搭凉棚,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疑惑道,“那里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还以为天上有飞碟呢,或者说,其实你是想用这种先装深沉然后忽然搞怪的方式来吸引学妹们的注意?”
  “什么没有看到吗……”他微微皱眉,再次陷入沉默。
  明明在对面楼顶边缘上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徘徊,为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
  毫无征兆的,办公楼顶的人影一跃而下,犹如一滴墨汁,飘落在灰白色的水泥广场上。
  这就直接跳下来了吗。
  不过看她在空中伸展的姿态,以及落地的时间和动作,给人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不像是重物坠落,反而更加贴近一张被墨水浸湿的图画,被风从楼顶吹了下来。
  他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右手食指的那片灰色有些灼热发痒,无端生出来医用胶带在燃烧的错觉。
  “赵崮,老办公楼楼顶,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他收回目光,又问了一次。
  “你是说那几个广告字吗,它们确实很旧了。”赵崮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没了兴趣,“马上就要拆掉重建的破办公楼有什么好看的,再不抓紧时间,食堂里就没有我想吃的菜了。”
  被赵崮拉着向前走去,但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道黑色的身影,以及他或者她从楼顶坠落的模样。
  草草吃了几勺饭,连打的汤都没有喝上一口,他便随意找了理由提前从食堂离开,并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去午休,而是从人少的小路绕回到学校老办公楼前,准备近距离观察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几分钟后,他在距离老办公楼门厅十几米外停住,借助路边的一棵大树作为掩护,仔细观察着远处平摊在地面的黑色身影。
  她好像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仰躺在灰色水泥地面上一动不动。
  一道道神秘气息正在从那具身体上向外溢出,飞快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第十二魔法使因果纠缠,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幕了么?”
  一阵剧烈头痛过后,又是让人无法理解,又没头没尾的奇怪念头浮上心头。
  反正他对此也已经开始习惯,最多只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非要跑到他的面前死亡,而不是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偷偷去死。
  “这位同学,中午跑这里来做什么,你没有去吃饭吗?”
  一个夹着书的老人从办公楼西侧小门走出来,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老者是学校的副校长,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龄,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不管见了哪个学生都能乐呵呵聊上几句。
  “副校长好,我刚吃完饭,准备到这儿来看会儿书。”他把视线从黑袍古怪女人身上挪开,对着老者微微躬身。
  “哦,这里倒是安静又凉爽,几十年的老房子嘛,好像自然而然就带着这个功能,比风扇空调都好使。”
  “我在这里办公室呆了三十多年,最开始时连风扇都是个稀罕东西。”
  副校长看看斑驳的砖墙,脸上露出缅怀的表情,忽然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对着他点点头便缓缓转身离开。
  他眼神一凝,看到副校长的行走路线正好对准了地上的黑衣女子,似乎并没有发现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老人略微佝偻着身体,两手背后,双腿慢慢从黑衣女子身体趟过,两者之间并无交集,仿佛黑衣女子只是投影在地上的三维图像。
  “似乎只有我能看到她,就像是灵异片里面开了阴阳眼的角色一样……”
  “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而言,遇到一次这样的事情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接连遇到就很不合理,更不合理的则是我面对这些事情的心态,以及时不时就会浮现的古怪想法。”
  “那么,我究竟是不是许闲?”
  当想到这里时,忽然间又是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烈头痛袭来,让他双眼呆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几分钟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有些血腥味道的浊气,表情迷茫转身离开。
  第1761章 因果纠缠
  嘭!
  他才转身迈出一步,便不得不停下,面无表情低头看去。
  黑衣女子毫无征兆变换了位置,刚刚迈出的左脚恰好踢在她干瘪的身体上,完全是真实不虚的触感。
  她看起来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身下并没有血迹,只有脸和手脚裸露在外面,眼睛空洞无物,皮肤惨败灰白,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枯枝。
  根本就是一具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干尸。
  他和那双黑洞一般的眼睛直直对视着,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条仿佛连接着前因后果的丝线,刹那间让本就混乱不堪的记忆剧烈震荡着,一幅幅虚幻缥缈的画面从底层翻滚上来,却依旧是无法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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