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卷得失方寸间 第八章 海中惨祸
就在这时，就听得远处的海中突然发出哗的一声巨响，就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掉进了海里，溅起的水花竟然像雨点般打在船上。
“怎么回事？”惊异的水手们全都涌到船边，向那方望去。
然而辽阔的大海漆黑一片，十几米开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波浪单调的哗哗声回响着，根本看不到一点痕迹。
就在众人大感奇怪的时候，异变突起。只见船队中央的一艘兵船，突然像是被某种东西从船底一撞，就见整个船猛的向上一耸。
那船上的人站立不稳，全都滚倒在甲板上。紧跟着，船旁突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破开海面，冲天而起。
夜色漆黑，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隐约间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长柱形，巨大得无以复加的庞然巨物。
那东西从海中笔直而起，从其身上流下的海水就如同两道长长的瀑布。跟着它居高临下，猛的向下栽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兵船的甲板就如同纸糊一般，被其轻易给破开。
那东西钻透了整艘兵船，随后从船底窜入海中。由于其体积太大，兵船中心的大洞几乎覆盖了整个甲板，只剩两侧的些微船体相连。
这次袭击实在太过突然，一直到那东西钻进海里以后，船上的人才反应过来。侥幸生还的水手从船头船尾走到船中央，战战兢兢的看着贯穿整艘船的大洞。
下方层层断裂的舱板清晰可见，正在船舱里休息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遭了这无妄之灾，一片惨叫哀嚎之声，就像那是一个黄泉的洞穴。
“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甲板上的水手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脸色苍白，极度的惊恐。
然后，他们听到了那个声音。
吱——呀，喀喀喀…
在一阵让人牙酸的木头爆裂声中，只剩些许船板相连的兵船，再也经不起波涛的颠簸。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兵船硬生生从中折断，断为两截的船体一段向左倾，一段向右倾，砸进了海里。
哗哗！
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船上的人惨叫着纷纷落入海中，随后海水疯狂的涌进断船的空隙里，卷起的漩涡无情的吞噬着落水的士兵。
短短几分钟，一船的人就这么葬身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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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中的其他船只，目睹了整个过程。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惊至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只能愕然看着那艘兵船被大海吞噬。
随后，那个东西再次出现。
仍旧是一阵冲天的水花，那个怪物从另一艘船旁冒起，这次它向着那艘船的中央直撞过去。就见它的首段扎进了船里，立刻将船体撞出一个大窟窿，无数的木片漫天激飞。
紧跟着，那东西后面长长的身体开始拼命的扭动，就像一只鳝鱼努力想要钻进泥土中。刹时间海水被激得溅起股股巨大的浪花，那怪物庞大的身躯硬是一边甩动，一边钻进船体，最后就听哗啦一声巨响，它钻过整艘船落进了海里。
而那艘船几乎遭到了彻底的破坏，海水大量贯入，整艘船也开始向海里沉去。
钻进海里的怪物随即向第三艘船发起了攻击。这一次它干脆直接将身体卷住船体，在一阵可怕的碎裂声中，硬是把整艘船从中绞断，然后带着巨大的水花沉入海中，再次消失不见。
这时，其他的船只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在极度的恐惧下，那些船甚至来不及等到旗舰的指令，便各自开始了行动。
有的船长连忙下令，让水手赶紧把船驶离那片区域，试图离那个怪物远点。也有的船长命令士兵上到甲板，张开弓箭，待那个怪物一出现就攻击。也有的船靠近沉船，打算先救人…
整齐的船队刹时一片大乱，而在旗舰上，约瑟夫也是又惊又怒。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海怪，还是某种召唤兽？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里，那怪物展开了持续不断的袭击。整片海洋成了它肆虐的乐园，它神出鬼没的从海中窜出，利用巨大的身躯攻击着四周的兵船，结实的海船在这怪物面前就像小孩的玩具般，往往是其一次从海中窜出然后钻入的过程，就能在船上开出一个大洞。
整片海域宛如陷入地域，海面上飘满了断裂的船板，水手的尸体，活着尚在挣扎的人，以及无数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没遭到袭击的船盲目的到处乱撞，断裂沉没的船身在海中高高翘起，甲板上还扑满了试图挣扎求存的人，一枝桅杆孤零零的挺立在海面上，然后不甘心的缓缓没入水中…
而在这惨烈的景象中，那个巨大的怪物尽情肆虐，似乎把这片水域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一会儿从落水者最密集的地方钻出，用浪花把那些可怜的家伙高高抛到半空，一会儿扫动着尾巴，扬起高高的浪头吞没那些落水的人，又或是袭击残存的兵船，以制造更多灾难。
有的船勇敢的让士兵向那怪物攻击，漫天密集的箭矢却根本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抛石车丢出的石块徒劳的砸进水里，只能更快的招致怪物的攻击。
而这时，在旗舰上，约瑟夫已经召集了数名高级教士。
这些人是教派中的魔法师，虽然在大规模的战争中，魔法的效果有限，但为了尽可能保证胜利，这些人仍被派往了拉维特。
面对这个神秘的怪物，一般的武器毫无效果，只能寄希望于魔法了。
克服着颠簸的船体带来的妨碍，这些高级教士各自准备着魔法，并密切注视着海面的动静。
终于，就听哗啦水响，那个怪物如同一道升起的黑色龙卷风，从旗舰附近的海面一下窜出，直接将一艘兵船从下方给撞成两截。断裂的船体腾上半空，跟着轰然砸入海中，溅起的无数水花将船帆打得噗噗作响。
“攻击！”约瑟夫一声令下。
转瞬间，巨大的冰柱，火球，闪电链等划破夜空，一起向那个怪物击去。
火球爆炸，闪电在半空迸溅出无数电流，冰柱击中怪物的身体，所有的魔法全都命中目标。
骤然受袭，那怪物仰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身体一缩窜回了海中。
“别让他跑了。”一个教士叫道。
三个教士站成三角形，合力念动咒文。很快，在他们中间聚集起一团耀目的青芒，那团青光开始急速的旋转，渐渐变成一个漩涡的形状。
让人惊异的事发生了，随着青芒的旋动，船旁的海面竟然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漩涡，海水急速旋转，发出巨大的哗哗声，连带着四周海里的各种东西全都被吸了进去，甚至包括那些落水的士兵…
在三个教士魔法的合力作用下，海中的怪物终于被扯了起来。就见漩涡中心冒起一股冲天的水柱，那个怪物被强行拉离了海面。
紧跟着，其余的教士又是各种火球闪电招呼过去，打得漆黑的夜空像放礼花般一闪一闪的。
也许是被打得急了，那怪物猛的一扭身体，竟然硬是把身下的漩涡给崩散。急速旋转的水流瞬间崩溃，霎时巨大的浪头向四方涌去，两艘兵船被高高抛到波峰，随后落进海里，巨大的旗舰也一阵摇晃，海里的人更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
三名教士的魔法随之崩溃，青芒炸开，他们发出一声惨叫，喷着血跌倒在地。而其他的教士被摇晃的船干扰，手里的魔法失去准头，其中一人的火球笔直打到头顶，引燃了船帆。
剧烈燃烧的船帆如同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空间，船旁的那个怪物的真容，终于也出现在人们眼中。
“我的天呐，这究竟是什么…”约瑟夫瞠目结舌的仰头看着那个怪物。
那是一个数十米长，足有好几米粗的可怕怪物。它有着鳗鱼一般的身体，体表覆盖着青色的鳞片，但不知是否过度的生长，怪物的肌肉呈现出异样发达的特征，全身隆起的肉块将原本美丽的青鳞撑得胀开，而在这些胀开的鳞片间，则布满无数的筋纹，通体如此，看起来极其可怕。
怪物的腹部两侧，有一对巨大的鳍，其表面也是筋络遍布。而在它的背上，一条红色和金色交混的美丽背鳍沿着脊线，一直延伸到尾巴。
而当看到这个怪物的头颅时，约瑟夫更是呼吸顿止。
那是一颗龙头，巨大的头颅龙角狰狞，口中巨齿遍布，一双眼睛灼灼生辉，充满了嗜血和疯狂的气息。而在其额头的正中，镶着一块巨大的黄色晶石，发出微弱但诡异的光芒。
“不可能，那、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海龙？”这时，一名教士突然惊呼道：“可龙族从来不会插手凡人的事务，它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另一名教士则愕然看着那只海龙畸形而可怕的身躯：“海龙是美丽的生灵，它为什么会长成这幅模样？”
可惜，那只海龙并不打算给他们回答。似乎对自己暴露在这些人眼前感到极度的愤怒，海龙发出一声咆哮，猛的向旗舰冲了下去。
下一瞬，约瑟夫只听耳中传来一声巨响，船体巨震中他被抛向半空，不多时就听哗啦一声，冰凉的液体包裹全身。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掉进了海里。
约瑟夫茫然的转头四顾，随着海浪一起一伏，他只能看到无数漂浮在海面的碎木，尸体或是挣扎的人。耳中不断回荡着哀号之声，不知哪里的船燃起了火，明灭不定的火光，在海中投下一道扭曲的红色光芒。
不远处，已经被摧毁得不成模样的旗舰，也遭到了其他船一样的命运，在倾斜中缓缓向下沉去。
约瑟夫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是不是一个噩梦？不久前自己明明还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准备率领大军去教训拉维特那些贪婪的商人。
但为何现在自己会飘在海里？引以为傲的船队更被彻底毁灭？
一口海水灌进约瑟夫嘴里，冰冷腥咸的海水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就在这时，从他身旁，海龙自海中一下窜起。
它就那么笔直的矗立在海面上，仰头望着夜空。突然间，自海龙嘴中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咆哮，跟着以它为中心，海水开始旋转起来。
就像海面下有一个巨大的无底空洞在吸着海水，漩涡的范围迅速扩张，很快包含了附近的全部海面，被海龙摧毁的船队尽数被卷裹其中。
无论是破损的船，挣扎的人，还是飘满海面的尸体，全都开始绕着漩涡打转，并逐渐被吸往中心的水眼。
天旋地转中，约瑟夫眼中所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那条海龙一摆尾巴，冲开漩涡向着伯托尼港的方向游去。
跟着，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巨大的漩涡渐渐消失，海面恢复平静。这时，海上干干净净，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谁能想得到，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毁灭了一支船队，4万多人全部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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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海上发生的惨剧毫不知情，这时的伯托尼港，还在等待着约瑟夫的到来。
驻留伯托尼港守军的一名军官，埃塔恩，正奉命在港口等着船队的到来。这是一次重要的任务，一想到即将见到尊敬的约瑟夫大主教，他不由有些焦急的在码头走来走去，一边重新审视着每一处细节，意图做到最完美。
突然，他注意到拍击在码头的海浪似乎变得大了一些，海风似也有加强的趋势，于是问身边的随从：“大主教还有多久会到？”
随从道：“今晚是顺风，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海上好像要起浪了，但愿大主教能及时赶到吧。”埃塔恩担忧的道。
哪知他话音未落，就听哗的一声大响，突有一股巨大的海浪拍击在码头的防波堤上，立刻激起巨大的水花。
码头上的士兵猝不及防，纷纷狼狈的四下躲避。
“怎么突然会起这么大的浪？”埃塔恩不禁大感奇怪。
突然，一个士兵惊恐的指着海里道：“天呐，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埃塔恩连忙走过去。
“刚刚我看到有个巨大的东西，从水下面游过。”那个士兵颤声道。
埃塔恩走到码头边，探头向海里望去。这时海水仍因刚刚那道海浪晃荡不止，岸上火光的光芒被扭成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亮影，不过水里什么也看不到。
埃塔恩不禁有些生气，眼看着约瑟夫大主教就要来了，怎么连着出这些状况？他将士兵训斥了一番，就准备离开。
几在同时，就听轰隆一声大响，港口一角停泊的船堆里，突有几艘船飞抛上半空，轰然砸入四周的船里。
由于要迎接约瑟夫，港口里的船都被停泊到一个角落，非常密集，这一下不知有多少船被损坏了。
“又怎么了？”埃塔恩大惊失色。
但紧跟着，就见一个庞大而可怕的巨兽，缓缓从被冲开船的海面升起。
“我的妈呀，怪物啊！”
“那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码头上的士兵无不惊恐的大叫起来。
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下方那些惊慌失措的弱小生灵，海龙猛的一扭身体，粗大的尾巴开始左右扫着四周的船。随着一声声巨响，不断有船折断，碎裂，被抛上半空，再砸到别的船上，造成更大的破坏。
虽然不知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但显然不能让它进行破坏，埃塔恩紧忙道：“弓箭手，快，给我射死他！”
弓箭手心惊胆战的张弓搭箭，一束束箭矢飞向肆虐的海龙，但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破坏。
将那些船摧毁个七七八八后，海龙这才心满意足的一甩尾巴，钻进水里消失不见。
仅仅十多分钟的时间，港口就几乎完全变了模样，那些停泊的海船就像是被顽童揉烂的玩具，破损的船体堆积着，叠压着，拥堵了半个码头，无数破碎的船体木板飘满海面。
而直到海龙离去，码头上的人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一些弓箭手甚至还拉着手里的弓弦，面对空荡荡的大海，不知该不该把最后一枝箭射出去。
“怎么回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群士兵匆匆跑来。
他们是港口的驻军，听到这里的动静于是赶紧来了，但入眼的却是一片有如被龙卷风刮过的场面。
“有、有一个怪物，把所有的船都破坏了。”埃塔恩结结巴巴的道，他觉得自己就像在述说一场噩梦。
“怪物？”领头的军官眉头大皱：“在哪里？”
“钻进水里不见了。”埃塔恩道。
军官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正待再问，就听士兵一阵鼓噪，却是港口外的海面上，那只海龙又钻了出来。
“就是那东西，它摧毁了港口里的船。”埃塔恩急忙叫道。
那军官也炸毛了，他颤声道：“那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海龙仰头发出一声咆哮，跟着它身下的海水翻腾，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不断的升高，最后一大片海水如同一堵墙一般，直升起十多米的高度。
码头上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番奇景，一时间竟没意识到危险。
埃塔恩首先反应过来，他惊恐的大叫道：“海啸要来了，快跑啊！”
码头上立刻炸了锅，在这种超自然的可怕力量面前，即便是有着坚定信仰的教徒们，也不由得惊慌失措，四下狂奔。
然而，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