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_分卷阅读_509

  几个月没摸到整块金子,此时从身到心感到无比充实。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板壁上的小缝,洒在金块边缘,黄金便显得格外耀眼。
  武松在旁边看得有趣,上下瞧瞧,问:“过去你……天天走这里?”
  她笑:“也不是天天走。当初李师师住在楼上,一层二层人员繁杂,人多的时候才用得上这条道。若是人少,有时也直接走正门。”
  “怎么发现这儿的?”
  她一边装金子,一边随口答:“钥匙地上捡的。董蜈蚣当时也在。”
  武松何等老江湖,哪能相信这种胡说八道,眨眨眼,故作委屈:“糊弄我。”
  这人如今也学会了些油嘴滑舌,每当他一脸无辜抱怨什么的时候,总能提醒她一件事:武二哥再凶再横再讨厌,从来没在她面前编过假话。
  她微感愧疚,拉过他手,实话实说:“去年史文恭在京城藏身,钥匙是他悄悄送来巴结我的。”
  武松本来一脸严肃,被她最后四个字逗乐了。她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真当谁都抢着巴结她呢!
  “没给你惹什么事吧?”
  “要是有,我能好好儿的去梁山找你?”
  武松不说话。帮她把装满金子的小包袱拎起来,掂一掂。
  似是不经意的,忽然说:“方三大王和我,还有宗泽宗相公,这阵子联名发江湖帖,号召江湖人士前来勤王。保国为民乃是江湖大义,就算有什么新仇旧怨,国难期间一律不许追究。若是和梁山有过节的,只要肯来为国卖命,往事一律勾销。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角色基本上都响应了。山西任原是相扑近战高手,曾放出话来要打遍梁山,前几日带着几百个徒弟来了,我让兄弟们休要跟他为难,好吃好喝的招待;淮西王庆与明教方腊素有嫌隙,但也带着孩儿们来了。我亲自去说合,让他们两家解了多年的怨仇。”
  武松很少跟她发表这种长篇大论。她“嗯”一声,一时间没明白他说这些江湖事务的用意。
  武松知她没懂,放慢语气,补充一句:“就算没条件来打仗的小帮派小角色,也大都送了信来,表明了支持。那些既没赶来、也没送信的,多半已经被金兵招降成了伪军,往日是江湖同道,往后就是战场上的敌人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这下听出他的意思了,抿了抿嘴唇,毫不犹豫地接话:“那是自然。汉奸比敌人更可恶,若是遇见了,千万别手软,最好一炮先轰死。”
  武松微微冷笑一声:“那就好。”
  长身而起,拎起一袋金子,一手拉住她手腕,“下楼小心。”
  走没两步,踏到地上的楼板,脚底下忽然微微晃了两晃。
  武松立刻警觉,将潘小园往后轻轻一推,“谁?”
  楼板底下吱呀有声,过了好一阵,才有个闷闷的女声隔着地板传过来,声音里带着些讽刺的笑。
  “哟,武老板给全江湖都发了帖子,可没把我们这些下水道的耗子当回事儿啊。”
  声音飘飘荡荡。潘小园一惊:“水夫人!”
  按照以往的交情,水夫人眼下是友非敌。可她这话的语气却不太像寒暄。这好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风门有何变故,也不好贸然上去攀交情。
  武松倒还记得这人,淡淡应一声:“料想诸位不太愿意上地面,在底下独善其身便好,也免得平白伤亡。”
  按武松的标准,这话说得算是十分委婉了:你们风门里一个能打的没有,何必去无谓拼命?
  水夫人冷笑一声,还没接话,潘小园连忙开口挽救一下关系:“夫人请上来相见。”
  “潘老板的地盘,不敢随意涉足。”
  潘小园心中一动。不知当初他们跟史文恭是如何约定的,这段楼梯自从归了她,风门确实不曾擅入一步。
  那便隔着地板问候一句:“自上次一别,深感夫人相助之德,一向无缘再来相谢。眼下局势想必你们也清楚了。若是愿意合作,跟一众江湖朋友同做大事,我们随时恭候。”
  水夫人笑道:“倒还是潘老板知道疼人——不怕你们笑话,敝处最近生计确实不怎么样,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倒是不介意找点活儿干。”
  潘小园跟武松对望一眼。风门经历了上次的沟渠大搜捕,想必伤了些元气。而她方才意识到,最近的“靖难”政变,完全打破了东京城内的官匪生态平衡。风门原本就是在官府的默许下才能存活的,眼下想必是失去了“保护伞”,加上城内整体经济低迷,因此也开始缺钱花了。
  水夫人的隐含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给饭吃的就是老板。要是潘老板不给活路,那他们也不介意去找其他东家。
  好歹也共患难过——虽然被他们坑去不少钱财。但就冲他们从没擅闯密道这份“职业操守”来看,还是可以再合作一下的。
  武松不是刚刚表了态,只要为国卖命,大伙就都是朋友,什么恩怨都不计较。水夫人在底下,想必是听到了这一句定心丸,才敢大胆开口接头的。
  武松忽然说道:“你们风门的落脚地不止东京一处吧?在其他去处,有没有分舵什么的?”
  这一问没头没尾。潘小园也不知他是何用意。
  武松开门见山,直接说:“旁的事想来你们也做不了。传递消息、扩散风声总行吧?最近朝廷发行的卫国公债,你们有关系网,在南边其他市镇里也说道说道。”
  潘小园这才明白,喜出望外。二哥脑子有时候还挺活泛。
  连忙补充:“对!若是做得好了,回头来找我支报酬。”
  第277章 物价
  能动员的江湖势力都动员起来。潘小园每天“日理万机”, 一面敛财,一面流水价的花钱。她觉得自己经营的不是国库,而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一根管子往里注水, 一根管子往外放水, 天天提心吊胆,唯恐有枯竭的时刻。
  可在忙碌的缝隙里, 心中偶尔也闪过一个念头。
  这段时间东京城虽然暂时安全, 但北部州县时有沦陷, 战线在一点一点向南推进。虽然联军方面派去了不少救援,但毕竟良将难得, 无法顾及所有地区。有些村镇里的守军实在不堪一击,未等救援赶到,已经全部投降哀哉。
  有一次岳飞应援不及, 徒劳而返, 失望至极之下, 忍不住悄悄评论, 若是能多几个会带兵的将领,哪怕若是史文恭驻守在彼,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可是史文恭其人已经失踪多时,江湖上销声匿迹,没听到一点风声。若是按照武松的推论,这时候还不站出来保家卫国,甚至不表态站队的, 多半已经成了汉奸,或者在成为汉奸的路上——在和金兵的无数次简单交手中,这个推论已经被多次验证准确。
  于是她也得做好准备。万一史大师兄真的以带路党的身份重出江湖,那么谁都不能再念旧交情,必须毫不手软地把他绞杀,没一点商量的余地——当然梁山众好汉是十分乐意这样做的。
  而她自己呢?下下狠心,假装没认识过这个人吧。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便慢慢不再担忧。这日在度支司忙了一早上,回来在驴车儿上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街巷,把那小毛驴吓得一拱。那车夫经验丰富,也就赶紧停下,等待鞭炮声响过。
  潘小园探头往外一看,只见是个富户家门口张灯结彩,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几个家丁眉花眼笑,正把一个描金拓红的匾额往门楣上抬。衬着旁边的花红锦缎无一不光鲜,倒像是做喜事了。可若是做喜事,如何不见新娘子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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