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_分卷阅读_66

  罗望舒的终身大事,他向来很关注,这事儿一点征兆都没有,大概进来因为订婚后的事焦头烂额,疏忽了。
  罗奠山又在门里说了什么,罗望舒的声音依旧清晰传出来:“大哥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大哥不会发情!”这回罗奠山的声音倒听得清楚,似乎失去耐心。
  罗靳星当即推开门。
  罗望舒神情狼狈地站在灯光下,仿佛一只炸毛的狐狸,眼神有点恶狠狠的。又仿佛即将被人剥掉皮,露出赤裸的身体,因此那恶狠狠里还有点伤心难过。
  很快他的情绪又如同潮水退去,只剩下疲惫:“你们不会懂得,你们都是Alpha。”
  罗奠山瞥一眼冲进来的罗大,显然对他这幅模样也心软,但不该让步的他一步不让。
  “你非要选个Beta是吗?还要像你大哥一样?行,他倒是有江家一样的背景,能护你于羽翼下一辈子;有江万翎一样的教养和品格,能给你尊重与忠诚;最重要的是,他对你的感情真诚可期,好免你受苦流泪。我说的他要都有,你明天带他回来订婚,从此以后你发情期由他陪你,我再不会提起Beta半个字!你拿江万翎跟他做比,我没意见。可我说的这些他有吗?他能立刻帮你渡过生死攸关吗?”
  罗奠山每句话都像一块石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周焰没有江家的背景与家世,更迟迟不肯……爱他。
  “我十七岁的事您故技重施吗?”罗望舒还站在那里,身体却有些颤抖了。罗靳星上来牵他的手,也被他甩开,“我十七岁那年,刚知道什么叫喜欢,现在我刚知道如何去爱,您还要故技重施吗?”
  跟罗奠山的争论无疾而终。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一方妥协,没有任何一方被说服。
  立场不同的无力,不到真正亲身经历那一刻,很难有人真的懂得。双方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却总是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对方。
  那天晚上罗靳星一直坐在他床边,黑暗中隔着被子轻轻拍他的背。这让罗望舒想起自己五岁时,十岁的罗靳星就是这么哄他睡觉的。小时候怕黑,看了恐怖片睡不着,罗靳星不厌其烦,总是在哄睡着他之后才离开。现在想想,十岁的罗靳星竟已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第二天罗望舒起床没看到罗奠山,他照常出门,等到中午就听到风声流言传来,人们多有点避着他的意思。
  而这条流言的主要内容则是“罗奠山与厉瞻江闹不和”。罗望舒下手一查才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上帝之眼屠杀事件比想象中影响力大,牵扯到公信力实和背后盘根复杂的权力关系,舆论也很严重。潘多拉港一直在开会,但也一直没结论。最后的结果分为两派,一派以厉瞻江为主,认为这几年‘上帝之眼’成长得太迅速,该趁这个机会打压。另一派则是以罗奠山为主,认为‘上帝之眼’牵一发而动全身,趁这个机会打压,并非明智举动。
  罗望舒沉默地听过电话,轻说一句知道了,随即给罗奠山与罗靳星都去了电话。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没接电话。
  连着两天没一件好事儿,倒是麻烦不断找上门,罗望舒心烦意乱。
  他有点想找周焰,但周焰今天在研究院。昨天那条简讯,他没来及回复,周焰也没再问。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到现在已经有点冷却。
  中午时候吃不下东西,罗望舒干脆拎上外套,直接去了研究院。
  研究院对面是个露天烤肉,离着有点距离,但正对着研究院大门。罗望舒在二楼露台上找个位置,点了瓶啤酒,摆着玩儿,一口没喝。他不打算跟周焰说,那种因在意某个人而愿意在近处等他,看他的心情,不必表现给谁就能自我享受。
  没想到周焰还真给他等到了。周焰被同事和朋友裹挟着走出,还穿着研究院的衣服,他谈笑不拘谨。
  不在罗望舒面前的周焰有另一种状态,是跟兄弟朋友相处的状态。没那么细腻勾人,但更放旷随意。身边的同事递烟,他低头直接叼了,有人点火,他凑上去挡风。手里还翻着一本书,他低头噙着烟说话,似乎在反驳身旁的人。
  罗望舒心想,他的兄弟和同事恐怕也很难想象,周焰在他面前的样子。
  周焰会露出那种威胁而暧昧的眼神,目光又沉又黑地凝视你,会抚摸你身上的每个细节,还会散发出让人难以招架的费洛蒙。
  一想到那样的周焰可能只有他见过,罗望舒就有点上头。
  疲惫和烦心事顿时如东逝水。他在二楼看台上目不转睛地看周焰,好像一天不见更爱他了。爱他紧蹙的眉头,翻书的手指,风吹乱的发……想变成他唇间那颗烟。
  一群人说笑打骂从罗望舒脚下经过。他坐的露台在二楼,他们走得又近,本不该注意到他才对,但周焰也不知怎么的,经过时抬了头。
  罗望舒正瞧他,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胸口漏半拍。
  周焰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把烟摘下来,眼神被日头照得亮而深厚,让人想到乞力马扎罗的山头雪。
  他身边几个人也顺着看过来,依稀听到有人说,好拿人的Omega,也有人惊叹,或目光炙热。
  这些目光罗望舒打小就习惯,本该熟视无睹,却忽然脸上发热起来。
  他想起以前上初中时,隔壁班花从门口经过,班里凑堆的男孩儿们就会停下手上的事,低声说几句什么,然后一起笑起来。不知道那时候从门口经过的姑娘,会不会也喜欢着男孩儿们中的某个人。
  周焰转头低声说了几句话,几个男人笑得微妙,其中一个人拿走他叼着的烟自己抽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相继离开了。
  罗望舒脸上有点发热。
  很快剩下周焰一人,他三两步上楼来,坐到罗望舒对面,看见那瓶摆了却没被动的啤酒,翻开两只杯子,给二人都倒上了。
  “怎么来了?”周焰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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