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陌生的吻

  男人捧起女孩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一下下轻抚她滚烫的耳垂。他没有很深入地吻她，只是试探性地、动作轻柔地去触碰她的嘴唇。那唇柔软而娇嫩，好像两片等待暴风雨摧残的花瓣。
  他没有闭眼，女孩也没有。不同的是，他心安理得地做着这种堪称冒犯的事情，而她则因为震惊而大脑宕机中。
  没过多久，孟安沅回过神来，慌乱地向后退了半步。接吻后她的唇一片红润，被她抿得紧紧的。男人的手还放在她耳边，在她的脖颈曲线上摩挲着。她的脸更红，又一把把他的手推开。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孟安沅努力想要做出生气的样子。她应该生气的，正常人会和刚认识的人接吻吗？不对，是强吻！
  “报答。”男人的表情自然得好像刚才只是和她握了个手，旋即又露出一点凄楚的样子来，“孟小姐，我没有别的办法报答你，只能这样了……你不喜欢吗？”
  “………………”
  叶晗有一张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脸，当他露出这种无助的神色时，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初入世间的单纯少年。孟安沅几乎要被他蛊得心生愧疚，但她自认为没那么傻，像他这种身材绝对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她正要骂他没常识，却无奈地意识到他确实没常识——没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哪来的“常识”？
  “你多大了？”她泄气地问。
  “20。”
  “你才20岁？”孟安沅是真的有些惊讶，他竟然比她还要小一岁？虽然从脸来看毫无违和感，可他的身材实在太成熟，她本以为他至少会比自己年长。
  “咳，你要记住，在这里不能随便对女孩做刚才那种事。”她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们两个也要保持距离。”
  男人静静地听她训话，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
  “……总之，你既然不懂这里的规则，就先听我的话好了。明白吗？”
  女孩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像叉着腰的保姆或幼儿园老师。
  “明白了。所以你会收留我是吗？”男人看着她，眼睛很亮。他笑容欣喜，俊朗得惊人。
  “你——”孟安沅郁闷地冲他瞪眼，心里充满挫败感。明明也没有吵架，为什么说起话来总是她占下风？
  可他说得对，虽然原因不那么光明正大，她的确打算收留他。
  “谢谢你，孟小姐。我会努力报答你的。”叶晗露出感激的神色，有那么一瞬好像某种乖巧的幼兽。
  孟安沅彻底举手投降，逃一般溜走 ：“我去换一下衣服……”上了几级楼梯她回过头来，“别乱跑，我锁了门的。”
  男人乖巧地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保持着那副纯良的表情，却慢慢眯起双眼，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嗤笑。
  几分钟后，孟安沅换了身睡衣下楼来，怀里抱着她能找到的最大的衬衫和长裤。
  “为我准备的吗？”叶晗端详着那衣服。女孩点头，“是我爸爸的旧衣服，可能小了点，先将就一下吧。”
  她把衣服搭在沙发上，先拉着男人把房间里的各种物品的用法用途介绍了一遍。走到浴室门口时，她犹豫了一秒。
  “你会用那些吗？”她指了指那些卫浴用品。男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摇头。
  孟安沅叹了口气，刚放松没多久的心情又开始绷紧。自从开始一个人住，她就习惯了在浴室里抚慰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浴室甚至是个有些私密的空间。之前和程池交往时，她都很少带他回自己家。可她总不能让男人一直脏兮兮的。
  啧，管他再好看，和男人在一起生活果然是件麻烦的事。
  “怎么了？”叶晗紧盯着她的脸。
  “没事，嗯……进来一下，我教你怎么用这些东西。”女孩看似苦恼地又叹了口气，站在浴室门口向他招手。他跟进去，看着她带点敷衍地把各类洗漱用品以及花洒马桶之类的全给他指一圈，再加几句说明。
  “记住了吗？”她问。
  “记住了。”他点头。
  她立刻冲出去，再把他也拉出去。
  男人几乎要笑出声来。
  给男人塞了几个面包之后，孟安沅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则去二楼收拾客房。好不容易把积灰多年的房间收拾得能住人，孟安沅灰头土脸地咳嗽着下楼，却发现客厅里没人。她一惊，再看发现浴室里亮着灯。
  洗澡需要这么久吗？
  她还是有点担心，忍不住去敲了敲门。门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动了动。
  “你洗完了吗？”她问。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传来：“没有。我不会用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