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_分卷阅读_6

  屋里静静悄悄,空气里还飘荡着些微的腥味儿,夹杂着酒味儿药味儿,混合成古怪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憋闷气息。
  武梁躺在床上,对霉催的穿越例行一悲。
  从前的武梁要强自立,是个奋斗不息的女人。考有名的大学,找出色的男人,有高薪的工作。虽然拼搏辛苦,但她职场能战,生活无波,总体来说一切都很顺遂。
  这一年,她年二十九,婚四年,公司白骨精,有房有车有折。
  眼看着要奔三了,便准备停一停脚步,着手准备生孩子事宜。
  谁知董卫国告之:你不用生了,有人给我生呢。
  这道雷直接把武梁劈蒙,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男人外面养了个小妖精,那妖精还带球了,反正捂不住了,便干脆要个名份生包子。
  一切摊到桌面上,才发现那二奶原来是个熟识的女人。长相,家庭,学识,能力,什么都不如她。甚至毕业几年了,连个长点儿的正经工作都没有。商场站几个月柜台,饭店推销几个月啤酒,诸如此类,哪样都没做长过。人娇娇弱弱的,惯常作派便是一味自动往小白花上靠。
  武梁从来没想到董卫国会和她纠缠在一起,还擦出包子来。他很出色,也很要强,武梁觉得是和自己很般配的男人。而那个女人,如果一定算做花的话,那也不是小白花,正直点不黑她,也顶多是朵小灰花。
  可什么花都好,架不住男人喜欢。董卫国向武梁求成全,理由是那位可怜:你什么都有,她什么都没有……
  有哭,有骂,有撕闹,折腾了一夜。
  当初结婚,觉得还年轻,先不要孩子拼事业是两个人的决定,最后成了他出轨的理由。
  这些年她辛苦打拼,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终日不敢松懈,怕迟到闹钟放在柜子顶上,踩着七寸高跟鞋也可以狂奔,终于在公司踩实骨干的地位,终于可以尝试稍松口气儿了。
  可当初一毕业就求婚急于套牢她的男人,当初情深无限的男人,不过几年功夫,对别人情深无限去了。
  何其可笑。
  那天早上武梁强撑着昏沉的头脑收拾简单的行李开车出门。
  然后,车祸。
  一切都很麻溜儿,她的死比她的生更加顺遂的毫不含糊。她本来只是想出去旅游几天,冷静一下再说的。
  结果,一游到此……
  武梁泪意翻涌。可是想起自己哭不得,否则以后可能见风眼流泪什么的,忙又咬唇生生忍住了。
  是的,她一向惜命,如今下意识里还是这反应。
  实际上,她现在脑中一片乱麻,对这古怪的命格十分怨念。
  她一个堂堂正妻,为个二奶含怨而穿,竟穿成了通房丫头?听起来还没有二奶专业。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样的因果?
  凭什么是她车祸?凭什么是她穿越?凭什么她该落得这般凄凄惨惨境地?
  这么些年,她为谁辛苦为谁忙?这之后,她奋斗来的一切,她用心维护的一切,都悉数拱手出让。
  她就这么干脆地成为了一个笑话,她就这么干脆的死了,她用生命成全他,董卫国很高兴吧?他很高兴的吧?
  心很酸很痛。
  也许,做为因别人怀孕而成为弃妇的她,潜意识里有在羡慕着那能耐的肚子吧。
  所以这一世,她也能耐了一回,直接成孩儿他妈了?
  可巴巴给人生了孩儿又如何?
  象她车祸了,至少生死瞬间电光火石的极致感觉她体验过,至少死后那残车残躯,会引来不少围观评论和阿SIR,小范围内也算一番轰动了,没准能上都市快讯呢。
  而这位,却只是夜半默默死掉,无人知晓,似乎连她还不如。
  无人注意她的死,也无人关心她的生。产后最虚弱的时候,象死狗一样冷清躺在这里无人问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显然这货也是个讨嫌到一定程度的。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值得期待呢。
  武梁想,她所以穿来,是对她上一世遭遇背叛时愤懑情绪的惩罚吧?大概上面有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所以让她来体验一下没有最不堪只有更不堪的么?
  她茫然地望着帐子顶,然后又无奈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拿这该死的穿越怎么办。
  …
  桐花回来得很快,早餐是清粥和小菜。不过武梁心里烦乱,哪有胃口,桐花来喂,被她推挡着泼洒了好几勺去。
  能为她哭,桐花应该是个好丫头,至少和身体本尊还挺亲。可武梁还被悲愤包裹其中,无心搭理任何外人外物。
  桐花无奈,只好道:“姑娘,那我先吃了啊。你等下能食用了,我就去领我那份来,还热乎些。”
  然后又过了盏茶功夫,房妈妈终于回来了,还领回了好几个婆子。
  其中一个,脸如圆盘,满身绸缎。头发梳成整齐一个圆髻,上面金钗银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婆子,便是徐妈妈。
  徐妈妈曾是二奶奶唐氏的奶娘,如今自然是二奶奶的第一心腹得力智囊。若仆妇分等级,她自然是稳占府里奴仆界第一大拿地位,那通身的气派,将同是下人的房妈妈桐花她们直比到泥里去了。
  她站在床边,见躺着的人虽眼睛紧闭,但胸口明明还有微微起伏,就不满地看了房妈妈一眼。
  报上来说人不行了,她带着人来收尸呢,这还有呼吸,算个什么意思?
  房妈妈也不明所以,只讪讪解释道:“刚才真的不行了的,是吧桐花?不是故意要劳动妈妈的。”
  桐花高兴地点头,“本来身上都凉透了,没想到搂在怀里暖了会儿姑娘又缓过来了,真是阿弥托佛。”
  徐妈妈心道:只怕是仗着生了小少爷有功,便闹些动静以为二爷会来探看吧。
  心下鄙夷,口中只道:“我倒不碍的,不过白走一趟罢了。只是二奶奶身上不好,无事扰了她只怕不合宜。”
  桐花连连点头称是。
  徐妈妈看着床上的人,虽然脸色苍白模样柔弱,但面容平静,呼吸均匀,甚至不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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