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心剑
对于这一座城池之中所发生之事，张陵等人自然毫不知晓，在那一道剑光在那城中涌起的瞬间，他们便已经开始往回走，街道之上皆是纷扰的人群，那一道在城中某处涌起的剑光令许多城中的百姓微微有些惶恐，但很快便逐渐恢复了平静，而后街上的人潮便朝着远处涌去。
大抵人都会有一种看热闹的心理，随着最初的惊惶逐渐散去，这些都城的凡人们便逐渐朝着城中迸发剑光之处而去，对于生活在都城之中的凡人而言，能够看到一次修行者之间的争斗便足以满足他们心中对于修行的一切幻想，因而在那最初的惊惶散去之后，这种心思便变得愈加浓重起来。
张陵等人艰难的从人潮之中挤出，而后踏入到一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小园林之中。
稷下学宫在都城之中占据的地方并不大，而且没有任何出奇之处，若不是曾经看到沈翎的身影在这园林之中出没，任谁都不会相信，作为燕云最大的宗门，稷下学宫竟会坐落在此处。
张陵等人在进入园林之中后便直接朝着一处院落而去，沿途可以看到许多年轻的修士出现在各处，不时有阵阵丹香从一些别院之中涌出。
张陵他们所在的院落在这一处园林的最里面，从云州边域一路而来，书院的许多修行者皆陨灭在路上，到了现在，竟只剩了十余人。
王阳因为书院所在之处化作万载寒冰之事，面容之上带着一阵阴郁之色，张陵等人在安慰王阳一番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几日以来他们所见的悲欢离合已经太多了，这些景象见多了之后，他们都变得有些麻木，或许那些传闻之中的修行者淡漠的原因便是因为见惯了世间的悲欢了吧……
随着房间的木门逐渐合拢，整片院落便逐渐恢复了寂静……
在稷下学宫后山之上的茅草屋之中，沈翎与郑玄的身影皆坐在在屋前的石阶之上，两个修为在这燕云之地皆称得上高绝的强者竟没有任何形象的坐在那石阶之上。
“所以……你还是要回幽州一趟么？”沈翎的眼神缓缓看向那城池远处逐渐亮彻起的灯火，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开口道。
郑玄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其口中随之发出一阵轻叹之声，“那毕竟是我的师弟，即便他平时不怎么着调，但总归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有些事，总归还是要解决。”
沈翎缓缓将自己的目光收回，“那你想好让谁继承书院的传承了么？”
郑玄闻言，其口中微微发出一阵轻叹之声，此次寒蛮一行，书院的修行者竟只剩下了这十余人，想到此处，他便不免有些感伤，“便让王阳继承吧……”
沈翎微微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你会选择那天资最为出众的林开云，亦或是那机缘极盛的张陵，没想到却是这资质平平的王阳。”
“虽然书院的传承久远，但对于整个北原，乃至是东域而言，还是太过渺小了些，这么些年以来，我见过的天才并不少，一如无归，张三，他们的资质皆是同辈之中最为出众之人，在筑基期之时，他们便都走出了自己的道，书院的道，早已经不适合他们，或许对他们而言，没有书院传承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他的手掌逐渐展开，一柄通体泛着温润之色的玉色小剑逐渐从他的手中浮现而出，“当初你师父带着你来时曾经说过，你的性子太过柔和，没有天净沙那般刚烈，若是有一日你想要放肆一次，便让家师将这一柄玉剑交给你……如今家师已经寂灭，但这一柄剑却依旧还在我手中，如今是时候交给你了。”
郑玄身后将那玉剑接过，一阵莫名的气息逐渐从那一柄玉剑之中沁出，而后悄然融入到郑玄的身躯之中，郑玄那苍老的面容之上竟逐渐浮现出了一抹难明的色彩，而后他身上的气息竟逐渐开始涌动，一种难言的锋锐随之从他的身躯之中透出。
感受着那从玉剑之中涌出的道道浅淡气息，沈翎的眼光逐渐流转，而后一道无形的涟漪便随之从那山峦之上激荡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这一瞬间，整个园林之中的气息皆被一道无形的涟漪隔断，头顶之上的云气不断聚拢溃散，一种玄妙的变化逐渐在郑玄的身躯之中涌出。
“呼……”郑玄张口呼出一口素白之色的云气，其身上的气息逐渐多了一丝难言的飘渺之意，其手掌蓦然抬起，挥手之间便将头顶的云气挥散。
郑玄缓缓睁开了双眼，尽管他的修为没有丝毫的变化，但他却隐隐触碰到了一种莫名的境界，道道玄秘的道则逐渐在他的身躯之上凝聚，他的口中随即泛起一阵苦笑之色，“想不到我竟会在此刻窥破司命之境……恩师当年想必便是看出了我的缺陷，方才竟此剑交给你，可惜……我终究明悟的太晚了些。”
“能够在你展露锋芒之时窥见司命之境，便不算晚，这世间之时，不可尽凭剑取，但持着剑，却可以让你多一分底气……”
郑玄微微一笑，他身上的道袍在那山间逐渐涌起的风啸之声之中猎猎作响，此刻的他，竟逐渐有些明悟了当初恩师的深意，而后他的嘴角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其脚步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而后整个身躯便出现在百里之外，“今日一去，当斩尽心中不快之意！”
沈翎眯着眼看着郑玄那长笑远去的身影，眼眸之中竟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不知何时……我才能如你这般自在……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
在郑玄的身影化作一道虹光朝着幽州而去之时，一抹幽光蓦然从那都城之下轰然斩出，而后接连数道身影随之从虚空之中显现而出，朝着那一道略显苍老的身影而去。
郑玄看到那些蓦然在虚空之上浮现而出的身影，眼眸之中尽是平静之色，其身上的衣衫在一瞬间扬起，而后一道璀璨的剑光在一瞬间涌现而出，宛如天倾一般朝着那数道身影轰然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