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拾起

  真正的朋友在精神方面的感应,和狗的嗅觉一样灵敏;他们能体会到朋友的悲伤,猜到悲伤的原因,老在心里牵挂着。
  ——《邦斯舅舅》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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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和屠法雷斯一路扶着千鹤向外面走,都没有遇到一个阻拦的灵魂。
  不管是被囚禁的灵魂,还是在帕罗手下工作的拷打者,都静止在原地,以一种默默的,极为复杂的眼光看着她们一步步走出去。
  那眼神里的东西,是重新能过获得自由的诱惑,同时混合在踏出脚步前对过去的恐惧及对未来的犹豫。
  “屠法雷斯先生?”
  梁小夏在踏入通向地上的黑暗通道前,最后停了下来,很善意地不再称呼他的姓氏。
  称呼,是一个很有讲究的事情,梁小夏即使拒绝了屠法雷斯的求婚,也不想将那个强大的龙族得罪到死。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的改变,拉近了一点关系,算是给求婚失败的龙族些许心理安慰。
  “请说,夏尔小姐。”屠法雷斯的表情动作都没有变化,眼神却突然明亮了起来。他虽是龙族,却也不是放不下失败的懦夫,不过梁小夏刻意亲近的称呼,的确让他愉悦了很多。
  “死亡之海的奴隶们,有灵魂契约束缚他们吗?”
  “是有的,只要是灵魂完整的奴隶,都会与奴隶主进行精神束缚。这种精神束缚不像是主仆契约一样,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死亡,只是限制奴隶在最大程度上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毕竟,大家都已经是死人了,死掉的灵魂也不能再死一遍。
  当幽灵奴仆从一个奴隶主手中被交入另一个奴隶主手中时,精神束缚的对象也会发生转移,被训练过的幽灵奴仆会在精神束缚的控制下,重新效忠于新主人。
  在被买走前,畜灵牧场的奴隶们效忠的对象就是帕罗,被强制刻下精神束缚,他们会不由自主地不去违抗帕罗的命令。被买走后,奴隶们则会畏惧与服从新的主人。”
  “嗯…大概明白了,”
  梁小夏点点头,然后看着黑暗开始以清晰而高昂的音调自言自语:“所以,帕罗死了,如果现在我是还没被卖出去的奴隶,就会有两种选择:
  一,乖乖待在这里,等待新的奴隶主接管畜灵牧场,被训练成合格的奴隶卖给新主人,然后最终消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二,试着找些防身的东西,干掉想抓住我的人,敲开拷打者和行刑者的脑袋,远远地跑离这个地方,跑上地面,伸伸胳膊甩甩腿,去享受地面上死亡之海清澈的灵魂流波,品尝真正自由的滋味…不过,即使我该逃跑,我又该怎么绕过上面的谢尔格拉市场,而不被另外的人发现呢?”
  “繁忙的谢尔格拉是不会注意到几百米深的地下到底有什么波动的,谢尔格拉也不经营人口生意,”屠法雷斯微笑一下,明白了梁小夏的意思:“畜灵牧场还有一条直通山崖外的冥湖通道,入口也许在帕罗的休息室里面,也许在别的任何一个黑暗的囚室中…反正我是用不到的。”
  话都说得如此明显了,另外一条出口,确定就是在帕罗的休息室中无疑。
  当梁小夏和屠法雷斯的身影最终被蔓延出通道的黑暗吞没时,所有幽灵都齐齐看向帕罗的休息室,恶意的视线密集覆盖了休息室门口站着的一个拷打者…….
  ……
  “没想到夏尔小姐还是很热心,愿意帮助素不相识的人。”
  屠法雷斯又有点想笑,笑自己真的认为提出“适者生存,不适者该死”的梁小夏,应该是一个像龙族一样地道的凶残捕食者,却没想到精灵不管再怎么漠然,内心深处的善良却从未泯灭过。
  “我不是在帮他们,我是在感谢你。包括我在内,没有人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而需要别人的帮助。今天我帮助他们,谁知道哪天其中一位会不会救了我的命呢?
  他们会记得我的恩情,更多的会记得你的恩情,记得是你提出了逃出生天的道路,并承诺不使得他们前脚踏出深渊,后脚再陷入另一个陷阱。等哪天你有困难了,说不定就会有人伸出救命的一只手拉你上来。”
  这报答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有屠法雷斯在,梁小夏一路顺畅地从畜灵牧场走出来,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当离开了那个黑暗寒冷的市场,脸颊再次感受到死亡之海高高的悬崖上日夜不停的浮风时,她紧紧地抱住千鹤,看着远处大片深紫色的冥湖波光,有种恍然隔日的感觉。
  千鹤的灵魂受到的伤害很深。魂钉在灵魂上造成的穿孔已经在世界之树树叶的治疗下愈合,但内里的伤害依然存在,更为严重的是蚀魂之匕对他的精神进行的重创。当精神的痛苦提炼出来后,远比肉体的伤害更为折磨人,千鹤体内钻进去太多蚀魂之匕上沾染的痛苦精神,这种紊乱与崩溃,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就像千鹤此时脸上的笑容一样,没有他们童年时的骄傲与暖人,咯咯的笑声中总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好像把什么别的东西转成笑意一样。
  幸好,千鹤还在,并且在不笑又不昏迷的时候还算清醒,不过…
  “谢谢你们将我救出来,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如果你们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的话,很抱歉,两位要失望了。”
  千鹤声音很虚弱,骨子里却依然有股属于精灵的傲气,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对梁小夏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他看着面前两个灵魂的神情,完全是精灵们在承受陌生人恩情之后感谢又带有防备的态度。
  “呵,夏尔小姐,你的朋友,似乎是失忆了吧?”
  费劲千辛万苦,救出来自己最好的朋友,结果还不认得自己。屠法雷斯很想知道,梁小夏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不是,”梁小夏盯着千鹤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来回摸了摸千鹤的脑袋。
  “丑八怪,不要摸我的脑袋!告诉你多少次了,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千鹤条件反射地说出抱怨的话,说完后自己也愣了。屠法雷斯也被这一出弄得一愣,只见梁小夏眯着眼睛很幸福地笑了笑,不管千鹤怎么抗议,手掌都放在他头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顶。
  千鹤也觉得奇怪,他不讨厌面前的女精灵触碰自己,他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亲近的方式,却还是说出那样粗鲁无礼的话,就好像是故意要与她作对一样…为了获得她特殊的关注?
  “他不是忘记了,只是没想起来而已。一些渗透到本性与本能中的东西,是不会被遗忘的。”梁小夏脸上的表情极其温柔,一双杏眼如同弯起的月牙泉水,泛着温暖波动的光泽,“千鹤,记得我吗?雷德,记得我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夏末?”
  千鹤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好像在伸指头触碰鲜花柔软的花瓣一样,不过他触碰的是自己小心珍藏的记忆。
  在每次痛苦受刑时,支撑着他笑过去的那张孩童模糊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和面前的梁小夏重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童音与柔和女声的双重奏:
  “雷德,你和泥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永远都不想失去你们。”
  “雷德,你和泥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永远都不想失去你们。”
  千鹤又开始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很含蓄,无声的微笑透着一股满足的阳光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抓住梁小夏的手,“我其实真的没有全都想起来,不过,你会帮我的吧,臭夏末?你不是最爱多管闲事了么。”
  记忆中,梁小夏帮过他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他童年时期那段没有受污染的记忆中,处处都充斥着她的身影,还有另外一个爱和自己挣她注意力的爱哭鬼。
  童年的记忆,虽然回忆起来感觉又傻又尴尬,确实是他最干净的记忆。
  “你记错了,爱帮别人的泥球,不是我…不过,如果是你的请求,我会的。“梁小夏点点头,伸手又开始扯千鹤的脸:”小鬼,下次记得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要说请,还有谢谢…真是不可爱。”
  “该死,你说谁不可爱啊!还有,我比你大好吧,谁是小鬼啊!”
  屠法雷斯眼看着这个刚从畜灵牧场捞出来,全身上下都在说“我虚弱得都快挂了”的家伙,精神奕奕地和梁小夏闹做一团,不由得也笑了。
  他看见了,在那两个精灵之外,有一堵又高又厚的墙,阻挡所有非墙内人的进入,他不是精灵,也不了解梁小夏的过往,半点都插不进去。
  这个时候,屠法雷斯心中又有一种“既然我得不到,米伊戈尔也得不到的”优越感跑出来,不由得笑得更欢畅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站在谢尔格拉山崖下,远远注视这里的米伊戈尔铁青的脸色了。精灵夏尔此刻的灿烂笑容,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与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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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可能就一更,正在出差中,到目前为止还差大人们两更,明天想办法补齐...编辑已经想要宰掉七祭典点点了,呜呜。
  感谢alice963大人、imire大人、hazelin大人的打赏,感谢睡懒觉的大人粉红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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