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寡妇后我驯服了怪物 第30节

  它顺着安娜说的,有看了一眼一楼放有水池的那个房间,可是它鼻子动了动,又望到楼上,幽幽地说道:“我会泡的,可是你楼上也有水池吧,我闻到很多次楼上散发的水汽,你泡过,你每天都在泡。”
  安娜愣了愣,看着它认真诉说的样子,忽然感觉背后发凉,还有点尴尬,她连忙问道:“你、你知道?你还每一次都知道?你知道多久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娜知道它对水的存在很是敏感,可是每次她提水到客厅的时候,它也才在那时候叫唤,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原来她在高楼上洗个澡而已,它居然都能闻到水汽的存在。
  它的回应也证明了它的敏锐嗅觉:“靠近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啊。”
  原来是那么久远的时候,那个时候它刚被她关在前院里,都没有被她关入这栋房子里。
  安娜快速地眨动着双眼,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窥探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也没什么。
  她深呼吸一下,安慰自己。
  不过是知道她什么时候用水而已,这种事情才没有什么,而且就安托万这种水生动物,用水是生活常态,它根本没有人类生活常识的,不知道她用水是为了洗澡,可能还以为她用水是为了改善生活,补充身体水分呢。
  放弃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后,安娜的身体就变得格外轻松了,冲它快速说道:“那上去吧。”
  说完,她再一次带头上楼,不过这次她头也不回,直到上完了楼梯,才转过身去看还在楼梯上的安托万。
  安托万的速度还是很慢,但是它学着安娜,居然没有扶着扶手,就独自走到了楼梯中段。因为还不够熟练,它全程都看着楼梯,根本没有抬头看安娜,这导致安娜只能看到它的发旋,看不到它的任何表情。
  这是一个可以放空大脑的时候,这本来是一个安静等着老怪物爬上来的休息时间段,但是系统忽然提醒:【安娜,请注意,现在山脚下有一队穿人员准备上来,唔……有一个穿着看起来是贵族男士,其他人的穿着是侍卫和女仆的样子。等等,有个侍卫叫贵族男士为“王子”。】
  【王子?】安娜瞬间精神起来,【这里是巴泽尔斯帝国境内,巴泽尔斯帝国只有一个王子,那就是她同父同母的王兄安德鲁。】
  【安德鲁?安德鲁安托万安娜,对哦你们怎么名字开头都有个an?这名字起得,撞得也太厉害了,搞得好像这个世界意志因为没耐心给你们起名字,刚看到首字母开头的名字就随意抽了个名字,简陋地给你们安上去了一样……】系统小声嘀咕。
  它非常小声,但安娜还是听清楚了,敏感地问:【什么叫世界意志?】
  【就是你们说的神明的意思,或者大自然,我这边就叫世界意志了,】系统敷衍地说道,【反正就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什么势力,把你们这三个人的名字弄得像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妹一样。啊,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安娜翻了个白眼,不想让它说这种毫无价值的话了,让它仔细描述那个王子的样貌。系统乖乖描述,安娜越听越觉得那就是她的皇兄。
  原来她的皇兄没有死啊,没有被眼前的安托万弄死啊,这真的是太好了!
  庆幸之下,她一面期待起见到一年多未见的皇兄,一面也对安托万的好感度有在上升了,因为它没有伤害它最亲的人,她当然……
  等等,那它还是伤害了陪伴她成长的侍女和侍卫啊。甚至要不是她自己急中生智,她也要被它所害,甚至如果她当初不够聪明,寻找她的皇兄像今天一样找过来了,那岂不是也要葬身在它的肚子里?
  怪物始终都是怪物,现在再对她好,她也必须得小心警惕。
  曾经的巨大伤害并不是假的,它也还有再次伤害她的能力,安娜不可能因为它给的一次甜头,就此对它彻底改观。因为她无法保证也无法有自信,她能真正地控制住它。
  印象里小时候听过陪伴多年的宠物袭击主人的案例,或者是袭击无辜人群的案例,那些主人不忍伤害宠物,可是也没办法再做保证,让宠物无法袭击人。
  因为就算是能听得懂人话的孩子,照顾他的家长再多,每一个也无法保证那个小孩一直都不会做叛逆的事情。
  而一直被灌输着一定要侍奉主人的奴隶呢?的确有奴隶能忠心耿耿,但那并不一定是你的,不然忠诚也不会变成珍贵的品格了。而且所谓的忠心与听话,那是因为你的威严、你的权势和你的财富,一旦这些一朝崩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有人会能保证一直听你的话的,奴隶不会,孩子不会,动物更不会。
  安娜站起身,不再等安托万上楼梯了,反而是提起裙摆,立刻往最近的一个窗户跑去。
  她打开窗户,高山下的世界一览无余,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初春,冰雪融化,山上的树木不少都挂上了绿色的新装,安娜很难去看出她亲爱的王兄在哪里。
  她不想再控制安托万了,她觉得被王兄带走到内陆挺好的,她为什么要大费力气控制它呢?
  这样的生活太累了,聪明的话,能不过,就绝不要过。
  可是在她热切等待的时候,身后突然贴过了一具冰凉的高大身体,安娜受惊一样,猛地关上了窗户。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安托万过来了?】安娜忍不住问系统。
  【因为你现在状态不对,压力很大,我觉得不打扰你,让你自己想通比较好。】系统解释,但是看似关心安娜,但说完后,安娜细品了一下,敏感地察觉到它的语气有点冷漠。
  事实证明安娜的猜测是正确的,系统深吸了一口气,更冷冰冰地说道:【你在思考是不是要放弃,我也在思考,但我是在思考我还要不要继续帮你,因为我帮助你的前提是你要学着控制安托万啊,如果你只顾着逃避,那我得好好去想接下来怎么办。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就算你的身高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就算你可以用衣物遮挡你脖子以下怪异的身体,可是怪物始终是怪物,已经被安托万变成怪物的你,必须得破除掉这种变化,否则回到人类世界后,你随时有暴露的风险,可是一旦暴露,就算你对人类再好,对你的家人再好,那别人会对你好吗?
  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样看你呢?护送你回国的侍女和侍卫全部诡异消失,瘦弱的你在一座偏僻的只有你一个人的城堡里活得好好的,而你,身体像怪物一样,你觉得他们还能把你当正常人看待吗?】
  它的话很是残忍,但又非常理智,长篇大论那么多,也是有心在好好提醒安娜。
  安娜生活在皇宫那么多年,身为王室成员,见到的大事自然也多,她的眼界不同一般的同龄女孩儿,当然很快就能猜到系统说的假设,是在未来很有可能变成现实的事情。
  安娜回过头,仰着头看着亲近她的安托万,眼神无光,久久说不出话。
  安托万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态度的变化,还郁闷地说道:“你怎么不理我就走了呢?你在看什么,为什么我一到,你就把窗户关上了?”
  安娜忽然眼圈就红了,吸了吸鼻子,眨了眨她情绪压抑到非常脆弱的大眼睛,低声沙哑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变回原样呢?”
  “啊?”安托万僵住了。
  它本来是幽怨地撒娇,也有点没滋没味质疑的意思,没想到安娜虽然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问题,可是看那架势,她才是最会幽怨,最会撒娇的人了,它根本赢不了她!
  而且它既然能这样作态,说明它也是认可这一套,吃这一套的操作原理的,安娜朝着这个死穴忽然一顿凶猛出击,它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整只怪物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安娜认为自己再说下去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可是最亲的人的到来,真的让她太想逃离了,不然她就会面临一个更难的现状,那就是等到王兄到城堡这边了,她该怎么办?
  她可是顶着王兄熟悉的脸,说着王兄熟悉的音调,身材也是王兄熟悉的,可她现在就是个不能离开这个领域的怪物啊。她还是要小心翼翼隐藏身份,不得解脱。
  而且这座城堡里还有一条执拗的、很难哄着做事的怪物,它要是出现在她哥哥面前,那她该怎么和她哥哥解释呢?或者要是她的哥哥出现在它安托万的面前,那她又该怎么劝说安托万别吃她哥哥呢?
  想到这个更难掌控的未来,她忍不住情绪更加崩溃,眼睛红得更是厉害,鼻子酸涩得已经完全堵塞,只能张开唇瓣好看得如同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呼吸,然后眼睛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她微微张开口并无措哭泣的样子,更是可怜又无辜了,虽然五官上与能一下子引起人同情的幼兽毫无关系,她也并没有发出什么惹人可怜的细弱哭声,可是给人的感觉比看到幼兽哭还心疼。
  安托万呆呆地凝视着她,忽然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它的大手搂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它的身体也顿了顿,之后它便无师自通地给她拍起后背来,甚至轻柔地主动对她说道:“不能变回去有那么难受吗?”
  安娜的身体略一停顿,然后开口嚎啕大哭起来:“当然啊!我当然难受!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在问,一直在问,我难道闲了没事情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呢?你都可以为你自己变来变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帮我变一下呢?我给你治疗伤势,喂你吃的,我对你做的事情那么多,多到你远远追不上,可是你就很难为我付出……”
  这话就有点隐瞒情况了,因为安托万今天好歹也有努力救过她的命的,之前歹徒来的时候,也有积极配合对付歹徒,不能说什么远远追不上的,但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快速说话,偶尔隐瞒一点状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如果硬要计算,它也欠安娜很多东西啊,所以他们两个的账就是一笔糊涂账,安娜怎么说也不能说过分。
  安娜哭得有点吵闹了,可是还嫌不够,因为它闹她的时候可比这过分得多了,所以她又伸出手捶它的胸口。安托万的胸口硬邦邦的,像块石头一样,不好敲打,安娜转为打她的肩膀,最后又变成扯它的头发,偶尔掐它一下脖子……
  总而言之,那是一双仗着发脾气,所以可以四处肆虐的双手。
  安托万叹了口气,无奈又无措地站着好久,终于说道:“好吧我试试,但我没有试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而且我不熟练,试了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啊。”
  安娜就只要等着它的试试 ,大不了试错了再试就是了,于是立刻说道:“我不怕,你来吧。”
  如果它失败了,她变成怪物也好,安娜就可以用那副样子去主动驱逐要靠近城堡的王兄了,虽然不能与王兄相认,不能与王兄一起回家,但是啊,这样王兄也不用靠近危险的她了。最好吓到他不想再踏足这块地方。
  虽然她没办法确认可以一直保护她自己,但只要王兄彻底远离了这块地方,她起码可以保证王兄不用受到安托万的伤害。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坦然接受了安托万的任何行动,她甚至闭上了双眼,等待一切的改变。
  眼睛闭上的时候,身体的感觉就会无限扩大,她能察觉到安托万并没有碰到她,可是她的皮肤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她的身体内部构造也开始移动,似乎她又要大动,变成另外一种怪物了。
  她虽然做足了准备,可是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种怪物的,所以在等待最后的结果之时,她渐渐蹲坐到地上,控制不住脆弱地祈祷道:“一定要成功啊。”
  这话并不是对安托万说的,这是她对冥冥之中的神明的祈祷,可是安托万却回应了她,而且是温柔地回应了她:
  “好。”
  灼热的身体变化很快停止,变化的痛苦远没有她第一次承受的那样煎熬,甚至变化完毕,她感觉身体还挺舒服的,只是也能明显感觉得到,她的力气变小了,她的手指不能变长了,那她……变成什么样了?
  她有点不敢睁开眼睛看,只敢用手摸自己。
  嗯,那触觉有点像人类的皮肤,那身体也似乎是人类的身躯,可是她还是不敢确定,犹犹豫豫地一直让她的浓密到像扇子一样的睫毛紧贴着眼下的皮肤。
  前方传来安托万的低笑声,安托万很快憋住笑,但依旧觉得现在的她很有意思,问道:“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
  “因为不敢。”安娜虽然刚刚格外怂,但是倒是懂得怎么从容地怼他,“你老是让我失望,刚刚又说你很难帮我,所以我才不敢的。”
  责任一下子推到安托万的身上,她倒是显得特别无辜的了。因为站在道德高处,哪怕她紧闭双眼,好似单纯脆弱的盲女,可是她也仿佛可以随时再度像以前一样命令它做事一样。
  “好吧,但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啊?”安托万追问。
  “我不知道,你安静地等我一下不可以吗?”安娜说。
  “可以,好吧。”它只好无奈地说道,并且学着安娜,也蹲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乖巧地等着安娜睁开眼睛。
  系统看不下去了,虽然它打算一定要安娜承诺要继续学着控制安托万,这样它肯才继续和她说话,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幼稚情况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坐在地上居然是为了睁眼睛这种一秒就做成的事情,简直是在浪费光阴!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立刻说道:【好了快站起来吧,你变回了人类了啊,别闭着眼睛了,像个傻子一样!】
  安娜只等着这个答案,确认成功后,她立刻欢欢喜喜地站了起来,理都没理安托万,就匆匆忙忙地去找房间里的镜子里仔细查看自己的样貌。
  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她毕竟只是个刚到婚龄就只嫁出去一年的女孩而已,也就十九岁,哪怕有时候做事很成熟,但是当生活变得愉悦起来的时候,是有当年明媚天真又骄纵的少女公主样子的。
  左看看,右看看,这边袖子揽起来,那边袖子揽起来,再提一下裙子,脱一下袜子……
  天哪好幸福,这就是她自己呀。
  每一丝皮肤都是她自己呀,雪白雪白的,细腻细腻的,人类独有的光泽,人类独有的色泽,人类独有的触感!
  要不是安托万那个怪物还在,她肯定要脱光了仔细欣赏的!
  她已经沉溺在镜子展现的久违的自我,新鲜地看着复生一样的自我,完全忘记了去观察周遭的一切,直到一条水蓝色的礼服裙子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挡住了整面镜子。
  她往旁边一看,发现那条裙子是安托万提到她的面前的。
  那裙子本来是安好地呆在装衣服的房间里藏好的,因为一开始想着只是在哥哥的某个城堡度假,带的衣服也不多,房间里的衣服也不多,安娜的房间又直通她放衣物的小房间,所以安托万迅速找对地方走进去,又一下子看完后拎出里面的一件也正常。
  “这是就是你说的你的衣服吧,这个很好看。”安托万肯定地赞赏道。
  安娜当然知道那条裙子好看,因为那条就是她最爱的一条裙子,花了大价钱自己亲自设计的。以前的时候,那可是谁看了都觉得好看,都要凑过来夸夸的。只不过没有想到安托万的审美居然那么好,明明是一条不需要穿衣服的人鱼怪物,没想到还有人类对衣服的鉴赏能力啊。
  安娜上下看了眼安托万,干巴巴地说道:“谢谢赞美。”
  安托万愣了愣,又动了动那条裙子,说道:“那你可以换上这件衣服吗?这个好看。”
  安娜被这个提议弄得呆住了,她是恢复了没错,可以没有负担地穿得更好看了没错,但要那么快的吗?还是在它这头怪物的催促下,搞得她好像是为了取悦它而要穿着打扮起来了一样。
  第39章 一更
  她真的很嫌弃, 非常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穿新裙子,可是却还是拿着那条裙子去到了放衣服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熟门熟路地换上了。
  水蓝色的裙子特别衬托她此刻完美的皮肤状态, 显得她的皮肤更细腻白皙,也更显得样貌年轻明艳起来。
  安娜怔然地看着变得更好的自己, 仿若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是脑子越是轻松自在, 在镜子中, 她的嘴角却是越来越耷拉得厉害。
  现实与幻想的差距太大的, 的确会让她的思维与身体割裂开, 甚至让脑子与身体双方的走向背道而驰。
  带着这样负面到甚至有点严酷的表情, 安娜打开了房门,让门外等了很久的安托万看到她。
  它这个家伙倒是挺乖的, 哪里也不主动去,而是安分地坐在门口一直等她, 脖子肩膀和背部都是弯曲的,一副随时可以倒在地上的可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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