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来,她是他要历的情劫!

  然而,还是晚了,痴魅推门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大家纷纷转头看向了门口。
  痴魅也愣住了。
  她的手还扶着门把,茫然地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痴魅觉得,这一定是上天跟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她想过许许多多中再见到他的情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再见到离跹!
  他站在屋子中央,绯色的衣服平整光亮,因为是背着光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表情看的不甚分明。他长身玉立,依然风流潇洒……不对,也有不同了,他没有拿着从不离手的扇子,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连头发……都不像以往那么随意的扎起来,而且挽了发髻……
  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仅穿着不一样,而且,气质也不一样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齐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只是不同的人脸上是不同的表情。洪天谷的所有人是茫然的,墨隐的表情是震惊的,而离跹……他没有表情。
  “小痴?”空荡荡的房子里太过诡异的安静,最后还是墨隐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不确定地轻唤,一下子就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墨隐喊出口,屋子里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形,他走过来,若无其事的口吻就像是在紫澜宫跟她话家常,嘴角带笑:“你怎么来了洪天谷?师父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她这才知道渊极上次跟她在裕陵分开,到现在都没有回到紫澜宫。
  “这位是?”墨隐在她身边刚站好,身后的易生已经面带疑惑地微笑着问墨隐。
  墨隐招呼着痴魅过来,笑眯眯地告诉易生:“啊……看我多失礼,忘记给易生伯伯介绍了。这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我们紫澜宫里唯一的小师妹痴魅。小师妹,这位是洪天谷的主人易生,这是各位王子,他们都是翼族人。”
  易生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原来是渊极帝座的高徒。既然这样,都是自家人。”
  他修为高深,自然从痴魅一进来就闻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似妖非妖,似仙非仙,倒让他着实惊讶了一把。这会儿听墨隐一说,他才有些明了。渊极行事向来不拘一格,兴起时突然收一只妖怪做徒弟,也是可能的。
  痴魅的眼睛一酸,几乎当场落眼泪。
  她灰飞烟灭后沉睡了这一万年,对于她不过是睁眼闭眼的事情,笺秦的记忆还停留在早年的时光,可是如今再见这许多故人,才让人真真感受到岁月的无情。
  爹老了,哥哥们的容颜也沧桑了许多。
  唯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她没有听见墨隐说了什么,连离跹的反应也没有注意到。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亲人们,眷恋又伤感。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离跹走过来,跟她隔了一肩的距离,含笑着说:“小师妹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前辈,估计都吓懵了。师妹,长点出息呀!”他打趣着化解了这份尴尬,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严厉,简直就是警告了。
  被他这么一吓,痴魅倒是回神了,但是一股不祥的预感又侵占了她的心。
  她苦笑:现在,他喊她“师妹”……如果是在以前,离跹是不会用这样疏离的身份跟她说话的,他从来都是亲昵地喊她痴痴,生气的时候就直接叫名字痴魅,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词汇叫过她。而且,如果是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会礼貌地提醒她,一定是咋咋呼呼地嘲弄她:“白痴,你傻了么?见了长辈也不懂礼数,真是个笨蛋妖精!”
  离跹这样一说,易生等都注意到她满脸倦怠,连忙安排她去休息。
  因易生和哥哥们都还有些事情要跟其他族长老们相商,便命小丫头带着她和墨隐离跹去厢房。
  他们三人并排走着,忽见离跹毫不客气地对墨隐说:“你不是说小师妹是花精吗?这个人明明是个兽类,根本不是花精一族,你莫不是喜欢她,又因我没见过小师妹,特意编出些理由来蒙混过关的罢?”
  痴魅愕然地扭头去看墨隐。
  这个人明明是个兽类,根本不是花精一族……
  你莫不是喜欢她,又因我没见过小师妹,特意编出些理由来蒙混过关的罢……
  这些句子字字打在她的心上,她连痛都已近忘记了。墨隐表情无奈,略微不忍地别开了头。她又扭头去看离跹,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分明是讨厌她给他丢了脸的模样。那张如同往日一般好看的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字:我不认识你!
  她呆愣地止住了脚步。
  痴魅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离跹,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看着他的脸惨笑出声。
  怪不得在凡间三百多年,他从来没有找过她;怪不得她没回偷偷潜回天庭,从来没有遇到过他;怪不得刚才他见到她,表情淡淡毫无反应,原来,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
  当年他们结伴下凡间游玩,在人间除夕夜的漫天烟花之下,他用无所谓的语调告诉自己,也就是最近几百年,他会有一个天劫。那时候他那样不在乎,害她为他提醒吊胆。原来,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自己要历的是什么劫数。
  她凝神查探离跹的元神,他的元神已经从银光闪闪变成了金光闪烁。她恍然,原来,她是他要历的情劫!
  一旦历劫过了,他就会……忘记了她!
  她眼前划过往昔无数的场景,想着自己临成妖之前还心心念念记着要为他准备好酒酿圆子的痴心,想着自己在人间无数个夜晚里痴痴的凝视的酸涩,想着自己站在离月宫后山无助哭泣的眼泪,痴魅忽然很想笑很想笑,许是那一碗酒酿圆子,助他看破了情劫,也说不一定呢!
  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胸口剧痛无比,喉咙一股腥甜,有什么正从胸腔努力钻出来。
  不等她反应,一口暗黑色的血已经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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