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622节
“吾命休矣……”
白骨道人心中一片死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东西?”
突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白骨道人耳中。
他有些茫然地甩了甩头,不知道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不知道,那留你何用?”
白骨道人顷刻之间回魂,张开嘴巴后却发现话就堵在嗓子里面,无论如何努力都说不出口。
“啪!”
一只被熊熊烈焰包裹的粗壮手臂自火焰中伸出,将他的脖颈牢牢握住。
“我,我知道!”
刚刚开始发力的手臂倏然缩了回去,而后一股巨力从侧后方袭来,将白骨道人从血红座椅上轰了下来。
“说,你们这些蠢货都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白骨道人战战兢兢跪在祭坛边缘,他能感觉到一个模糊身影端坐在上面,却丝毫不敢抬头看看对方到底长什么模样。
“回前辈的话,小人是白骨宗宗主,白骨道人……”
“白骨宗,没听说过,而且就你这样的弱鸡,竟然也能成为一宗之主?”
“算了,宗主就宗主吧,就像是那位说过的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不会对其他事情造成根本性的影响,你接着说。”
“是……数月前秘境入口显现,晚辈便自宗门出山,想着进入秘境一探,看能否从中寻找到什么宝物。”
“只是万万没想到,此处秘境竟然是前辈隐居清修之地,不小心打扰了前辈,晚辈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白色火焰幽幽燃烧,将包裹其中的白骨祭坛映照得更加阴森恐怖,端坐于上的顾判半闭着眼睛,思索消化着白骨道人话里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数十个呼吸后,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之时,
“你们这些人,不是云岚界域的修士?”
“回前辈的话,晚辈并未听说过云岚界域是何地方。”
“竟然没听说过……难道说,九幽之主又在引入新灵了么?”
“月华界域、金木水火诸域,难道那几桌已经摆好的席面,牠都已经吃完了?就不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顾判低头看了一眼伏地不起的白骨道人,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在摩云峰顶与太阴元君化身一见时,对方曾经说起过的一个细节。
牠那时曾经提到,打开了与蜂后所在区域相连的通道,让它能够和太阴,也是和九幽能真正见上一面。
难道说,这处新打开的通道,有可能和蜂后有关?
通道之后的新天地,会不会是太阴元君曾经留下过真灵印记,现在又被蜂后作为落脚点的地方?
还有在新界域里面的修行者们,或许还做着发现了秘境的欣喜美梦,想要进入寻找未知的机缘,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一种怎样的恐怖,所谓的秘境其实是九幽之主意志笼罩的洞天之地。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来自于蜂后事不机密,被太阴元君揪住了尾巴。
古语有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微微皱眉道,“你进来的入口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看一看。”
“算了,你先随我回家一趟,然后再前往那处所谓的秘境。”
几个呼吸后,炽白流星携裹着白骨祭坛,再次划破虚空急速远离,朝着大魏京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经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回去看一看红衣。
毕竟从那道疑似太阴元君化身的影子口中得知,牠此次出来一共见了没几个人,他自己是最后一个,而红衣便是其中之一,若是万一在红衣那里出现了什么差池的话……
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
天下苍生万民?
修行超脱之道?
又都算的了什么?
就连生死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杀入月华界域之内,屠尽月之光辉照耀下的众生,找到那片名为月宫神殿之所在,也好叫那位太阴元君真正品尝一下,来自于持斧者的怒火与杀意。
………………………………………………
大魏京师,城外庄园。
幽幽古宅深处,顾判与红衣相对而坐,已经过去了大半夜时间。
“这么说来,顾郎此去如此长的一段时间,确实是跑了很多地方,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灵。”
“而且和妾身一样,都和那位虚无缥缈的太阴元君坐而论道,相谈甚欢。”
她微微笑着,淡淡说着,不时给他续上茶水灵果,仿佛他并不是外出许久不知归家的浪子,而只是晚饭后仅仅出门散了个步而已。
“刚才尽说些杂事,让我差点儿忘了正事。”
“这是我出差给你带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顾判一拍手,从储物手环中将一堆闪烁着不同光芒的玉贝取出,哗啦啦全部堆在了红衣的面前。
她拿起一枚仔细观察,笑得眼睛弯弯,“这些玉贝很好看,妾身也很是欢喜。”
“而且顾郎还真的是细心极了,知道妾身喜欢红色,珞羽珞裳喜欢白色,苏娘娘喜欢金色,还有紫苑喜欢紫色,这一下把所有颜色都找都齐了呢……”
顾判轻咳一声,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表情严肃、语气沉凝道,“你在那里瞎说什么呢,我这是怕只取红色会显得太过单调,所以才给你多配了几种其他的颜色作为装点,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第1147章 别有深意
“自称太阴元君的那位,都和你聊了点什么?”
既然红衣安然无恙,太阴元君和她聊天的内容就成了顾判最感兴趣的事情,在讲完了自己此次出行的经历之后,就当即开口询问。
红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牠最主要的目的或许只是来见妾身一面,来过了,见过了,也就可以了,然后不过是随便聊了一些不同界域的风土人情等等。”
“其他的,也就是在思之如梦的修行道路上面,得到了那位的几句提点,妾身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体悟牠所讲的内容,不得不说确实是字字珠玑,获益匪浅。”
顾判端起灵茶喝了一口,又随手将一整盘干果全部倒入口中慢慢咀嚼。
“说起修行,那位倒是也对我进行了一番指点。”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平放在她的面前,一边思索,一边缓缓接着说道,“只是对于牠所指点的道路,我当时是不得踏出那一步,但接下来却是越走越觉得疑惑,甚至对其身份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红衣注视着顾判掌心上正在迅速聚起的一团灰色漩涡,面上笑容一点点收敛,最后已经满是凝重的表情。
数个呼吸后,她倏然抬头,一对黛眉紧紧皱起,看向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
那里,同样出现了一团正在缓缓转动的灰色漩涡,看上去形状和顾判掌心的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就在于漩涡的大小。
夜空深处的漩涡,几乎已经能够占据了一大片的天空,粗略估算一下,若是它从天上落下,至少能够将整个京城尽数覆盖在内,已经达到了影响天象的程度。
更让她感觉到压抑的是,在两团一大一小的灰色漩涡之中,她还隐隐感知到了黑白分明的月华之力,以及更加神秘叵测的时空之力存在痕迹,与那些翻滚涌动的灰色雾气相互交织,融为一处。
“顾郎此时所施展的,莫非就是乾坤借法?”
“正是乾坤借法。”
顾判点了点头,掌心那道漩涡悄无声息消弭于无形之中,而与之相对应的,夜空深处的巨型漩涡也在同一时间缓缓散去,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他接过新倒好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品味着灼热滚烫灵茶在口中慢慢化开的感觉。
“不得已在乾坤借法上踏出了那一步之后,我一直都在压制着它的进境,思考当初业罗初圣创出这一部法门,到底隐藏着何种深意……”
“直到遇见了白骨道人几个倒霉家伙,听他们说起秘境开启一事,才忽然有了一些想法。”
“或许这乾坤借法,最主要去借的,本就不是此方天地的九幽之力,而应该是其他界域的天地本源。”
“以轮回剑意斩之,再通过乾坤借法借来,至于最后到底是还,还是不还,和被借的那位已经没了半点儿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所以在确认了你安然无恙后,我待到天亮后便会出发,前去白骨所言之“秘境通道”看上一眼,也好能确认一下,那里究竟是不是一方新的界域,也是不是真的和蜂后有关。”
“若是真的与蜂后有关,顾郎准备如何处置?”
“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对它赖以虚空纵横的能力很有兴趣,如果能够将之纳为己有的话,万一将来事有不谐,也好带着你头也不回细软跑,就算是自此做个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也好过被禁锢在九幽之地,只能眼睁睁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顾判转头看了不远处眼鲜艳血红的火绒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冰冷漠然,“还有,金纹战蜂是我们的力量根基之一,我需要知道蜂后会不会对绯红和它的孩子们产生影响……”
“如果会的话,我不管太阴元君到底有什么谋划在内,想要用蜂后做些什么事情,还是将它送入黄泉地府才能令我心安。”
红衣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顾郎决定了的事情,直接去做就是,妾身一直都在这里,站在顾郎的身边。”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是想起来什么,思索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说到蜂后,那日太阴元君化身倒是也和妾身说了几句有意思的话,当时听着并无太多想法,如今再回过头去琢磨,却发现牠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哦?牠都说了些什么?”
“牠说的是,天意如刀,命运无常,变幻莫测,纵然是成为了虚空之主,在诸多天地本源中印刻下了属于自身的真灵印记,也几乎都免不了寂灭消亡的结局,这一过程对于虚空之主来说自然是由生至死、一切成空,但对于那些被印刻的天地,尤其是居于天地之内的生灵而言,却又可以算得上是一场饕餮盛宴,天大机缘。”
“对于这一变化,太阴元君还给妾身做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那便是如山妖兽死后,尸体崩塌沉降,化作为其他生灵之食,对于妖兽而言自然是终结,但对于许许多多的蝼蚁来说,这一切可能就意味着新生的起始。”
“这个说法确实形象,但却不够有意境。”
顾判捻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嚼着,似笑非笑地道,“要是我的话,就能换一种更加文青一点的说法,把这个逼装的更加清丽脱俗一些。”
“什么大山般妖兽的死亡,尸体崩解沉降啊,只需要轻轻叹息着,道出“鲸落”两字,懂得人自然都懂,不懂的人啊,也没必要去跟他们浪费感情一一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在太阴元君口中啊,蜂后还算不得是真正虚空纵横的大能生灵,比起真正的虚空之主,它毕竟还差了那么一点,恐怕以它的层次还不足以支撑得起鲸落这种描述。”
他微微皱眉,又认真想了一想,“但能够被太阴如此提及,它就算是差,怕是也差得不算太多,因此即便不能称之为鲸,也至少是鲨鱼的层次,所以如果我们把它弄死的话,或许可以被称之为……鲨掉?”
第1148章 狗不见了
鲸落对鲨掉,确实很工整。
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说完之后,顾判轻咳一声,端起茶盏停留在嘴边,想要寻找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很快便迷失在了她那种倾慕的眼神和笑容之中,不由自主便做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