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不心动 第32节

  不过一会儿,她的申请表写好了,她放下笔,就见对面的人姿态随意,慢悠悠地在那里写字。
  时初妤抿了抿唇,语气很轻地说:“闻樾,你快点呀,快到我们了。”
  闻樾薄唇一勾,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写字的速度倏然加快,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力道大得恨不得要将眼前的这张纸划破。
  时初妤见状,有些无奈。
  闻樾做事情全凭心情,心情好,办事利落干脆。
  心情不好,就拖拖拉拉,倦怠得很。
  跟个孩子一样,有些幼稚。
  偏偏他还不喜欢被人推着赶着,别人一催促,他就容易破罐子破摔,甚至撂担子不干。
  当场给人没脸,让人下不来台。
  这样霸道的性子,着实不招人待见,可他是闻樾,却又变得理所当然。
  他本就不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手段狠辣,薄情寡性。
  而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从刚见面她就察觉到了。
  她也不愿意催他,可闻慢吞吞地写字,磨蹭下去就来不及了。
  好早闻樾也没有把笔一摔,直接甩手走人,只是写字用点力,比她想的后果要好很多了。
  最后一个字写完,闻樾搁下笔,往后一靠,抬了抬下巴,冷傲又暗哑:“写好了。”
  那语气格外低沉。
  时初妤站起身,伸手去拿,却发现纸张一动不动。
  她手捏着一角,看向闻樾,发现闻樾的指骨抵在桌面上,压住了白纸。
  时初妤垂下眼,平静地看着他。
  闻樾忽然觉得有几分烦躁,恼自己行为怪异得可笑。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理智告诉他,现在两人和平分手,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人家想走,他还能压着人家不让走?
  可心里总有一股郁气,搅得他坐立难安。不知不觉中,就做出一些与平常不符的举动。
  闻樾按捺下心中不断拉锯的复杂情绪,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不小心压到了。”
  此时正好轮到了他们的号码,时初妤抽出申请表,走到服务窗口,把申请表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照片,轻“咦”了一声,诧异道:“是你啊?”
  时初妤有些茫然,不解道:“您认识我?”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三年前,我在结婚窗口,你就是在我这里登记结婚的。”
  时初妤想了想,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一张有些模糊的脸。
  她微笑着说:“我记起来了,当时你在结婚登记处。”
  工作人员:“你……要离婚了?”
  时初妤轻轻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休息区,看到了闻樾之后,收回目光,说:“应该是你提的离婚吧?”
  时初妤怔怔地望着她。
  工作人员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在民政局工作了□□年了,见过多少对夫妻啊?恩爱或者仇恨,我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感慨,“当时你们两个一走进来,我当时惊艳了好久。”
  “我还记得你当时年纪不大,看着才二十出头,清纯又漂亮,跟初升的太阳一样耀眼夺目。你看着很紧张,眼底还有些害怕。我还一度怀疑你是被逼迫着来结婚的。可当我看到你的眼睛时,就知道,你是自愿的。”
  “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意。”
  “现在看你啊,眼睛里跟一口古井一样,无波无澜,当初那样热烈的感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小声道:“所以我就知道了,是你主动提的离婚。”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没有说的是,她不仅仅是靠这一点判断她主动提的离婚。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闻樾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默默地跟随着她,目光深邃。
  那眼神,她看过无数次……
  她迟疑着想说,可看到时初妤眼底满是疲惫,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当局者迷,她强行介入,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时初妤被她的话带着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她义无反顾,坚信自己能够捂热闻樾的心,如今想起来,她莞尔一笑。
  当初的自己,有些天真得可笑呢。
  “您的记性真好。”时初妤笑了一下,随即轻声道:“麻烦您帮我办理离婚手续吧。”
  第30章 她有没有哭?
  结婚和离婚的手续都很简单,填表,交钱,拿证。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程序都能办好。
  时初妤愣愣地看着手里紫红色的离婚证,半晌,才将离婚证放在包包里,
  闻樾靠在墙上,垂着眼,手里捏着那本离婚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初妤走到他身旁,轻声道:“我走了。”
  闻樾慢慢直起身,“我送你吧。”
  时初妤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你应该很忙,我等会儿要去医院一趟,还是不麻烦你了。”
  闻樾看着她避之不及的神情,笑了一下,“随你。”
  说完,他就走了。
  时初妤脚步慢慢地跟了上去。
  刚走出民政局大门,时初妤就看到道路旁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时凛倚在车旁,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去打招呼。
  那边时凛就看到她了,遥遥朝她露出一个笑。
  时初妤见状,走下台阶,来到了时凛的身前。
  “时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时初妤轻声问。
  时凛看了一眼民政局,解释道:“我一个表妹离婚,我载她来民政局。”
  时初妤笑了笑,没有追问。
  时凛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初妤抿了抿唇,大大方方地说:“我来离婚的。”
  时凛不自觉站直了身体,语气低沉:“离婚?”
  时初妤看他这个反应,也有些惊讶,时献没有把她的身份告诉他吗?
  她想了想,觉得既然时献没有说出去,那她也不用主动提及了。
  反正她离婚了,和闻樾也不会再有牵扯,江城的豪门圈子也和她无关了。
  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让时凛知道了。
  “是呀,我和我前夫性格不合,觉得分开更好一点,就离婚了。”时初妤嗓音柔和,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性格不合?
  时凛心里嗤笑了一声,时初妤的性子温雅清淡,不是个会惹事端的人,和她相处感觉春风拂面一般柔和舒适。
  这种性格格外讨喜,哪来的性格不合?
  他刚要说话,须臾就想到了当时帝景豪庭见到的那一幕。
  当时他脑子里就在想,哪个豪门少爷走了狗屎运能够娶到她,却不好好珍惜。
  没料到,这才几天,她就离婚了。
  时凛眉骨不动声色地冷了几分,虽然他知道豪门存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女人失去了自由,依附于男人生活。
  再不幸一点,丈夫的心永远漂泊不定,像条没有绳子的船,随波漂流。
  可如今一想到,眼前这个春水般温柔的女人,也曾被轻怠过,他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几丝心疼。
  时初妤看见了时凛眼神里细微柔波,轻笑道:“时大哥,你不用对我抱有同情的。经过这次婚姻,我反倒认清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道理。离婚对我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正好,以后我也能专心工作,我答应你的设计稿还要尽快完成呢!”
  时凛抬眸,眼底一片温和:“设计稿的事情不急,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
  时初妤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说着,她晃了晃自己的双手,“我可是靠手吃饭的,肯定会好好爱护自己的双手。今天我去医院拆纱布,好好养几天就能开始工作了。”
  时凛看了一眼她的手,“今天拆纱布?”
  时初妤点头。
  时凛沉吟了一下,说:“那等会儿我送你吧。”
  时初妤回眸看了一眼民政局:“你应该要等人吧?”
  “不用,她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会回去。”时凛说。
  他选择性遗忘了,当初如何答应表妹,要给她提供全程接送服务。
  时初妤还在迟疑,可时凛直接将车门拉开,含笑看着她,“快上来吧,去晚了又要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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