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_分卷阅读_233

  宗正问他孙子:“他说的有没有这回事?”
  答曰:“是有的。只不过,现在怕难弄呢,没看五王的生母都还没这待遇么?”这孩子比宗正看问题又聪明在别处了,十分不欲祖父掺和进这事儿。在他看来,他们家与皇室血统已远,在安全距离之外。妙又妙在皇室现在也没啥亲戚了,还得把他们家摆得十分靠前。只要别乱掺和,只要江山不倒,他们就富贵永存。何必夹到中间,两头不讨好呢?
  没想到一句话提醒了齐王,哭求宗正:“我们知道艰难,可是我们没办法自己提呀,还请阿翁可怜可怜我们一片孝心。”
  宗正左右为难。齐王与赵王还有些积蓄,都拿来送与他,只求可以接母亲一起就藩。宗正思来想去,道:“我先试试口风。”他也没说死了。
  到虞喆面前蹭前擦后的,委婉地问:“不知二郎三郎的母亲,您打算怎么个安排法?”
  虞喆道:“他们也没个打算,只好我来养了。”
  宗正问道:“若他们有打算呢?”
  “什么打算?”
  “他们要请去奉养。”
  虞喆故意叹道:“那也好呀,他们对我,总有些误会。两位阿姨都上了年纪了,往后身子只会越来越不好,万一在宫里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不定跟我怎么闹呢。”
  行了,宗正回去就上表了。
  朝廷接着就炸开了锅。看不出的人有,看出来的也不是没有。都傻眼了,心说,你个死守财奴,抱着你的钱睡不行么?非要出来找事!
  宗正还以为办了件大好事呢,两头都不得罪,还得了齐、赵好些钱。
  先反应过来的是齐王,他忽然不对味儿!宗正上书之后,他回来跟他亲妈一说,李昭仪眉花眼笑的:“哎呀,我就盼着咱们能一道儿走,呵呵,阿水生了天子,不也只是个太妃么?还被亲儿关了这好几个月,有甚好威风的?还是我的儿子好!”
  擦!齐王就震惊了!这事儿不对啊!哪有天子的妈跟藩王的妈是一个待遇的?!
  虞喆,你要做甚?!
  虞喆正开心地笑着看你被他当猴耍呢!哪怕齐王恨得要杀这进言的舍人,虞喆也不能让他得逞,不但救下了自己安插的钉子,还训斥齐王不重士。用虞喆的话来说就是:“士大夫岂与奴婢同?我且不敢视士人如奴婢,何况尔等?!”
  士大夫与奴婢,别看都是皇家的臣子,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齐王岂能甘心,他狠一狠心,反正上书为李昭仪请封的不是他,而且如果这是虞喆一计的话,虞喆肯定要让这事儿办成,不然水太妃做不了太后!真不愧是兄弟,脑回路是一样一样的,齐王很快就猜到了虞喆的想法,然后他就上书。
  你拿我当猴耍,我也不要让你开心!
  齐王联合了赵王,请求为叔王们的生母也追封一下下。好人做到底吧,大哥。
  这回轮到虞喆翻白眼了。
  满朝公卿看着这仨毛孩子在朝上唱大戏,百般滋味在心头。虞喆让他们议,他们干脆不肯议了,太极一个打得比一个好,说出来的话跟没说一个样儿。一问就背各种礼仪制度,死也不开口说一句准话儿。
  士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打击!
  水太妃那样的货色,当初米丞相死拦活拦没让在先帝手上当成皇后,现在让她做太后?大家脑子还没病!至于什么看国家有难,以私房积蓄捐助,以为大家不知道吗?她根本舍不得,出主意的另有其人!
  这事儿还得从大长公主那里说起,在先帝的时候,皇帝死得早,后院都是小老婆,天天跟斗鸡似的互啄。你管事,大家掐你,她管事,大家掐她。最后损人不利己,先帝就觉得自己的后宫一群小可爱,太天真太可爱了,那么纯朴那么娇憨,都是不会管事儿的白莲花呀。懵懂无知的,那就继续保持吧。请了他姐过来帮忙。
  大长公主在宫里势力不小,听说太妃捐款的时候,大长公主整个人都傻了:“什么?她?!那个眼皮子浅的小-贱-人!她恨不得拿太府的钱库当棺材!她会捐私房?不趁机捞就不错了!”
  这个时候大长公主已经怀疑上了。大长公主朴素的观点里,她看中的人,变好了,就是老天有眼祖宗积德。她讨厌的人做了对事儿,那就是包藏祸心。水太妃正是她讨厌的人,儿子没当皇帝时巴结大长公主,独生子一当皇帝就摆谱。大长公主心里的落差不可谓不大,很有一种这么多年的好心都喂了狗的感觉!
  直到唐仪来找到,如此这般一说,大长公主暴跳如雷:“我说呢,我说呢,物反常为妖!我倒要看看,这是谁的主意!”
  她动手了,一查,就查出来这事儿是水太妃给虞喆搞的几个美人儿里一个聪明的给太妃出的主意了。
  虞喆在孝期里,哪里好搞娃出来?本来悄没事的,改元之后搞几个人过来也就罢了。现在闹得动静太大,膈应了他,别说生娃了,睡都不去睡。美人岂能不急?来做妾的,就得找靠山。皇帝不喜欢,皇后待她们也挺冷淡的。傻的就想往皇帝那里凑,被米皇后拿住了打个半死,扔到掖庭里,皇帝还说打得对。
  聪明的这一位就瞄准了太妃。也是太妃战斗力太强,跟虞喆打一个照面儿,就从禁闭变成了一切照旧,虞喆待她比以前还要好。这个大腿不抱,还要抱谁的?
  见太妃,诱以太后之位,水太妃虽然心疼钱,却在一句:“圣上必是心疼亲娘的,只是没有理由给您晋位。您做出来了,剩下的就看圣上的了。等您做了太后,现在拿出去的,难道还找补不回来么?”
  水太后算了一笔账,又积自己这二十年的斗争经验,觉得划算,妥妥的!
  出主意这位亲,才因太妃进言,做了个美人,就被上到皇后、下到同僚,内到大长公主、外到群臣……给惦记上了。
  有时候,主意也不是能乱出的。大腿也不是随便抱的,大腿粗,不怕事儿,可抱大腿的胳膊,它是细的呀。
  眼下这么大动静,因为区区一后宫想争宠,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你说恨不恨?
  可水太妃喜欢她,虞喆也觉得这主意妙。
  虞喆起意给太妃晋位,正是因为太妃“深明大义”。年前被太妃那么发自肺腑的一感动,虞喆就觉得亲妈受了委屈。想给她晋位,又怕她再犯糊涂。现在多好呀,太妃“改正了”,给他做脸了。虞喆自然是肯相信生母是为他好,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当得起太后之位的人。
  年轻人,做事总是有些急躁的。是以觉得进展快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是不是太快了,要降温”,而是觉得“就该这样”。
  水太妃又是这位姓乐的美人劝的,虞喆当然觉得乐美人真是解语花,一看人也不错,倒对她另眼相看了。乐美人也不居功,只说:“是太妃早有此心,心疼圣上,夜不能寐,妾以言相劝,才能开解此事。”
  虞喆越发觉得她不掐尖好强,又为皇室内部的安定团结做出了贡献。更是欣喜于自己的生母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便以美人之位酬其劝谏之功。转头乐颠颠给太妃谋划晋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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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二王上书,请将叔王们的生母也给个好听的职位,虞喆傻眼了。原本正傻乐着呢,现在又被倒打了一棍子。这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了,恶心。
  不答应,计划就卡住了!
  虞喆噎个半死,又问大臣们:“可以么?”这回又加了一句,“只说可与不可,休议其他!诸公欺吾兄弟年幼乎?”
  这句话就说得很重了,原本因为猜出了他的意图,还想拦上一拦的人,都缩了脚。脑筋正常的人看一看郁陶,发现这位大将军也是不想管的样子,就更没人去管了。除了大义名份,大家看这位实力派都不反对皇帝了,大家还有啥好反对的呢?指着皇帝的鼻子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妈出身太卑贱了,当太后地不行!
  这不找抽呢吗?
  好吧,你乐意,那就成了啊!
  公议了,给这几位都加了尊号,一加就加了七个,五个死人,两个活人。
  签完了文书,满朝都在等着下一棍子呢,来吧,让打击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傻子有,聪明人也不少。楚丰干脆请假看妹妹去了,表示现在就只剩这一个妹妹了,做哥哥的我真是太担心了。反正,他不想见证一个水货太后和一帮水货外戚的诞生。
  楚丰走了没几天,果然便有御史上书,认为天子的生母居然与藩王的生母一个等级,这又何以明贵贱呢?
  可太妃已经尊奉了,还能再撸回来吗?
  郁陶跳起来就骂:“你早干什么去了?”他是没办法了,只好拿这御史出气了。跟皇帝说什么?跟儿子说人家亲妈不好?
  答得也很无辜:“才想到呀,想了就说了,已经够早了。对了,想起来,太妃人品贵重呀,先帝遗命她遵循(指选妃事),又拿积蓄捐助新君,妇人做到这样地步了,还不够吗?”
  郁陶吵不过御史,败退。这个时候就特别怀念起某个小变态来了。
  虞喆双眼含泪,唱起了苦情戏,就问大家,是不是他生母不好?还是他做得不好?然后他就病了!病得水米不进!拉了两个弟弟来探望他,弟兄仨都关门里不出来了。
  郁陶……彻底投降。难道要担上逼死皇帝的名声吗?
  柴丞相跟着扛不住了。他与虞喆不像是米丞相与这父子俩,他是没米丞相那么劳苦功高,也没米丞相那么实在,更没米丞相与这父子俩的关系那么好。有些话,米丞相能劝,因为他为父子俩做了很多事,父子俩相信他,认为他是没有外心的。
  柴丞相就不同了,这家伙很油滑,还跟五王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劝什么呢?还是趋利避害吧,随你搞,就算你把朝廷搞垮了,我还是我柴家掌门人。不但自己不劝,还让女婿也别管。
  颜孝之倒是想管,却不知从何管起了。从根子上掐?不能人家儿子都做王了,亲妈还受委屈,说实话,附着水太妃在现在的宫里住,那就是个被虐待的命。这口子一开,旁的就不行了。而且依古制,还真就是儿子做了王,亲妈做王太后——现在是王太妃了。
  现在王的妻、母,都是妃,除非要篡位了,进妻、母称后,子称太子——不然子也是世子。
  颜孝之也傻眼了,推说担心母亲,现在不想讨论。
  水太妃就这么被虞喆硬给搞成了太后,要准备仪式,受朝贺、收红包了。冷不防斜地里蹿出一位查太府,告诉虞喆:没钱了,办仪式只能从简,您忘了吗?今年才因为没钱要收税,逼出一个差点扩散一州的“天命将军”来。
  虞喆&兴高采烈等着显威风的水太妃:……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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