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幸存者

  路旁的柳枝条上,还黏着些许晶莹的露珠,阳光已经在东边天空的云层中射出几道光芒,驱散了稀薄的晨雾。
  萧暮尘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翻身下马。马儿已经是疲惫不堪,喘着粗气。
  萧暮尘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道:“辛苦你了。”马儿轻鸣一声。
  萧暮尘将马牵到一处茂密的林子中,便将缰绳丢在地上。
  “你就在这儿休息,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就来带你回去见你的主人。”言毕,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身后传来马儿不舍的嘶鸣。
  ……
  城池在眼中越来越近,但最让萧暮尘注意的不是那龙飞凤舞的青山城三个大字,而是城门旁悬吊着的三具尸体……
  “那是……”萧暮尘胸腔中的一颗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那会是杜正连等人,但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确实已经在心中弥漫开来。
  大步走近,那挂着的三具尸体,经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干枯。不过根据体型和服饰,萧暮尘还是可以认出这三人的身份。赫然便是白马帮三大堂主,程万宗,马阳以及陈盛!
  “啊……”萧暮尘目眦欲裂,白马帮的三大堂主皆已身陨,那么杜正连父子三人呢?
  咯吱咯吱!
  萧暮尘一双拳头因过度愤怒而紧紧握着,指节都已发白。
  他的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是一步步朝城门处走去。
  天色虽早,但城中人流却已是熙熙攘攘,各种卖早点的,做生意的吆喝着,甚是热闹。
  萧暮尘穿过街道,很快到了白马帮的地盘。
  放眼望去,只见白马帮的大院门前空无一人,院内似乎也是一片死寂。
  萧暮尘大步走了过去,只见院门紧闭着,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封条,上边盖着城主府的印章。
  猛的撕掉封条,萧暮尘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呆滞。
  满地的泥土都是红色的,已经变得干涸,隐隐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暮尘心中一颤,四处查看,每一个院子,每一间房,他都查看了一遍。
  然而,没有一个人,除了满地的红色,那是凝固的血液!
  院中的老树,落下满天凋零的黄叶,在这阳光明媚的清晨,萧暮尘却是感觉到格外的寒冷。
  角落里,一只快掉光了毛的老猫轻叫一声,吃力地走过转角处,消失了。
  他已经确定,白马帮已经遇难。萧暮尘身体颤抖着走出了白马帮的大院。一抬头,便见到一人正呆呆站立着大门前。
  那是一个年纪约莫额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身粗布青衣打扮,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脸色是苍白的。
  “萧、萧少侠……”年轻人颤声道。
  “你是谁?”萧暮尘沉声问道。
  “小人名叫李木头,是白马帮负责每日伙食的下人。”李木头叹息着道:“原来少侠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
  李木头出来买吃的,恰好见到了萧暮尘,故而一路跟来。
  萧暮尘深吸了口气道:“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木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萧少侠跟小的来吧……”
  “好!”
  路上,李木头将一切缓缓道来。
  萧暮尘越听越愤怒,一双眼睛已经快要流出血来。
  “你是说杜帮主和云虎大哥都已经死了?”
  “没错!”李木头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的悲伤显露无遗。
  萧暮尘急忙问道:“你们大小姐呢?”
  “大小姐还活着,只不过……唉……”李木头欲言又止。
  “快说!”
  顿了顿,李木头悲愤道:“明日辰时,大小姐就要给欧阳虎这个狗贼陪葬!”
  “什么?”萧暮尘怒不可遏:“我现在就到城主府去!”
  “别,萧少侠!”李木头连忙劝阻道:“城主府势大,若萧少侠贸然前去,只会枉送性命啊……”
  “我不会坐看大小姐丢了性命的!”萧暮尘斩钉截铁道。
  “唉,萧少侠,小的先带你去见一个人。救大小姐之事,少侠切莫冲动。”
  言毕,李木头已停下了脚步,道:“到了。”
  这里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极为简陋,住在这里的都是活在最底层的平民。萧暮尘面前的正是其中一间。
  李木头轻轻敲了敲老旧的木门,过了一会,门内传出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有些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木头啊,你来了啊……”
  “老管家,你看我带来了谁?”李木头激动道。
  “嗯?”老管家抹了抹浑浊的老眼,打量着李木头身后的萧暮尘,过了一会才惊喜莫名地道:“啊,是萧少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着说着,热泪已是涌上了老管家的眼眶。扑通一声,他就跪了下来。
  萧暮尘一惊,连忙扶住老管家的肩膀,道:“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呀,快快起来!”
  老管家流着泪道:“请萧少侠出手救大小姐一命,否则老朽便长跪不起!”
  萧暮尘急忙道:“大小姐我一定会去救的,请老人家快快起来!”
  老管家感激道:“老朽不才,替白马帮上下感谢少侠。”然后这才在李木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少侠请进屋,屋内简陋,还望少侠莫要嫌弃。”
  ……
  纵使是白天,屋内依然有些昏暗。
  “老管家,是木头回来了么?”萧暮尘这才发觉屋内还有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走近,仔细一看,竟是刘三。
  刘三突然惊喜道:“萧少侠……”只见他的身上还有缠裹着白色的纱布,纱布渗着血。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刘三哥,你身上有伤,先躺着。”萧暮尘一把按住了他。
  老管家在一旁轻声叹息道:“自从那天晚上后,欧阳亭亲自带队,血洗了白马帮。三大堂主都死在欧阳亭手里,其余弟兄几乎无一幸存,只有刘三运气好逃了出来……”
  李木头悲愤道:“如果不是那晚我和老管家去办事不在,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命……”
  “老天有眼啊,让我们活了下来,苟延残喘至今,等到了少侠回来。”老管家抹了把泪。
  刘三轻咳了好几声,喘息着道:“萧少侠,如今大小姐生命危在旦夕,还望你能出手相救……”
  萧暮尘重重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出大小姐,替白马帮上下讨一个公道!”
  “只是……唉……”刘三长叹了口气,吞吞吐吐道:“城主府势力大,如今我又身受重伤,行动不便,难献绵薄之力,单凭少侠一人……”
  萧暮尘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放心吧,我既然敢去,自然有把握!”
  刘三感激道:“此去定然是千难万险,请少侠务必万分小心。少侠大恩大德,帮主若泉下有知,也会感恩戴德……”
  老管家叹道:“明日便是那欧阳虎的头七,辰时一到,大小姐就得被拉去陪葬!”
  萧暮尘冷声道:“欧阳虎死有余辜,但是大小姐不能陪着他死,明日我会前往城主府的。”
  太阳已经升起,照亮了这一片低矮的平房区域。
  萧暮尘换了身衣服,低着头,冷着脸走了出来。
  在明天动手之前,他要先去探探虚实。
  ……
  满大街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缓缓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城主府门前的繁华大街。
  城主府的大门前挂起了两只巨大的灯笼,灯笼上是大大的“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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