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如命(重生)_分卷阅读_62

  若不是一个傻子怎么会不愿意她留下来呢。
  江婉容没有一直的犟着,最后还是选择暂时先离开。虽然只在这里住了很短的时间,但是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里长住,因此来这之后又添加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收拾起来就很是头疼,忙活到大半夜才将东西归置好。
  到在梳妆台前坐下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怎么来了没多少天就要离开了?她由心中深处一种无力感,觉得重活一世自己的生活依旧过得乱七八糟,就算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她也没有让生活都顺风顺水,比方说她阻止不了这样瘟疫,她也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陆锦瑶的事儿所以不得不来梁平,甚至在一开始她就多了一个不能生育的毛病。既然这样的话,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将受过的苦痛再重新经历一遍。
  她陷入到一个极深的自我厌恶当中,周身都陷入到一种低气压中。
  陆谨言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幕,上前一步从后面拥住她,“怎么了,我会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得去见你的,你要做的就是等上我一段时间。”
  江婉容没有出声,反而是看着面前的铜镜。铜镜中出现了一对男女,女子五官妖艳,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无悲无喜。男子眉目俊朗,此刻将所有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克制隐忍却任由谁都能瞧得出当中的温情。
  她努力想要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很好,但是脸上僵硬起来,笑容也变得不伦不类起来,“陆谨言,我是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
  她各方面都没有那么优秀,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京城中比她出色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陆谨言虽说当时因为侍妾的原因在京城中的名声不好听,但是就凭着这张脸以及三元及第的名头,若是用些手段,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先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贪图她外祖母家的势力,以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顺便做上一点改朝换代的事儿。但是仔细想想,他若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大可不必选择她。远了不说,就是云霞和姣姣,谁都不比她合适几分。
  有个答案几乎是脱口欲出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太讨喜的人,她从来都知道的,她敏感自私,重生之后更是防备着所有人,就算是现在她都不敢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所以这样的她,怎么会配得上别人真心实意的喜欢。
  眼睛里有了种温热的感觉,她这时候倒是能笑得自然了,“我自己有时候呀,真的是讨厌极了自己。”
  陆谨言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问了声:“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突然觉得我其实什么都帮不了你。”她侧过身子去,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像是是一只受到伤害的小猫,本能地去寻找一个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我一直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会打理府中庶务,会平衡各种人之间的关系,会足够强大到与你匹配,成为一个可以站在你身边的人。那是我的追求,我也是为了这个而一直努力着。但是,我一不小心将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有时候想想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陆谨言揽着她的手臂不由地缩紧了几分,起初有些震惊她这样的想法,很快又镇定下来。除非真正强大到如仙人般,正常人在心里都会有自我厌弃的这个过程。他自诩比她要年长几岁,此时倒是多了几分感慨,低声问着:“生活一帆风顺得少,一塌糊涂才是常态。再说了,一塌糊涂也有一塌糊涂的过法,熬一熬总是会往好的方面走,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我也不知道到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她往后的人生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其中还有一直张着深渊巨口的兽类在暗中潜伏着,就等着她踏错一步之后就扑上来,将她撕咬干净。她恐惧着每一个选择,更恐惧选择之后可能会带来的结果。
  这些都堵在心上宣泄不出来,因为她的身份和经历都是不允许的。可是扛了太久之后人也是会累的,她现在就是有些累了。
  陆谨言感觉到胸膛的位置上有温热潮湿的感觉,也没有过多长篇大论地劝说着,只是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膀,示意自己的存在。
  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没有任何声音,后来哭声渐大。女子抵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双肩都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后来还是男人将她抱回了床上,他又拿了一个干净的帕子过来,温柔地替她擦拭脸庞,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江婉容在很久的后来一直记得那天所有的细节,外面的月亮并不是满月,可月光依旧温柔,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轻柔的面纱。他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一字一句地落到她的心上去。
  他说:“别怕,以后的日子,你还有我呢。”夏目
  即使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尤佳相随,风雨无悔。
  ——
  江婉容一行人是趁着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连夜出门,出门之前已经有大夫替每个人都检查身体。趁着这个时间,陆谨言才能抽空同她们交代一些事情。
  尤其是陆锦瑶,他不得不板着一张脸教训,“回京城暂时是不行,在外面也多注意些。外面可比不上是自己府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好人,莫要轻易相信别人,有事的话,多问问你的嫂子。”
  陆锦瑶眼眶都是通红的,仰着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哥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陆谨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你们。”
  小姑娘一听,眼泪就直接下来了。但是她怕自己哭出声音来惹人厌烦,就只是小声地哽咽,哭得一张脸都是通红的。
  江婉容想亏得是之前的时候,该难过该纠结的早就过去了,不然这时候她怕是也有点忍不住,要是因此哭了出来,那还真的有些丢人。她倒是能够理解陆锦瑶,哄了一阵之后,直接让晴安将她先送上了马车。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她抬头看着男人,看得认真,眉眼、鼻梁、嘴唇和凸起的喉结,都看得十分清楚,像是要刻在脑子里一般。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催促,陆谨言看着时间也不算早,便将她扶上了马车,叮嘱了一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若是有解决不了的,直接找周景韦便是。他和我还有些交情,你不必怕是不是麻烦他了,我自有章程。”
  江婉容已经走到马车前踏板的位置,听他说了这么多,突然转过身来来,眼尾上挑着:“你就没有其余的话想要和我说吗?”
  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裙衫,可依旧明艳逼人。因为突然回头,簪子上垂下来的流苏在脸颊旁边微微晃动,快要晃花别人的眼。她笑着问:“你就没有其他想要和我说的话吗?”
  陆谨言看着她,一时愣住,没有说出话来。
  她瞧他呆愣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弯下身子去,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梁平虽说四季如春,可早上还是冷的。她的身后是晨光,嘴角还带着一点寒气,却莫名有点儿甜。
  “我等你回来,有话想要和你说。”
  ——
  江婉容一行人被护送着去找周景韦,可在路上的时候,却先是遇上了一个不该遇上的人——沈琅。
  沈琅赶了几天的路,脸上身上都是一层厚重的尘土,见到她们一行人出来,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了然,“是谨言让你们出来的吧?现在梁平情况如何?”
  江婉容对他实际上没有什么好印象,原本是不想回话,但是看了看他后面一长串的物资,倒是给了个好脸,“情况应该有点严重,从今天开始,就要封城了。郡王爷,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琅下意识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礼貌回话,“说来话长……正好遇见了,我便请你们吃一顿便饭吧。”
  她刚想说不用,免得耽误了运送物资去梁平的时间。谁知道他说完之后就已经转过身离开,不知同前面领队的说了一些什么话,运送物资的人先往前面走去,他这才折返回来,主动请她们去了酒楼。
  沈琅瞧着文质彬彬,做事却是个滴水不漏且带着一些强势的人。江婉容想了想没让陆锦瑶出来,让绯珠定了一些饭菜直接送上了马车。
  这种防备的姿态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沈琅却神色如常,瞧不出一点恼怒的意思,平静地和江婉容说了一番此行来的目的。
  皇上听说病得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太医说要静心休养,现在是太子监国。梁平爆发瘟疫的事儿传了回去,先是被内阁的几位阁老压了几天,才递到太子手里。太子先前也瞧不出是什么态度,倒是底下的人为了要不要救济梁平的事儿吵了起来。
  有些人说得冠冕堂皇,梁平地大物博却人口稀少,得病的人就那么几百个,完全能够自己救自己,处理这次的瘟疫。如果再投加很多人力物力进去,只会造成国库的亏空。现在各地都时常有的灾害发生,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户部尚书万照宗直接桌子一拍,直说两个字“没钱”。
  万照宗如今也六十岁的人了,算得上是高龄,其长女正是盛宠不衰的万贵妃,还有两个是皇子的外孙。才开始试着掌管权力的太子在他面前就像是嫩姜一般,根本都不起劲儿。
  双方僵持了几天,还是万尚书退让下来,扣扣索索准备了这么点物资。可梁平真要是封城的话,这点东西怎么够。
  沈琅自认为愧疚陆家这一房,主动请缨走了这一趟,“旁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证,我在户部那边得了多少东西,便一样都不少全都送了过来。朝廷那边我也一直在关注着,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立即送消息过来。”
  能做到这点,就已经是不容易了,对梁平现状无异于雪中送碳。
  江婉容一时心情复杂,微微颔首,真心实意地道谢:“这次麻烦你了。”
  沈琅摆摆手,“是我应当做的,只当我在为之前的事儿赔罪,不必多想。”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的多少用饭的意思,草草用了一点之后就各自离开。离开之前,他递过来一个盒子,“路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便宜处理些小玩意儿,我就买了一些。现在带着倒是有点不方便,就送给你好了。”
  她还没来及推辞,沈琅便直接往前面走,在路过马车时停顿了一下,便像没事人一样路过,翻身上马。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一下啥情况,我失业了,出差回来第一天被公司开了,并且因为合同有点不正规,不能得到任何赔偿
  然后就是那几天人生特别迷茫,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目前是被迫全职
  还说一个很玄学的事情,但凡是我想坑,我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比方说病娇那本因为榜单有点恶心到我(那时候年轻),停更不写,然后挂科了
  江春写不下去,又做课设加考试,然后我就胆结石了
  这本写不下去了,然后过三天我被炒鱿鱼了
  就是我想去算命,真的
  还有某个可爱的果香大人,感谢砸雷,五体投地的那种感谢,爱心
  ☆、094
  江婉容等上车之后, 才将盒子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一整盒粉色的珍珠,各个方圆足有铜钱那般, 且饱满圆润瞧不出一点瑕疵。这可都不是什么能够随意买到的“便宜货”,应当是想借着她的手转交的给小姑娘的。
  她倒是越来越看不懂沈琅的是什么意思,若是说赔礼道歉,这样的礼物未免也过了。
  陆锦瑶安静坐在一旁,默默数着珠子到底有几颗, 最后有些惊讶地说了一句, “居然刚好是六十三颗。”
  六十三听着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数字,江婉容看了她一眼,“六十三怎么了?”
  “我生辰就是六月初三……”小姑娘咬着嘴唇, 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回话,“可能就是凑了巧,也可能是收拾的时候被落下几颗……”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显然是自己都不大相信会这么凑巧。她便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直接将手中的盒子都推了出去, “我之前和他真的没什么交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
  这句话江婉容是有些相信的, 一来是两个人年岁相差太大,在沈琅成亲之前,小姑娘还是一个半人高的孩子,两个人不存在会有什么交际。在沈琅成亲之后, 陆锦芷那个手段厉害的,断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妹妹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来往。
  江婉容想了想之后,还是将珍珠收了起来, “等你哥回来之后,再让他还给沈琅,你觉得怎么样。”
  陆锦瑶连忙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要他的。”
  这样是最好的,江婉容怕她犯了糊涂,当真看上沈琅。沈琅城府很深,随便用上一点手段就能够将她吃得死死的,两个人在心计上都是不对等的,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这就是当中的一个小插曲,她们很快前去黑水城。周景韦之前应该是收到了消息,早早就派人在黑水城附近的城镇里等着。来接她们的人,因为黑水城经常会发生戎人袭城的事,也就周围安全一些,所以暂时让她们安顿在这里。若是缺少什么,直接吩咐就会有人送来。
  江婉容不是多事的人,直接就在梦川留了下来,并吩咐随行的人,在半个月之内,不得轻易离开梦川的住宅。等两天之后,周景韦倒是过来了一趟,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就坐在厅堂前的凳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到要中午离开时,才干巴巴问了声:“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我走的时候都还好,现在什么样子却是不知道了。”江婉容觉得这话问得奇怪。
  而对面男人的动作更加扭捏起来,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之后,“你朋友们都还好吗?”
  她这下才明白周景韦的意图,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了过去,故作不解地说:“我的朋友勉强还算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你问得是谁?”
  周景韦身高同陆谨言差不多,但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体型更为健硕些。此时他正板直了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放在膝盖前的双手紧张地攥了起来,然后又分开。反复重复了几次之后,他才开了口,“我想问俞姑娘怎么样了。”
  他看着有些严肃,但是在说“俞姑娘”三个字时,会不自觉地放缓了语速,有种别样的轻柔。
  这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姣姣还不错,不过家里面催促得紧,总是想将她的亲事定下来,但是一直没有遇上什么合适的。”江婉容没有故意为难他,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末了时,她难免好奇多问了一句,“姣姣知道你……你对她不一样吗?”
  她甚至没用上喜欢两个字,就怕会被别人觉得是冒犯了。
  周景韦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她就没有必要知道。”
  他不准备继续说下去,站起身之后朝着她抱拳,“我还有些事情必须要赶回黑水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派人去找我。”
  江婉容点了点头,周景韦也就没有多留,很快就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梁平的疫情却更加严重起来,那怕是往来极为不方便的时候,都听说梁平这次死了不少人。一日她去酒楼时,就听见大厅两个人在说话。
  “梁平现在的人几乎就是在里面等死了,你们是不知道,城里的人差不多是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得病的。等到了晚上之后,你站在梁平的城门外,都能够听见里面的哭声。你说现在梁平刺史心怎么就这么狠,就把人关在里面让他们等死呢。”
  “呵,要是不关了城门,病人跑了出来,将其他人也传染上怎么办。”“好歹里面有吃有喝,还有大夫照顾着,有什么不好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在梁平,你就知道了。”胖子喝得醉醺醺的,突然眼眶红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我大哥一家全都在梁平,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好歹里面有吃有喝,还有大夫照顾着,有什么不好的。”对面的人说。
  胖子彻底就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就哭了出来,“我才从梁平回来,在城门外等了好多天,压根就没见着有粮食送进去,他们在里面日子得有多不好过啊。”
  他看着也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此刻却哭得都抬不起来,锤着桌子,哭喊着:“这老天爷哦,简直不给人活路。”
  可不是不给人活路。
  江婉容见不得这些,总觉得下一刻她也要跟在后面哭出来。
  她心爱的人何尝不是也被困在梁平,时刻忍受着被传染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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