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_分卷阅读_16

  ☆、第十二章
  过了两天,蒋绎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又若无其事地搬了回去。只不过这么一闹,家里的气氛更沉默了。夫夫两人各自心事重重,倒是谁都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蒋绎的车被送去大修,现在暂时坐谈衡的车上班。周一一大早,蒋绎一上车就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倒,开始假寐。
  谈衡皱了皱眉:“你昨天晚上八点就睡了,还没睡够么?起来,车还没热呢,小心着凉。”
  蒋绎固执地摇摇头:“我困。”
  谈衡霸道地把座椅摇了起来:“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蒋绎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谈衡不知怎么的,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说道:“NE的交接已经完成了,我想,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回来干活吧。”
  蒋绎惊奇地“哦”了一声:“谈总,您这么朝令夕改不太好吧。前两天还口口声声说为我好,怎么,现在不为了?”
  谈衡一向说不过他,只好当没听见:“……总之,待会去我办公室一趟,我跟你交代一下,你尽快跟进。”
  蒋绎轻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一边。虽然他嘴上冷嘲热讽的,可心里总算是稍微高兴点了。
  蒋绎接手NE之后非常忙碌,他跟谈衡还是半冷战着。谈衡大概更忙,也没有再特地跟他道歉。两人一起上班,不过不一定一起下班;一起吃早饭,不过午饭晚饭都没准点;到了晚上就各睡各的,反正两米二的大床,一人占一边还有富余,根本不必担心碰到对方。
  腊月初八那天,最低气温零下十三度,蒋绎连续工作了十五个小时,头昏脑胀。他拎包锁门下楼,电梯下到九楼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车。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恐怕连车都打不着。
  于是蒋绎在大厅蹭着公司的网,下了个软件。
  滴滴打车已经流行了有些年头了,然而不怎么与时俱进的蒋绎还是头一回用。不过这软件操作简单,没能难倒蒋绎那颗锈住的大脑,一分钟后,蒋绎成功叫到了人生中第一单快车。
  奔驰GLK ,尾号三个八。
  蒋绎头一回觉得自己跟社会脱节得这么厉害,难道这年头出租车已经这么挣钱了么?还真有人开着辆两百万的车,大半夜的满世界拉活?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师傅挺快,两分钟功夫就到了,蒋绎不愿让人多等,匆匆把围巾往脖子上一搭就匆匆出了门。
  “您好。”白色的车在黑夜里非常有辨识度,蒋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让您久……”
  蒋绎往司机师傅脸上一瞥,突然说不下去了。
  司机师傅大约三十左右,长了一幅温润儒雅的好相貌,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蒋绎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师傅转过脸,对蒋绎一笑:“真的是你啊,小绎。”
  蒋绎目瞪口呆:“正、正彦!”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蒋绎只觉得自己被一盆狗血泼了一脸,打车打到阔别十二年的前男友,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车里的气氛微微有点尴尬——蒋绎单方面的。本来他已经把这个人忘得七七八八了,要不也不至于第一眼见都没认出来。但是谈衡前些天刚郑重地提过这个人,导致蒋绎心里也有点芥蒂。他现在想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要求林正彦把车停到离他家远一点的地方,并且不会很失礼。
  林正彦作为当年一声不吭结束这段感情的人,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他若无其事地跟蒋绎寒暄着,还打趣地说道:“小绎,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蒋绎干笑着回了句你也是,心里把谈衡骂了个狗血淋头。
  蒋绎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硬着头皮道:“好、好了,我到了。”
  林正彦惊讶地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眼手机:“导航说还有一条街才到呢啊,又出问题了么。不过,”他抬头看着旁边的公园,揶揄道:“小绎,你住这么?”
  幸亏车里光线不好,否则蒋绎一张尴尬的红脸必然暴露无遗。他底气不足地说道:“不是,晚上吃多了,打算溜溜食。这点路我就溜达回去吧,再见啊,正彦。”
  说着蒋绎迅速解开安全带,逃也似的下了车,林正彦在他身后低笑了一声:“小绎,你不必这样的;我把车停在你们小区门口,谈衡也不会看到。”
  蒋绎:“……”话说得是没错,可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就好像他们刚刚偷完情似的。
  林正彦:“小绎,哪天有空出来叙个旧怎么样?”
  蒋绎心想不怎么样,只不过他跟谈衡还没和好,实在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打了个哈哈:“再说吧。”
  林正彦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很快他又说道:“那留个联系方式吧?”
  蒋绎真是不太忍心拒绝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不过想想谈衡,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吧。”
  而林正彦竟也没有很失望,他摊了摊手:“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有了。”说着对蒋绎扬了扬手机。
  蒋绎:“……”他实在没脸待下去了,跟林正彦道了个别,就急匆匆地往他家小区方向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出去五米远,就听林正彦又在他身后大声叫道:“小绎!”
  蒋绎条件反射地一回头,却恍惚看见一道寒光闪过。他本能地后退两步,瞎猫碰死耗子地避过一击。
  蒋绎仔细一看,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气势汹汹地朝他冲了过来。
  “小绎!”林正彦哐地一声甩上车门,手里拿着两根高尔夫球杆。
  他从那男人后面,一杆冲他后脑打去。
  那人一偏头,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他的身手好像非常不错,一点也不像是个寻常的劫匪。然而蒋绎还是冷静地问道:“先生,您想要什么?”
  不是“你要多少钱”,也不是“我把东西都给你”,而是“您想要什么”。这个人一定是有特殊的目的,才会出现在这;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正常的劫匪谁会选在这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主干道上打劫?
  然而那人什么都没说,下一秒,利器割开皮肉的声音刺耳地绽开在静谧的夜里,血,喷涌而出。
  蒋绎被匕首刺中时,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死在这里怎么办,却是如果他死在这里谈衡该有多伤心。他在这个世界上没别的亲人,大概也只有谈衡一个会因为他的死痛不欲生。一想到这里,蒋绎就特别后悔他这几天执意不肯同谈衡和好,其实说到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谈衡骗了他一回又怎么样?他又何尝没有骗过谈衡呢?
  蒋绎左肩上插着一把锋锐的匕首,血流如注,疼痛和恐惧充斥了他的全部感官,大脑却反而异常清楚。蒋绎不知所措地想道:为什么?
  蒋绎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锋芒毕露,得罪人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从来不做把人逼上绝路的事,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给人留一线回圜的生机。  他不敢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正大光明,但是至少问心无愧。所以蒋绎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恨他?
  甚至恨到要杀了他。
  暗黄色的路灯下,血迹并不明显,可露在外面的那半扎长的匕首却是寒光慑人。林正彦大惊失色,赶紧冲到蒋绎身边,一把扶住他,失声叫道:“你怎么样!”
  蒋绎竭力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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