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344
但她不想离开这里,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在熠辰宫骗吃骗喝。
宫里的厨子厨艺特别好,沈太傅不注重口腹之欲,厨子的厨艺自然不怎么样。
赵彻白日都要去太学院,沈柏也不乱跑,就躺在床上吆喝宫人去拿吃的,若是无聊了,便让宫人到床边来说会儿话,宫人见她长得可爱,也挺喜欢她的。
她自小就是个人精,知道赵彻要回来了,便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等赵彻一回来就讨好的倒茶,帮赵彻捏肩捶腿。
等赵彻问她恢复得怎么样时,又捂着脑袋假装自己很不舒服。
但熠辰宫都是赵彻的人,她那点心思哪里能瞒得住?赵彻只是不说破罢了。
自皇后故去后,赵彻时常会觉得熠辰宫又大又冷,沈柏在熠辰宫,他一回来耳边便有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赵彻其实并不讨厌。
然而沈柏终究不能一直住在熠辰宫,三日后,赵彻让孙行趁散朝的时候把沈儒修请来熠辰宫。
赵彻照旧去太学院念书,沈柏躺在床上吃麦芽糖被沈儒修逮个正着,沈儒修拎小鸡崽子一样把她拎回家去。
傍晚,赵彻回来宫里又恢复死寂,他看着没什么反应,唇瓣却比平日抿得更紧。
孙行伺候了赵彻一年多,一下子看出来,试着说:“沈小少爷性子挺可爱的,等明年他入了学,殿下时常都能看见他。”
赵彻眸底放晴了一瞬,随后沉着脸说:“她成日只知道吃吃喝喝,你以为本殿想看见她?”
孙行低下头不敢说话。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到了年底,镇国公回京述职,赵彻也满十岁了。
恒德帝昭告天下,册立大皇子赵彻为太子,以慰皇后在天之灵。
册立大典定在腊月初八,在掖廷阁举行。
那天天气很好,熠辰宫的宫人和赵彻都起了个大早。
太子服比寻常的皇子服更为华贵,册立大典十分隆重,且程序繁杂,光是穿戴佩饰就花了很长的时间。
等一切就绪,赵彻起身,领着孙行去议政殿。
他现在还没资格去议政殿商议朝政,只能等恒德帝传召的时候进去领旨。
天气已经十分冷了,在殿外等候的时候,外面没有烧火盆,冷风瑟瑟,赵彻挺直背脊站在外面,一刻也不曾松懈。
他无数次的在脑海里想,如果母后还活着,这个时候应该会陪他一起站在这里,甚至还会拉着他的手。
母后性子宽厚,手向来也是温暖柔软的,在这样的冬季更是显得温暖灼人。
赵彻没有等太久,孙越海尖利的声音便从殿内传来。
赵彻走进殿中接旨,然后跟在恒德帝身后,领着文武百官去掖廷阁。
这是一支相当浩大的队伍,加上随行的宫人和禁卫军,足足有好几百人,但全程都很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赵彻一直看着恒德帝的背影,他的父皇很高大,肩背挺阔,在他幼年时期,还曾骑坐在父皇的肩头,那个时候他很快乐,觉得自己在父皇肩上可以看很高很远。
但现在,他的父皇挡在他面前,让他看不到前路,看不到舅舅,也看不到母后真正的死因。
这一切都被掩藏在这座看似繁华无比的宫殿之下,发臭,腐烂。
但同时赵彻也知道,只要他能做到父皇的位置,这一切终将被揭开,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册立大典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别人都只是负责观礼,赵彻一直没有停下,结束的时候出了一身薄汗,不过还不能休息,恒德帝把他叫到御书房,把太尉、御史大夫和丞相介绍给他认识,从今天开始,他除了要在太学院修习课业,还要和他们三位一起学习治国之道和御下之术。
赵彻向三位行礼,算是拜了三人为师。
这一聊又是一个多时辰,从御书房出来,太阳已经有点斜了,赵彻没回宫,去了一趟慈安宫。
自从皇后病逝,他就很喜欢来慈安宫。
慈安宫和熠辰宫里的气场有点像,都死气沉沉的。
皇后在世时,经常会到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她性情好,有着女子少有的聪慧,为人妻为人母都做得很好。
但有好几次,皇后从慈安宫回来,眼眶都是红的,她情绪掌控得极好,如果不是赵彻心细恐怕都发现不了。
太后不喜欢皇后。
这在宫里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赵彻之前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直到皇后病故,才回想起许多让人后背发凉的细节。
皇后病重那段时间,太后赏了很多名贵的药物,但没有一次来看过皇后,虽说太后的位分摆在那里,不来也没什么,但皇后故去后,太后嘴里对皇后连一句缅怀都没有,像是宫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赵彻非常想不通,明明他的母妃是那样娴静美好的一个人,还有着显赫的家世,太后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
太后年纪大了,消化能力不强,慈安宫的宫人已经在准备晚膳,见赵彻过来都很惊讶。
今天可是太子的册封大典,忙了一天,太子殿下不回去休息,怎么还来看太后?
宫人匆匆忙忙进去禀告,赵彻踏着宫人最后一句禀告进入殿中。
太后露出和善的笑,自己的孙儿在这样重要的日子还忘不了她,她自然是高兴的。
“睿玄给皇祖母请安。”赵彻如常行礼,太后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都已经做太子了,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赵彻笑笑,说:“本来册封典礼结束,孙儿就想过来见皇祖母的,但父皇和国丈在御书房留孙儿说了会儿话,就耽误了。”
“他们都说什么了?”
太后慈爱的问,赵彻说:“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教了孙儿一些治国之策,太尉说,治国最根本的是要国富民强,外公最是擅长这些,孙儿想向父皇提议,继续扩展卫家的商业板块。”
太后脸上的笑意变浅,冷声说:“你外公年事已高,如今又痛失爱女,身体大不如前,不能再过多操劳了,睿玄不能为了治国再如此累着他,这样你母后在天上也难安息的。”
赵彻垂眸,看着太后指尖红艳艳的蔻丹问:“那皇祖母觉得此事要如何处理才好?”
第267章 帝王篇(番外)
赵彻把话喂到了太后嘴边,他表现得很乖顺,看上去很好拿捏的样子。
太后放下警惕,摸着赵彻的脑袋温和的说:“后宫自古不得议政,你父皇自会找可靠的人处理,睿玄刚做了太子,还是多和丞相这些重臣好好研习一下治国之道,不要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心思。”
赵彻依然垂着脑袋,点头应道:“好,皇祖母的叮嘱孙儿都记住了。”
太后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留赵彻一起用晚膳,借着赵彻被封太子的名义,让御膳房加了好几道菜。
赵彻忙了一天是真的饿了,晚饭吃了整整两碗,太后瞧在眼里,笑在脸上。
吃完饭,太后又拉着赵彻聊了会儿天,直到忍不住犯困,赵彻才起身离开。
出了慈安宫,赵彻脸上的笑意还挂着,孙行一下子看出他的情绪和往常不一样,不长记性,好奇的问:“殿下今天心情很好?”
赵彻没有停下步子,回头看了孙行一眼。
那一眼如初冬房檐倾落的寒霜,冻得孙行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去认错:“奴才失言,请殿下恕罪。”
赵彻继续往前走着,杏黄色的四爪太子服衣摆在空中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
孙行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却不敢迟疑,亦步亦趋的跟着,过了会儿,他听见赵彻冷幽的问:“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孙行忙说:“回殿下,奴才前年冬至被调来跟着殿下,如今刚好两载有余了。”
两年时间,不算短了。
赵彻没有在意这个,淡淡道:“你来时,母后的头七才过吧。”
孙行的脑袋低得更下去,说:“当时殿下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奴才被调来时,义父特意交代奴才仔细伺候着。”
孙行拿不准赵彻这是要做什么,搬出孙越海来做挡箭牌。
孙越海是恒德帝跟前的人,又是孙行的义父,孙行间接的也算是恒德帝的人,赵彻总不会对恒德帝起疑。
孙行跟在后面,看不到赵彻在听到他提起孙越海后,冷冷上扬的唇角。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风凛冽,只有一个小太监瑟缩着在前面提着灯笼,赵彻的步子越迈越快,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
绕过转角,他沉沉的对孙行说:“既然跟着本宫两载,便该知道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下次再失言,本宫便让人绞了你的舌头!”
赵彻的语气狠厉,储君的威严霎时间显露无遗。
孙行喉咙发紧,舌头发麻,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到地上,膝盖骨磕得地砖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痛得脸都白了,压着嗓子说:“奴才有罪,求殿下责罚。”
赵彻头也没回,大步离开,孙行没敢站起来,在宫道上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宫人发现才抬回去。
赵彻像没事人一样,唤了个面生的小太监照顾自己的寝居,好像熠辰宫里从来都没有过孙行这个人。
不过被册封了太子,赵彻比之前要忙上许多,除了太学院的课业,他还要学各种权谋之术,也顾不上孙行这样的小人物。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宫宴上,恒德帝与德妃一同出席,太后罕见的没有露面,恒德帝在宴会上对德妃母族李家大肆褒奖,又将原本属于卫家的部分产业交给了太后母族吕家。
所有人都意识到,卫家因为皇后病逝会慢慢落败,而李家和吕家则会慢慢崛起,这将会对瀚京的世家大族乃至整个昭陵都产生十分重大深远的影响。
而没有人知道,在除夕晚宴之前,恒德帝与太后大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慈安宫的宫人也全都被恒德帝换了新面孔。
赵彻坐在太子座位上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他在亲眼看着卫家没落,并且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因为只有吕家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丑陋面目,把原本属于卫家的一切都夺走,他的父皇才会渐渐疏远吕家。
这种无形的隔阂会让他的太子之位稳固,因为吕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的父皇,他的母后没了,卫家没了,连舅舅也没了,他什么依仗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一个人,唯有父皇的庇护才能让他平安的在这座皇宫活下去。
宴上歌舞升平,赵彻喝了两杯酒。
他已经是太子了,宫人给他备的不再是果酒,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梨花白。
他第一次喝这种酒,两杯下肚便有点晕乎乎的,嫌宴厅的歌舞声太吵闹,赵彻起身走出殿外。
晚风一吹,凉意浸透骨子,他清醒了点,有点高兴,突然想去慈安宫瞧瞧他的皇祖母。
除夕可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她老人家一个人待在慈安宫应该很寂寞吧。
没让宫人跟着,赵彻提步往慈安宫走,然而还没走几步,腿便被抱住,低头,一颗圆咕隆咚的红球扒在他腿上,软软糯糯的喊:“太子殿下,你喝酒啦?”
沈柏问着捏住鼻尖,眉头拧成麻绳,后退几步嫌弃道:“好难闻呀,你怎么碰这种东西?”
赵彻把她拎回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跑出来做什么?”
沈柏想起正事,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了,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出一节竹筒给赵彻,说:“这是我好不容易抓的,送给你,祝贺你做太子了。”
那竹筒看上去很简陋,没什么特别的,赵彻不想要,沈柏立刻说:“你别不识货,这可好玩儿了,等我表演给你看。”
沈柏说完拉着赵彻往前跑了一通,来到华清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