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总说他爱我[快穿]_第59章
与此同时,陈辞开车把孔洲放在了某条路边,随后飞快掉转车头,随意找了个停车处停下,回身悄悄跟上孔洲。
少年的身子非常迅捷,他十分费劲才能跟上。幸好对方心事重重,没有发现身后这个算不上合格的跟踪者。很快,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市立第三医院的白色建筑在风雨催蚀下有些黯然,浓密的树荫非但没有为这片建筑增添一些生机活力,反而衬得它更加阴沉。就好像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半截身子已经埋在了黄土里,还伸出枯槁的双手向外,试图拉住路过的行人。
陈辞不禁为自己的联想打了个寒颤。
这确实不是个什么风水宝地。孔洲第一次驱魔的对象就寄住在这座医院里。孔洲为了捕捉它,荒废学业连续几天都来这里踩点,目前还是一无所获。
这次看样子他是决定潜进医院里去探个究竟了。
陈辞打起精神,紧紧跟上孔洲。
如果一切都按着剧情简介发展,那么孔洲马上就会在驱魔行动中负伤,然后被另外一位主角救下。对陈辞来说,这意味着,他很快就有机会见到那个身份神秘,最有可能是他爱人的魅魔。
第47章 他眼里有星光11
市立第三医院是一所三甲专科医院, 除了常规科室外,还开设有普通精神科、心理咨询科、心理危机干预科等特色科室, 医院分为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大区域。前者也接收普通内外科病人,后者才是外行印象中“精神病院”的主体。
孔洲早早就踩好了点, 从背包中拿出一顶黑色鸭舌帽, 帽檐下压, 步态轻松的绕过了门诊部, 径直朝后面的住院部走去。住院部有两幢楼, 六层高的新楼是普通病房,住在里头的都是病情不算严重、不用隔离治疗的病人,而最靠后的那片灰白色砖瓦平房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平房区里的每个病人住的都是单间,平时门锁都是落下的,只有在医生查房和定期接受治疗的时候会打开。门禁十分森严, 来访家属需要专门登记,持有通行证才可以进入, 闲杂人等都会被保安拦在外面。不过一般人都觉得这个地方阴气森森, 避之不及,很少有像孔洲这样三天两头自己凑上来的。
陈辞看着他轻车熟路地避开保安室,绕到平房朝北的一面, 攀住楼道拐角处的窗户, 身子上撑,一脚跨进窗框,整个人像只猴子似的翻了进去。
陈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出门时穿的不算太正式, 唯一可能影响灵活度的就是上衣的休闲衬衫。他把手机放进衬衫领口,衣袖卷到手肘部,跟着孔洲翻了进去。
他一个三十岁的人了,还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亏得平时有注意锻炼,不然怕是要折了腰。
磕磕碰碰的从窗子翻进平房走廊,陈辞还没站稳,就听见孔洲一惊一乍道,“陈叔叔?你怎么……呃,怎么在这里?”
陈辞拍去手上的灰,故作平静道,“跟你来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陈辞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告诉自己实话,有意摆出长辈的威严,一本正经问道。
孔洲的目光向四周瞟去,看得出来他很是紧张。“我来看一个亲戚。陈叔叔你快走吧。”
陈辞走到他面前,出其不意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那只插在裤袋里的手揪了出来。
黄豆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两人面面相觑。
孔洲先反应过来,蹲下身把那些蹦跶的开心的黄豆拢在手心,重新装回裤袋里。可惜染上的狗血已经被蹭掉了不少,黄豆表面看起来斑驳不堪,十分诡异。
他弯下身时后背上贴着的黄色符箓露了出来,符纸粗糙,符文潦草,只有一线和背脊贴着,看着摇摇欲坠。
“陈叔叔,我是真的有事一一”
孔洲还想劝陈辞离开,忽然面色一变,将他一把推开,快步冲向两人翻进来的窗子。两人进医院时,外面还正阳光明媚,这时从窗户向外看去,却是一片天色昏沉。窗户的空隙如同被灰雾封实,将两人都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孔洲的手碰到那片灰雾,就低呼一声缩了回来。甫一接触,他的手掌上就冒出了细小水泡,如同被酸性物质腐蚀。他从裤袋里抓出一捧黄豆,毫不迟疑地朝窗子洒去,只听得接二连三的嗤嗤声响起,黄豆像是果冻里的夹心似的被嵌入了胶状的雾气中,既不前进,也不掉落。
“这里不能待了。”他当机立断,回身拉住陈辞,“陈叔叔,你和我走!”
陈辞知道以孔洲的实力对付不了藏身在医院里的这只魔,如果还要护着他,情况只能更加凶险。从他知道孔洲和另一位主角的身份时,就为了能和爱人在一起做过准备。他从衣领拽出早早求得的开光护身符,对孔洲道,“不用管我,去做你要做的事。”
孔洲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般看他,“陈叔叔!”
随后,少年一把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坚定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两人所在的走廊都被灰雾笼罩,头顶的荧光灯冒出滋滋声响,忽明忽灭。电线不时闪出幽蓝色的火光,和恐怖片中的场景如出一辙。两侧的墙壁上开始渗出水珠,空气潮湿的像是能拧出水来,孔洲在前开路,运动鞋在地板上踩过,留下一个个模糊的脚印。
那脚印是暗红色的,如同在血水中淌过一样,陈辞看在眼里,没有出声提醒他。这些不过是障眼法,陈辞一手被孔洲握着,一手攥紧了护身符,提醒自己道,千万不要被骗了。
藏在这间医院里的是一只魇魔。它诞生于人的噩梦之中,见多了白日压抑着、直到夜间睡梦里才敢释放出来的邪恶念想,最擅长的就是制造似是而非的幻境,勾引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他们现在所见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只要不去相信,魇魔拿他们也就没有办法。
走廊上的可视度一再下降,陈辞连就在他身前一两步的孔洲都看不清了,入眼可见,除了雾气还是雾气。潮湿的水汽挤压着他的胸腹,像是水泥一样往下坠,他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费力。
听力仿佛也受到了影响,天花板上的电流声,灯管的嗡嗡声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在掐着嗓子缠缠绵绵地唱,“寒舍住在清波门外,钱王祠畔小桥西。些许小事何足介意,怎敢劳玉趾访寒微……”
陈辞一张开嘴,雾气便倒灌进喉咙,刺痛难当。他咳了一声问,“孔洲,这是什么声音?”
没有人回答。
“孔洲?”他疑惑着又问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那咿咿呀呀的男声陡然一转,变得尖利。
“见此情顿觉得天颤地摇,你眼儿闭,牙关咬,怎不叫妻泪淘淘?山海誓相思愿俱成泡影,我……哭一声官人,叫,叫一声许郎啊!”
陈辞停下脚步。
四周一片死寂,一直牵着他的那只手,不见了。
陈辞站在原地,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鬼魅的身影,但就是这无孔不入的、撕扯不开的雾气阴魂不散,惹得人心烦意造,又无从可以发泄。
他扯开衬衫领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压抑的难以忍受。胸前的护身符发出莹润的光亮,照亮了巴掌大的空间。其实亮不亮都是一样的,陈辞心想,周围都是挥散不去的迷雾,看见和看不见,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想法一冒上心头,陈辞登时反应过来,暗道不好。虽然早有警惕,但他还是被这个幻境影响了。这片平房区住的病人都有着重度的精神疾病,这些涉及认识层面的病症和其余绝症不同,没有任何物理手段可以证明他们的不正常,事实上,很大一部分病人都确信他们自己再正常不过。
所以被送到这里,他们分外绝望。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们可能是身价千亿的富豪,继承了珍稀血统的贵族,挥手就可以消灭一切敌人的王。然而他们的亲人,爱人,朋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
你只是个病人。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往复震荡后又死死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压抑,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亲手熄灭梦中的华灯,看清自己所处的不过是低矮平房,一张单人床,面前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清洁不去的暗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