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书屋之灵的秘密,时代的悲者

  虚空中,乱流在激荡,一片死寂。
  一具强大无边的尸体浮沉,断裂为两半,磅礴的气机缠绕,恐怖的神意蔓延。
  这是神皇的尸体。
  一块破裂的星辰碎石上,一道人影安静的端坐着,没有半点狼狈。
  人皇剑插在其上,方舟就坐在这儿,观望着虚空。
  看着星辰起伏,看着尸体浮沉。
  神皇死去了。
  方舟的眼眸有些出神,不知不觉,第五尊半皇也被他所杀。
  至此,虚空五大族的五尊皇者,皆是死去。
  曾经梦想做到的一切,于今日圆满,人族曾经遭逢大难,可怕的威胁,于今日被斩破。
  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却又是另一个时代的开端。
  方舟吐出浊气。
  有种如释重负,仿佛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于今时今日,全部被挪移开来,一拳打碎。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方舟扬起头,发丝在飞扬。
  神皇的死,虽然让方舟一个阶段的目标,得以完成,但是,还不够。
  真正的灾厄尚未降临。
  虚空诸族,也从来不是人族真正的大敌。
  “黑暗灾厄……”
  方舟眸光一凝。
  在神皇尸体四周,有浓郁的黑雾涌现,那是来自太虚界的黑雾。
  方舟仿佛听到了黑雾海在泛起波涛的声音,像是巨大的海浪,从远处打来,抽打在方舟的四周。
  “看来……快临近了。”
  “人族域界的人皇之力消散,黑雾海就差不多该降临,如今,五族皇者皆是死去,黑雾海的降临将再无悬念,就是不知道要多久。”
  “一年,两年?”
  方舟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脑海中,传武书屋在震颤。
  最后,汇聚成了一本绚烂着金色光辉的书册。
  “神意皇经……”
  方舟喃喃,随后,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
  终于得到了,神意皇经,神皇所掌握的经文,如今终于被他所得到。
  至此,五族的皇者修行法,他方舟皆是掌握。
  或许,五族的皇道规则都将他眼前再无遮掩。
  方舟站起身,握住人皇剑,人皇剑在轻颤。
  无数的剑光顿时宣泄而出。
  神皇的尸体在虚空中漂浮,直接被剑光给斩的支离破碎,化作了磅礴的能量席卷。
  随后,气海雪山小世界张开,将神皇尸体所化的能量皆是吞噬。
  气海雪山小世界恢复了平静。
  但是,平静中,却是多了些许,栩栩如生。
  没有在这处战场久留。
  斩杀了神皇,对于方舟而言,不算是难事。
  一步踏出,虚空在他的脚下飞逝。
  这儿是虚空深处。
  方舟知道虚空深处有什么,女帝渡皇劫,似乎就在虚空深处,选择在虚空深处,波及和影响最小的地方。
  这样才不会影响到人族域界。
  当然,女帝也是因为没有把握,不愿在皇劫中死去的时候,被所有人所看到。
  不过,如今方舟踏足虚空,倒是可以去看看了。
  心神一动。
  人皇剑化作一道金光,坠入了气海雪山小世界中。
  插在了雪山之上,金光灿烂。
  原本微微有些动荡的气海雪山小世界,在此刻则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轰鸣,不再动荡,仿佛不稳定的天穹都稳定了下来。
  而人皇剑上。
  一根又一根规则锁链缠绕,仿佛陷入静止,亘古长存。
  方舟内视了一眼,随后心神脱离。
  神意皇经方舟的确从神皇那儿剥离出来了,但是,方舟并未完成修行,将其显化融入到气海雪山小世界内。
  因为,方舟还没做好准备。
  时机未到。
  气海雪山小世界,如今已经趋于真正的小世界,可供生灵存活的世界。
  一旦方舟将神意皇经也融入其中,也许……
  会提前引发黑暗灾厄!
  方舟已经感受到,一丝一缕的黑雾开始在他的周身凭空浮现,仿佛要吞噬他一般。
  方舟伫立在虚空。
  仰头,望着星河流转,眸光深邃而璀璨。
  “黑雾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许新的世界诞生?”
  方舟嗤笑一声,是谁如此霸道?
  快了。
  很快,他将探知尽所有的奥秘。
  轰!
  一步踏出,流光溢彩,方舟瞬间消失在虚空中,速度快到了极致。
  ……
  ……
  虚空深处。
  浩瀚的云海在翻滚,云海中不断的有轰鸣之声炸响,雷弧窜动间,仿佛化作了上古龙族。
  咆哮之间,让虚空都在寸寸崩裂!
  可怕而压抑的气息,像是诞生于心灵深处,让人连直起腰杆都变得十分的困难。
  这便是真皇劫。
  还未消散,亦或者说,还在继续。
  雷海浩浩荡荡,无穷无尽,比起一个域界都要辽阔。
  此刻,尽皆压迫着一道身影。
  在雷海之下。
  有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拄着剑,满头白发在飞扬。
  女帝扬起面庞,气息衰弱,看上去几乎要濒死了。
  她有些怔然。
  “多少道了……这么些时日,她渡劫渡的都有些麻木了。”
  “这些雷霆无比的强大,每一道都有着半皇级别的力量,抽打而下,虚空破碎……仿佛灭世灾劫。”
  “哪怕是我全盛状态下,也许都没有把握能够度过吧。”
  女帝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叹息。
  她曾经高傲无比,自觉屹立在巅峰,绝对有把握能够度过真皇劫,但是现在看来,是她痴人说梦了。
  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这真皇劫是谁设置的?
  为何威力如此的恐怖,仿佛不给任何的活路。
  女帝体内的力量已经耗尽,她距离死亡不远了。
  而下一道雷劫还在酝酿。
  手中的剑,已经布满了裂痕,这柄跟随了她无尽岁月的剑,重铸之后,今日似乎又要再一次的断裂。
  “不度真皇劫,难以抗衡黑雾海中的那些恐怖存在……”
  “而真皇劫难渡,或是会有死亡的灾劫。”
  “所以……这是一个死循环吗?”
  “一定要覆灭人族吗?”
  女帝有些悲怆。
  选择沉寂,告别属于她的时代,沉眠至今,想要在最后一个时代搏一把,为人族战一场。
  可是,她发现她错了。
  最后一个时代的灾厄,强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而她,也没有能够成为最后一个时代中的救世者。
  这个时代,谁能拯救?
  女帝身躯摇摇晃晃,头顶上酝酿的雷劫在轰鸣着,无边的恐怖。
  隐约间,女帝仿佛可以看到其上凝聚雷劫的规则的主导者。
  超脱一切,冷寂的俯瞰着。
  女帝悲凉。
  在这个时刻,女帝想到了方舟,这个成长快到超乎想象的少年,可是他能扛的住吗?
  也许,唯有踏足到真正的人皇领域才能扛的住吧。
  可是……
  若是人皇能扛得住。
  为何会变成这般?
  人族没落,险些被诸族所覆灭?
  女帝苦笑,她忽然就觉得没了希望,心气似乎都要被磨灭似的。
  当真正面对了,才会感觉到这劫罚的恐怖。
  轰隆隆!
  仿佛最后一道劫罚在酝酿,虚空都在崩碎,恐怖的雷云积蓄着,似乎变得无与伦比的沉重。
  女帝仰头。
  在雷云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逝去的时代。
  在那时代中,她看到了很多很多。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她那个时代的弄潮儿。
  然而,这些面孔都寂灭了。
  天地孤寂,只剩下了她。
  选择在虚空深处渡劫,女帝其实也没有十足把握,而她若是失败,死在这儿,也许才是归宿。
  像是一片回归数十万年前的落叶。
  不会在这个时代,再引起任何的波澜。
  遗憾吗?
  女帝还是感觉到有些遗憾的。
  但是,在遗憾的同时,女帝也有些解脱。
  从复生到现在,她身上的压力非常的巨大,在方舟看来,她或许过的很惬意,但是,实际上,女帝无时无刻都背负着重大的压力。
  她背负的……是一个时代。
  她曾所存在的那个时代的希望。
  可惜,她似乎高估了自己,亦或者……她错了。
  她错估了真皇的级别。
  错估了踏足真皇所需要积蓄的力量。
  亦或者,她的路是错的……
  “路是错的……”
  女帝一怔。
  在这个念头滋生起来的瞬息之间,女帝拄着剑,浑身都在颤动。
  路是错的……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这条路,能够支撑她走到渡真皇劫,可是……却无法支撑她完全渡过真皇劫!
  “所以……路是错的?”
  女帝喃喃着。
  她似乎在这一刻,有些想通了。
  背负在身上的时代的压力,在这一刻,仿佛如山崩地裂般的倾覆。
  原来,她的路错了。
  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何能够走到尽头?
  女帝苦笑起来。
  到头来,一切皆是一场空。
  她曾经不甘,所以陷入沉眠,在这最后一个时代醒来,想要打破桎梏,撕裂枷锁,斩破黑暗。
  可是,原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
  一切的根本原因是……
  她的路,错了!
  有笑声从女帝的口中传出,不断的传开,笑声激荡在虚空,不断的萦绕萦绕……
  轰!!!
  她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了一阵金光。
  隐约间仿佛有一股吸纳的力量在她的身上滋生。
  灵魂震颤之间,她的道,她的一切经历,她的武学,甚至还有一份精神意志似是被单独切割而出似的。
  女帝的头顶之上有一本书册成型。
  书册在散发着无垠的金光!
  看着这书册,女帝怔住了,隐约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方舟?”
  女帝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书册的气息,她在方舟的身上感应到过!
  ……
  ……
  虚空中。
  一阵轰鸣。
  下一瞬,一道金光炸裂炫目无比。
  方舟悬浮在虚空,白袍飞扬,眉毛微微上扬。
  他的脑海中,传武书屋在震荡。
  隐约间,仿佛有大道轰鸣的声音在响彻,似乎有无边的吸力自传武书屋中迸发。
  嗡嗡嗡……
  传武殿在方舟的眼前浮现。
  在传武殿中,方舟看到了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书屋之灵?”
  方舟一怔。
  随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虚空深处,那儿,有一片雷云之海呈现,正在积蓄着无边恐怖的力量!
  方舟面上的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原来……书屋之灵是这样来的?”
  方舟似乎在这一刻,想通了一切。
  流浪书生,红尘道人……
  原来都是半皇巅峰级别的存在么?
  而他们,都是失败者,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想要通过渡皇劫来找寻到那一丝生机的存在。
  可惜,皇劫泯灭了他们的希望。
  他们不甘心,并且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领悟了真理。
  他们明白了自己的路是错的。
  不甘的意志,化作了书屋之灵,被游荡在天地之间的传武书屋所吸纳。
  “原来如此。”
  方舟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传武殿中的一道道身影。
  有的不曾复苏,有的依旧沉眠,有的甚至浑浑噩噩。
  而真正能够如流浪诗人那般苏醒的,也许并不多,甚至有些少数。
  大多数的书屋之灵,生前的实力,可能也就跟神皇差不多,故而会化作书屋之灵后,只会变得浑浑噩噩。
  而强大一些的,例如流浪书生,红尘道人,他们生前的实力,可能与女帝相差无几,甚至强上一丝,但是也强的有限。
  最终化作书屋之灵,还能保持一缕精神意志的清明。
  方舟懂了。
  在这一刻,对传武书屋有了些了解。
  传武书屋,实际上都是一群为了时代而牺牲的充满了悲哀的人。
  他们尽管失败了,尽管知道自己的路走错了,可是,他们不甘心,依旧留下了自己的法与道。
  “难怪……流浪诗人与我说过,他的道是错的,不该顺着这条道走,我该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方舟叹息。
  虚空深处,雷海轰鸣。
  女帝头顶之上有一册书籍凝聚而出。
  仿佛有灵被书籍所凝塑。
  方舟知道,这意味着,女帝渡皇劫怕是注定失败。
  所以,她的一切精气神,法与理与规则都熔铸成了书册,在雷劫之后,身死道消,尸骨都会消失泯灭在虚空。
  只剩下书册还留下,最后被传武书屋所吸纳,化作书屋之灵。
  方舟忽然笑了起来。
  “那……我的道是正确的吗?”
  方舟喃喃。
  他不知道,他的道是否是正确的。
  但是,那又何妨。
  方舟一步踏出。
  朝着女帝所在的位置呼啸而去。
  而女帝头顶之上。
  恐怖的雷云积蓄到了极致。
  最终……
  化作了一道,仿佛要将整个虚空都撕为两半的雷霆!
  轰!!!
  一声巨响,仿佛传遍了整个虚空,哪怕是人族域界,人人都是心中一悸,聆听到了这可怕的声响。
  而在这声响中。
  有大笑之声在激荡。
  女帝头顶之上的金色书册轰然消散。
  女帝浑身俱震,满是震撼和不可思议,她骇然无比的看向头顶。
  却见。
  一道白衣人影,悬浮在了她的头顶之上,握着拳头。
  大笑之间,横推而出。
  豪气冲霄千万丈!
  朝着那恐怖的雷劫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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