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_分卷阅读_40
她唤了绿梅进门来,细细叮嘱一番,“明早你就去传话,让爹爹务必过来一趟。”有结果之前,萧错、萧锐是不可能去成国公府询问的。
绿梅正色称是,“奴婢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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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书房。
古氏跪在萧错、萧锐面前,神色惊惶不定,“侯爷,过往种种,不论因何而起,都与明萱无关,她便是参与其中,也是妾身教女无方之故。”
萧错并不表态,一面磨墨一面问道:“你要说什么?”
古氏哀哀地望着萧错:“敢问侯爷,萧府真的找到明萱了么?”
下午到晚间,她被关在一所小院儿的厢房里,没受到责打,没受到冷嘲热讽,只是不能走出房门。外面有几名小厮亦或护卫看管着她,谈笑期间,提及明萱已被找到,说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那么想不开,换个地方更名改姓再嫁或者把诉状送到萧府就是了,何苦惹恼侯爷;又说看来看去,姐妹两个还是做姐姐的更好看,虽然容貌如出一辙,可到底是所处的环境不同,只可惜,那个做姐姐的红颜薄命;又说真是奇怪,明明是双生的,闵府为何只肯抚养闵采薇呢?眼下可好了,闵侍郎决意把乔明萱装神弄鬼说成闵采薇诈死,这样一来,乔明萱生死难测,侯爷若是图省心把人交给闵府,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听了这些,越想越是恐慌。
做出了那么多事,她与明萱早就将性命豁出去了,但是,她决不能接受明萱落到闵侍郎夫妇手里。
她不甘,她最恨的便是那对夫妇。
只是,官场上的人情来往,非她可以了解。她无从揣测萧错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思来想去,萧错选择把她们母女两个交给闵府的可能最大——举手之劳,且能顺道免除诸多麻烦。
说到底,她从最初就明白,她和明萱只是被人利用并且随时会放弃的棋子。
萧错磨墨的手势一顿,视线锋利地凝住古氏:“你认为,还有发问的资格?”继而唤益明,“把人带下去!”
“不,侯爷!”古氏膝行两步,急切地道,“我说,我说便是!”
“受何人唆使?”萧错问道。
古氏即刻答道:“文安县主。”
萧错与萧锐俱是讶然。
文安县主,五军大都督、平国公张放之女。
先帝在位期间,皇帝率兵征战三年,麾下几名将领随之扬名天下,其中就包括萧错、张放。
皇帝登基之后,册封张放为平国公,且又破例册封他膝下嫡长女为县主。
萧错与张放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匪浅。
到眼下,一味搅动是非的竟是张放之女。
萧锐望着萧错。他第一反应是文安县主钟情萧错,而萧错毫无例外地——不记得。
大哥什么都好,就这一点愁死人。他暗自叹息着。
萧错放下墨锭,提笔在宣纸上走笔疾书,期间语气淡漠地道:“细说由来。”
古氏称是,整理思绪之后,道:“妾身祖籍广东,出身卑微,家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举人。妾身及笄之年,闵侍郎在广东任总兵。妾身得了他的青睐,到了他身边服侍。
“闵侍郎对妾身和另外两名女子很是中意,但是闵夫人如何都不肯让我进到闵府,连妾室的名分都不肯给……但是闵侍郎出手阔绰,离开广东的时候,给了妾身一笔银钱,让妾身追随他去别处。
“妾身贪财,也妄想着他迟早会给个名分,便苦苦跟随他几年之久。是在那期间,妾身生下了采薇、明萱。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还没足月,闵夫人便发难,要命人将两个孩子带回闵府……
“妾身一再恳求闵侍郎,甚至以死相逼,才留下了明萱,采薇则被人送到京城的闵府。
“经过这一事,妾身心寒不已,带着明萱离开了闵侍郎,辗转别处,后又再嫁给乔姓商贾,随他辗转到了京城。再嫁的那人短命,没两年病故,并没给妾身留下多少产业。
“一晃这些年……我使了银钱,与采薇私底下偶尔相见。采薇及笄前一年,闵夫人要把采薇许配给她痴痴傻傻的侄子,采薇抵死不从,把这件事捅到了闵侍郎面前。闵侍郎对采薇到底是有着点儿父女情分,阻止了这桩姻缘。
“可是……采薇自幼身子羸弱,在那件事情之后,心疾、咳血的病症变得特别严重。我们都料定这是闵夫人下了狠手,在当时也是有理有据,偏生无法公之于众……到后来,采薇病故之前,根本出不得门。
“那之后,明萱丧夫,我们母女两个便是满腔仇恨,却是因着手头拮据走投无路——那罗坤死后,罗家的人咬定明萱克夫,一点儿银钱都没给她,将她逐出罗家。我们曾到顺天府告状,民告官要先挨一通板子,随后便被人赶出衙门。
“最艰难的时候,是文安县主给了我们银钱,请了良医为明萱治病。是因此,我们母女两个对她言听计从……与萧府相关的那些事,我们都是听从她的吩咐行事。我们也曾惶恐,却别无出路。眼下妾身只求侯爷大人大量,饶过明萱。妾身罪该万死,可明萱是无辜的。”
“文安县主……”萧错眉心轻蹙,“你可知她为何如此?”
“不知。”古氏的语气透着绝望。
萧错继续走笔疾书,过了一阵子,将墨迹已干的宣纸交给益明,“让她画押。”
古氏将供词细细看过,签字画押。
萧错道:“你们母女二人的罪,事后再议。”
“那……明萱……”
“酌情而定。”萧错道,“静待几日,你们母女自会相见。”他还没找到乔明萱。古氏之所以这么快便和盘托出,是清风、益明找护卫做了些功夫的功劳。
“多谢侯爷!”古氏哽咽着,连连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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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拿着古氏的供词回到房里的时候,裴羽睡得正酣,抱着他的枕头,锦被踢到了一旁。
她这到底是什么身子骨?睡前冷得可怜兮兮,入睡后就踢被子——睡着了就不觉得冷了?
想不通。
也真是服气了。
萧错无声叹一口气,放轻动作,拿回枕头,又给她盖上锦被。
裴羽自然无从知晓入睡后的事儿。一早醒来看到他在身侧,很是高兴。
萧错早就醒了——上大早朝的时候居多,他便是睡前晓得,还是会早早醒来。意识到身边的人已醒来,他睁开眼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醒了啊?”裴羽记挂着昨夜他去前院的事,“古氏是怎么说的?”
萧错想了想,把随手放在床头的古氏的证词拿给她,“你看看。”
裴羽把那份供词仔细地看了一遍,斟酌多时,问他:“那你想怎么办呢?”
萧错照实道:“誊录一份证词,让管家拿着去张府一趟,当面询问文安县主。”
裴羽思忖片刻,对上他视线,“我不赞成。”
“嗯?”
“我下帖子给文安县主不是更妥当么?”裴羽对他说出所思所想,“你让管家出面,傻子都知道这是你的意思,不妥——管家是外院的人。而我出面又是不同,不论事情是真是假,便只是女子之间的是非,文安县主即便是被冤枉的,她跟人说起的时候,至多只能说我一句少不更事偏听偏信。而那件事若属实的话,文安县主大抵不会矢口否认,你能事半功倍。”
“……”萧错思忖片刻,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这个世道,有些事情就是女子出面解决更稳妥,男子出面便容易叫人误会。到这会儿,他真正地意识到了娶妻的好处。
“行啊。”他展臂连同锦被搂住她,“只是,这件事要抓紧办。”他只有几日在家歇息的假,不想拖得太久。
裴羽欣然点头,“放心。早膳之后,我就写好帖子让人送过去。”
“嗯。”
裴羽凝住他,迟疑地道:“嗯……那个文安县主,似乎是钟情你的人之一?”根本就是,很早就听说了,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嗯?”萧错眉心一蹙,“我怎么不知道?”
“……”裴羽片刻无语,翻身背对着他之后才道,“你那个记性……猜也知道是你无心别人有意。不为这个,我才不给她写帖子呢……”
“这样说来,你方才的理由都是借口?”萧错笑着板过她身形,把她带入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