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春 第10节

  “怎……怎么可能,月薇姐姐,我没有监视大姐姐。”
  谢月薇,承恩侯府的嫡次女,也是盛露嫣的好朋友。
  “没有监视,你怎会知晓这边的情形。还是说,你是故意栽赃她?”
  “我……我……我没有!”盛晨曦反驳。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捏造不存在的事情?嫣儿来到之后便身体不适,她明明一直在我闺房里休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家这个废弃的小院子里?”
  外面又传来了细碎的议论声。
  “我真的没有……我也是听旁人说的。”盛晨曦狡辩。
  “听旁人一说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姐姐,毁你姐姐的清白吗?你这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些!”旁人畏惧盛陵侯府的势力,谢月薇可不怕,她打小就烦盛晨曦,如今抓住了她的把柄自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也没再听盛晨曦狡辩,扬声道:“来人,把陈家四公子带下去醒酒。我要是听谁在外面胡说八道,捕风捉影,污蔑盛露嫣的名声,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当然了,咱们都没看到盛大姑娘,怎么可能乱说呢。”
  “是啊,不过是旁人空口白话,怎么能作数。”
  ……
  “外面已经摆好了戏台,祖母让我请大家去听戏呢,走吧。”谢月薇道。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假山的方向。
  等外面归于沉静,盛露嫣抬手在墙上摸了摸机关。因为里面比较黑,她也只来过两三回,所以一时没找到机关在哪里。
  就在她寻找时,只听一声细小的启动机关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不知会被打开,手还在墙上摩挲,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假山门打开了,漆黑一片的地方再次透进来光。
  盛露嫣这才想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整个人都贴到了对方身上。
  看着面前男人的黑脸,她真的要尴尬死了,连忙抬脚,想要先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许是站得太久,腿麻了,刚一抬脚,整个人没站稳,跌到了一个宽大而又坚硬的怀抱中。
  这怀抱,也就比刚刚假山石壁软和那么一点点,鼻子都快要被撞歪了。
  她竟然把人生生扑倒在地上了,这下子是真的洗不清了。
  她睁开眼,抬眸看向了被她压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在微微向下,与她眼眸对视。只见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神深沉,面上紧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这是要发火了?想到男人平日里的那些所作所为,盛露嫣心里一紧。没待她有什么动作,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跟男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不过几息,男人很快站了起来。
  盛露嫣闭了闭眼,懊恼到不行。
  瞧着男人大步离开,她连忙开口:“寻大人!”
  不行,绝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万一刚刚的事情被他记在了心里,不知事后会不会调查她。
  寻厉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我……我……”盛露嫣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声音不对,寻厉回头看了过去。
  原本沉静温婉脸上始终带着骄傲的世家女,此刻却衣衫凌乱,满脸泪痕,一副狼狈模样。
  “我自幼失了生母,身子又不好,日子过得艰难。自己的亲事做不了主,还要提防着旁人。刚刚还好有大人帮忙,才保全了名声,没有失了清白。”
  盛露嫣在为自己刚刚的一系列形容做解释,一边说一边抽泣。
  “刚刚的事,还请大人不要说出去。若您说出去,我……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着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寻厉顿了顿,一言未发,举步离开。
  看着寻厉离开的背影,盛露嫣想这是何意?瞧着他沉默的样子,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正思索间,便见面前的男子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姑娘出去时记得整理下衣裳。”说罢,寻厉这下彻底离开了。
  盛露嫣微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间的束带不知何时松了,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来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里面的红色肚兜。
  想到刚刚寻厉被她压在身下时的眼神,脸蹭得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第11章 咳血  做坏事与出身没太大干系。……
  盛露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活了这么大,自打五年前起,她便开始变得不再喜形于色,情绪也渐渐平稳。可这一刻,她还是不淡定了,脑子嗡嗡的。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把衣领弄好,束带系紧,头发也整理了一下。
  可做完这些,心仍旧比平日里跳得快了一些,脸上的热气也有些降不下去。一想到刚刚在假山中发生的事情,便又觉得尴尬了几分。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见时辰不早了,盛露嫣连忙站起身来,悄悄离开了这一处院落。等到了外面,湖边带着微凉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她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仔细一听,不远处传来了戏声。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她闻着戏声而去。
  走到半路,终于见着了一脸着急的春桃。
  “姑娘,奴婢终于找着您了。”
  “别慌,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刚刚奴婢在院门口等着您,结果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找过来了,说让奴婢去帮忙,奴婢自然不肯。可王嬷嬷却想往里面闯……好在兰草姐姐拦了下来。因着兰草姐姐在,我便与王嬷嬷离开了。等奴婢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姑娘也不见了。是谢大姑娘告诉奴婢您还在这里的,让奴婢趁着无人悄悄过来寻您……”
  这可真是她的好母亲,好妹妹,在别的府上也不忘整她。
  “姑娘,您没事吧?”春桃问。
  想到刚刚在假山中的事,盛露嫣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情。但很快,她恢复如常,摇了摇头,道:“没事,走吧,既然我那好妹妹这般期待我出现,我怎好拂了她的意思。”
  敢在承恩侯府坏她的名声,她今日定要让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许是因为刚刚的那个小插曲,盛露嫣一过来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承恩侯夫人吴氏今日一直在忙,这会儿终于得了闲与众夫人说话。盛露嫣一出现,她就看到了,连忙朝着她招了招手。
  “见过夫人。”盛露嫣行礼。
  “快过来快过来,我许久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看看。”吴氏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抬手握住了盛露嫣的手。
  仔细端详了片刻,吴氏眉头皱了起来,眼里也满是担忧:“脸色怎得这般难看?邵大人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盛露嫣笑了笑,说:“多谢夫人关心,这些日子好多了。”
  吴氏还欲说什么,但因着此时人多,便没再多言,只道:“等你嫁过来了,我给你养身子。”
  吴氏与盛露嫣的生母郑氏是闺中好友,所以不论盛露嫣在府中是否受宠,身子骨是否康健,她从未想过要退亲。她认定的儿媳妇,只有盛露嫣一人。
  而且,当年她好友病得突然,走得突然,如今她的女儿又这般,如何不让她怀疑。
  “多谢夫人。”盛露嫣感激道。
  虽然这辈子注定做不成夫人的儿媳了,但这份好意,她还是非常感激的。自打母亲去世,她遭受过太多的冷落,唯独在承恩侯府,夫人待她还是如常。
  “跟我还说什么谢字?与找月薇他们玩儿吧,她刚刚念叨你几回了。”
  “嗯,好。”
  眼睛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盛露嫣便找到了自己的好友。
  她朝着好友走去。
  谢月薇见她过来了,便扬声道:“你睡得可真沉,刚刚我去房中找你,你还睡着呢。这会儿可算是醒了。”
  盛露嫣会意,握着她的手,说:“昨日一想到要来府中见你,便激动得睡不着觉,一直到三更天才渐渐睡着。一大早又早早醒了过来。没曾想见着你了,反倒是困倦了。”
  “你呀,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好好,我的好妹妹,我记住了。”
  众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再想到刚刚的事情,便嘀嘀咕咕说起来盛晨曦。
  柳府本就不是世家,在坐的各位基本上都是世家出身,父母都是那种,自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身份。
  “那柳府本就是破落户,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可不是么,何况她娘还是个庶女。”
  ……
  众人又就出身一事开始说了起来。在坐的亦有不少新贵之家的姑娘,自是尴尬到不行。不过,说着说着,新贵家的姑娘也开始反驳,认为世家多是纨绔子弟。
  朝堂上的新旧之争也影响了闺阁。
  盛露嫣本是与谢月薇说着悄悄话,没注意那些人说什么。可争吵愈演愈烈,长辈们那边也看了过来。想到刚刚在院中见过寻厉,便觉得此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这些话被他听了去就麻烦了。
  虽然她与诸位姑娘关系都一般,有些甚至没见过,但世家中的那几个姑娘有不少与她沾亲带故。有些是她堂妹,还有些是表舅表姑家的姐妹。
  “其实说起来,咱们又如何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生来是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有些人运道好,生在了富贵之家,有些人运道不好,生在了贫穷人家。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
  这句话得到了新贵的赞同。
  “出身不能选择,我们却能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人身在世家,但心术不正,成为纨绔。有些人出身贫寒,一样会立身不正,祸国殃民。做坏事倒是与出身没太大干系。”
  盛露嫣出身好,盛陵侯府势大,很少有人敢得罪,她这般说了,大家便收敛了许多。
  谢月薇道了一句:“有些人根子上就是坏的,再怎么都教不好。”这句话便是意有所指了,众人会意,没再多言。
  众人正在这里听戏说话,盛晨曦过来了。
  适才她在静园被谢月薇怼了,弄了好大一个没脸,刚刚都有些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了。不过,她刚刚去找她母亲了,母亲好生一番安慰她,说要回府好好收拾盛露嫣,她心情便好了许多。
  盛晨曦过来时,谢月薇正好有事不在这里。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见这一遭没有跟盛露嫣关系好的,想必没人帮忙,便放松了许多。想到刚刚自己受的委屈,这会儿心里憋屈到不行,见着盛露嫣便开始质问。
  “姐姐,你刚刚去哪里了?”
  盛露嫣视线从戏台子上转到了盛晨曦的身上,瞧着周遭看过来的眼神,淡淡道:“我刚刚一直谢二姑娘房里休息,妹妹找我可是有事?”
  盛晨曦撇了撇嘴,道:“当真吗?我怎么听说姐姐出了正院门就往静园走去,没人看到你往西厢那边去。”
  盛露嫣放下手中的茶盏,整理了一下袖口,缓缓站起身来。
  她这妹妹,果然还是不长记性。
  有件事她恰好还没做完,正好她妹妹来助她一臂之力。她本也不需要一个帮手,只不过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哦?妹妹是一直在监视我吗?”说罢,拿起来帕子,咳嗽了两声,“咳咳。”
  “我监视你?我那是……那是怕你在府外与外男幽会,丢了咱们府上的脸!”盛晨曦本来说话声音有些大,后面说着说着,想到这是承恩侯府,便放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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