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GL]_分卷阅读_102

  扶音嗯了一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共同遥望九天星河万里疆土。
  扶音看着我,摊开的手指里,银簪熠熠生辉。
  他看着我,红着眼眶,笑一笑,惨淡的说道:“我无法放弃帝位,重华,我们多么相似,如果我放弃帝位,就可以和霞织成亲,可我的母后知道霞织对我情深,她必定知晓我放弃帝位的原因,霞织必然活不久。可如果我不放弃帝位,登基称帝,我依然无法与霞织成婚,因为那是天条不允,我只能取各族的女君,而非一个小小的出身无门的浣纱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我想着,我至少还能护她一生无虞。”
  他继续说道:“在我的父君下令将你缉拿回天庭的时候,我毛遂自荐阵前请缨,因为霞织告诉我,如果重华你还活着,替她还白珏这个人情。”
  白珏的人情吗?
  白珏向她请求了什么?向她托付了什么?
  我情不自禁的一阵恍惚,在那一片迷茫里,扶音将银簪递给我,冰凉的银簪入手,一阵彻骨的寒。
  扶音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飘渺,似乎力竭时,只剩悲凉的叹息:“我也想要大醉一场。”
  “可我更想杀了我的父君,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四周下起鹅毛的大雪。
  扶音朝着我笑,他一挥手,这偌大的一个庭院里,开始白雪纷纷。
  面前摆出一块清冷的未经雕琢的方石,青褐色的石板上,生了微润的青苔。
  他从虚鼎中拿出两大坛酒,摆在桌面上,朝我笑:“重华,若是说在之前,我与你结盟,不过是虚情假意的试探,但如今,却已经不同了,我与你,歃血为盟,若有违背,灰飞烟灭,不辞万死。”
  他从腰带上抽出扇子,刷的一展开,锋利的边缘宛若一道白光划过他的手指,五道血口,深可见骨。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扶音将血滴入坛中,站着笔直,朝我说道:“重华,你想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吗?”
  不是世上的千军万马,不是魔族的邪祟妖魇,不是蛊惑人心的阴谋诡计与戚戚小人。
  是天帝的心。
  我那时骗扶音,说要替他登上帝位,替他扫平一切障碍,甚至提出了一个可以害死大皇子南衣的计策。
  我只是想弄出一招缓兵之计,夺走赤炎之后再引起天界混乱,并没有想入世。
  扶音哈哈大笑:“重华,无论你上天入地,只要你还活在世上,天帝都会找到你,你不知道,你活在这个世上,对他来说,是多可怕的威胁。你知不知道,那开天神石所化的天书上有预言,你们朱雀一族,一旦有女子降生,活了过十万年,天帝一族,就将走到尽头,天帝一位,便要拱手让人。”
  扶音看着我,抬起手中的酒坛,晃了晃,里面鲜血腥味甜腻:“重华,你知道为什么白珏会在你快满十万年的那一年的战场上出现吗?”
  顿了顿,他笑的无比悲凉:“我知道很多事情,而在此之前,我与你并非同盟,不过是相互利用,没有理由告诉你。但如今,我想你该知道,白珏那个时候出现,她就是想要带你逃,那一日,就算没有白珏,你也会入魔,天帝安排好的十万天将会在你与樊天难分难解的时候,将你斩杀于剑下,给你安上通敌的罪名,让你灰飞烟灭。”
  是这样吗?
  我终于明白了,那一日扶音对我所说的话的意思,还有天帝那番叹息而悲哀的话语。
  催我入魔的人是谁?
  在鸿雁说起这句话的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这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我的命运,催我入魔,逼我发狂,让我永堕修罗。
  让我走火入魔,逼我犯下杀孽,在我声名鹊起之时让我活埋四十万兵将,落得走火入魔被十万天兵天将围剿的下场。
  可惜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白珏出现了。
  我以为白珏只是为了她的一己私欲。
  她说,阿九,你和我走,我们去一个没有仙,没有魔,没有人的地方,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什么代价都可以。
  我一直以为,白珏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要我放下责任,放下我们北陵朱雀一族背负的一切,跟她走,天涯海角,泛舟碧湖。
  我不知道她是看了天书,想要带我逃离天帝的掌控。
  可我还是阴差阳错的入了魔。
  白珏尽力了,她甚至拼着一切,在这件事彻底失败之后,含着笑在我的冲天戟下灰飞烟灭。
  她以为我也将死,我走火入魔,被十万天兵天将围剿,她以为我再活不下去,所以先去下面等我。
  可我没有死,我杀出了重围,浑身浴血,怀着对她的恨,沉睡了四万年。
  白珏拼尽一生,阴差阳错,不过是省去了最后天帝在那战场上屠杀我的功夫。
  可她也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没有按着天帝的想法,在那战场上被围剿,戴上莫须有的罪名,灰飞烟灭。
  让我活到了至今。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时我回答赤炎,她说,倘若白珏还活着,我会怎样。
  也许我还恨她,我会杀了她,可我更想问她一句话。
  白珏,从始至终,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呢?
  那句话,我永远问不到了。
  可答案,我却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
  大雪纷纷扬扬。
  我冻结如同冰雕,那溃散在无尽墟里的一魂四魄带动全部残存的魂魄,无数在身体里发狂奔流的血液变作寒冷的凝霜,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近乎将我吞噬。
  扶音看着我,仰天大笑,他笑的那般肆意,那般绝望,提着酒坛,泪水滑落到坛中,几乎没力气抬起袖子来擦拭,只狂笑着:“你与我,都是阴差阳错,都是无能为力,霞织这般安安静静的和我遥隔天河相思,我总是故作冷淡,好让我的母后不去为难她。可就不过是这么片刻,昨天她看到我带兵过了天河,看到我浑身血迹斑斑,偷偷的带了伤药来了我这宫殿,恰好撞着了陪同我母后来这里的天帝,你说,巧不巧?巧不巧?”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一切都是我无能为力。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求,我为什么不杀了赤炎,为什么在遭遇了背叛之后,却依旧割舍不下旧情,总是对那张脸怀着莫名的恨意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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