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密室_第95章

  淳于扬由于面部朝上坠落,所以清楚在他之后落下的还有谁,当唐缈“妈呀”一声砸到他身上后,他几乎是本能地忍痛向侧面翻滚,将自己、唐缈和唐画都带到了地面上。
  仅等了几秒钟,周纳德、离离与司徒湖山便依次摔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头顶翻板无声合拢,黑暗立即控制了整个空间。有形、无形、清晰、模糊、鲜丽、苍白、悦目、丑陋……在这里都显得不重要了,黑色是覆盖万物的斗篷。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让这个地下空间有了一点儿活气,可惜不见得是好事。
  淳于扬终于摸到唐缈的手,赶紧抓起问:“你没事吧?”
  唐缈摔得有些糊涂,勉强说:“嗯……你没事吗?”
  刚才的撞击几乎让淳于扬吐血,肋间剧痛,但他依然说:“还好。”
  他又问:“画儿呢?”
  唐画大概是最如鱼得水的那个,对她来说也就刚才坠落的那一瞬有些吓人,其余和平常无异。她主动拍了拍淳于扬,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淳,我的乌龟……”
  突然有人喊:“哎?这是什么?”
  眼睛开始逐渐适应黑暗,他们发现原来周边不是完全漆黑,有散发微光的东西在头顶和身边一明一灭,尤其在绳梯堆附近光点密集。
  “磷火吗?”有人问。
  有人回答:“不,是萤火虫。”
  萤火虫,又叫流萤、景天、宵烛、耀夜,是一种多么可爱的小甲虫,它们分布在水边或低洼处,在夏夜飞舞,落于草间墙荫。
  这个洞穴有萤火虫栖息,说明它与地下河流连通,并且环境优越,因为萤火虫是一种娇贵的小生物,人类活动会影响它们繁衍生息。
  然而错了,它们不像是萤火虫。
  当离离好奇地触摸光点,并且想当然地以为那黄中带绿的生物光源是冷光时,骇然惊叫起来:“啊呀呀呀呀好痛好痛!什么东西咬我!”
  离离说话是没什么人信的,她说有东西咬她,在别人耳朵里听来,却像“我咬了那东西”。
  此时司徒湖山的额角也碰到了一个光点,感觉皮肤一凉,接着燎痛起来。
  “哎哟喂!”他跟着叫唤,先摸疼痛的脑袋,觉得似乎少了块皮,又伸手在头顶上方各处摸了一遍,确定不是撞到了岩石的角落。
  紧接着又听到了周纳德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爬过去了!”
  淳于扬同样中了招,一个光点近距离掠过之后,他的手背有块地方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又麻又痛,摸上去皮肤却没有丝毫起伏。
  司徒湖山便脱下衣服去掸那些光点,光点有的被打落,有的逃脱,可他那件长长的布袍居然越掸越短,十几下之后,手中就只剩了一张布片。
  “出鬼了!”他叫道,“萤火虫长牙齿了!”
  渐渐的,所有的光点照原样聚集在一块儿,附着在盘成一堆的绳梯上,频率一致地闪烁着:
  ……明暗,明暗,明暗……
  大约每两秒钟重复一次,简直不像生物,倒像是商店里挂的彩灯,区别只是亮度差得多,天知道它们是什么。
  大家都见过星光,星光再亮,也无法照亮周边,因为它们对于地球上的我们来说太远太小,那些穿越几十数百光年而来的能量只够在夜空天幕上留存一个影像。
  眼前的微弱荧光也是,它们不远,也不小,但就是照亮不了方寸之地,感觉就像许多动物在你面前睁开了眼睛,而那黄绿色的东西不过就是它们反光的眼球。
  几个人不敢再用手去抓它们,尽量站在距离绳梯堆稍远的地方。
  淳于扬在黑暗中问:“谁身上有火柴?”
  唐缈记得身上带着火柴,但上下一摸后发现掉了,便匍匐在地寻找起来。
  淳于扬也蹲在地上找自己的挎包,没发现包,却碰到了冰凉的石壁。他沿着石壁慢慢往上方搜寻,直至站起,发现这块石壁比手掌可触及处都要高和宽,且比想象中光滑得多。
  他生怕脚下有陷阱,想了想还是没迈步。
  唐缈也摸到了石壁,却是另一侧:“咦?有墙!”
  此时他们对自己所处的方位仍旧一无所知,直到唐缈发现自己掉落的那盒火柴,然后将其划亮。
  在小火苗燃起的一瞬间,荧光一下子便熄灭了。
  这不是因为明暗对比所产生的假象,而是那些个小眼睛同时闭起,等它们再睁开时,已经凌空悬于绳梯堆之上。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细看(加上火柴的光线也相当窘迫),荧光便“呼”地一声沿着洞顶往深处钻去,在从明到灭的一刹那就消失了。
  “什……什么东西啊?”唐缈问。
  在场六个人只有他和唐画没被光点碰过,可能因为他俩一个始终趴在地上,另一个相对矮小得多。
  离离连忙凑到火苗前看自己的手指,发现食指尖上有一个黑色的小洞,像是被庙里那种线香的烟头烫着了。
  淳于扬也抬起手背,那里有一道炭笔尖粗细的黑线。
  “感觉像是皮肤瞬间碳化了。”他眯起眼睛,“这和浓酸滴在皮肤上的原理一样,简单来说是物理损伤加上化学损伤,一方面热量灼烧皮肤,一方面使皮肤脱水。”
  火柴熄灭,唐缈又划亮一根。
  司徒湖山赶紧趁着火光寻找他不知所终的长袍,那衣服已经碎成了布条,一片片散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这让他头皮发麻相当后怕,又不禁发出可惜的声音:“啧啧啧,这件衣服我已经穿了十年了!当年可怜,攒了几年布票才够做这一身衣服,结果就这么没了!话说那发光的到底是啥啊……”
  唐画说:“是狗。”
  “什么?”
  “狗啊。”小姑娘重复。
  “……”司徒湖山问,“谁家的狗长成这样?”
  “狗!”唐画不容置疑。
  “知道了,是狗。”淳于扬强行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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