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秦般_第22章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杨昊语间的欣喜显而易见，他豪放的拍了拍刘安的肩膀，说：“我本来还想着，你如今和子贤也算是有了个结果了，应该正是情浓的时候，怕是你不肯走呢。”他说的也没错。人都说，新婚之时，情谊最浓，也最为难分难舍。这刘安于秦般不说是新婚吧，但是这两人刚刚心意互通，比之新婚还要的黏糊。你想，一个是因为刚刚心意互通，两人间的信任还没有完全的建立，那你总会担心，这一去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万一有个什么变故的，可如何是好？其二就是相恋之时，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这思念之苦，如同万蚁噬咬，不是一般人能想明白的：“这……子贤是什么想法？”
刘安于秦般，到底还是秦般为主。就拿刘安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是秦般手下之人了，若是秦般不同意，他还真的不好带走刘安。
刘安先前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每每提到秦般，他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就温和了起来。他目含笑意的说：“他最是通情达理，先前我说我眷恋私情，他还说了我。”
“那就好！”
这刘安于杨昊走的事情，也就这么的定下了。秦般虽说是早就知道，但是第二日听到刘安说，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空落落的。他一言不发地算着刘安还能在身边的时间，然后不是翻翻这里就是找找哪里。顺带着看二皇子都没有先前的顺眼劲了。
“这……我说子贤，刘安可是和我说你同意他走的，你如今怎么这么对我？”杨昊性子直，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秦般如今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在忍受了半天之后，实在是没控制住，这才说了出来。你说吧，不高兴就不高兴了，打一架或者直接说不想刘安走，他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偏偏要用这么一言不发的态度对他，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秦般好笑地抬起了头，对着二皇子说了句：“这我怎么对殿下了？”明明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却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去睡觉。”自觉没法和秦般正常说话的二皇子，率先走了开来。
刘安是今早才于秦般说的自己已经和二皇子说好的事情。原本秦般正在穿衣服，衣领还是刘安整理的，但是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般的脸色先是一僵，可随后立马就阴了下来。打那时起就不说话了。刘安知道秦般心情不好，就没去多说话，没想到，这一憋，憋了整整一个上午。
“我去给你做绿豆糕？刚才午膳你都没怎么吃。”刘安好脾气地给秦般倒了杯茶，递到了秦般的手中，这才说。
“不想吃。”
“要不……你既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刘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说。
“谁说不让你走了，我只是，只是一时心里高兴不起来还不成了？”秦般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对，可是他这么想着，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早先他看到过曹琪的父亲要去战场的时候，曹母的那个样子，嘴上明明说着，支持的话，可是却在他和曹琪谈话说起曹将军的时候，忍不住落泪，郁郁寡欢。他当时还特别的不解，问了曹琪是为什么，然后曹琪跟他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不想我阿爹去战场，我就直接和阿爹说。但是每次娘都骂我不懂事，明明她也是不想的。”当时年纪小，想的不多，如今真到了他的身上，也算是明白了。他不是说想要刘安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志向，甚至是，他支持刘安，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只是每每想起，他要离开，自己将会许久见不到这个人，或者想到了，刘安上了边疆，冷了，饿了，累了，或者是受伤了，他就觉得高兴不起来。
刘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从后面圈住了秦般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搂到了怀中。
☆、第四十二章
“发财, 你再去定几件棉衣，我听说边疆冷的紧，用披风不实在，看看有没有那些店有成品棉衣的，再去买些回来。”秦般边是看着面前摆的东西，一边又和秦财说话，这秦财还没走呢, 他立马有说了：“对了，里衣也多准备几件，万一他训练忙了, 也不会一时没的换洗。”
刘安就这么看着秦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面前准备的东西，这已经是秦般走的第三次了，可是明明第一次林德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东西，不说他一个人用了, 哪怕是均一些给别人也是可以的。但秦般每次都能从中找出他觉得还不够的东西，这还不算, 他觉得没准备到位了，就一定要人立马去准备了，自己府中有的就府中拿，没的就和刚才一样, 让人出去买，一刻也不消停。
“好了，东西早就够了，这么多我也带不走。”他到时候是要随二皇子一起走的, 秦般给准备的东西，如今就已经两个大包袱了，若是真加上他说的那些棉衣什么的，估计就得用箱了。这二皇子他们都是男人，且还是武人，本就不是那么讲究。这一来一回的都没有马车。难不成他到时候还得让秦般准备一辆车跟着一起上路？再说了，他虽说是被二皇子看重，多次邀请的人，可毕竟也就是个微不足道，没名没位的小人物，若是真的这么大包小包的到了那军营，才交惹人笑话呢。
秦般没仔细听刘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看了刘安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一会儿还得准备些钱，林德他们放的少了点。”
“……”刘安自知秦般如今一门心思全都在这行李上，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一步，将人搂在了怀中：“子贤，够了。我带不走。”
秦般因为刘安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刘安的声音。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泛了些许红晕，半响才说：“我终于知道我当初来秀水时，娘是用什么的心思在给我整理东西了。”那个时候，他的行礼也是由管家先准备的，管家多年的老人，什么都有经验，这准备的东西次次都是最妥贴的。可是偏偏到了秦夫人的眼中，以往怎么都信任的管家，让她总是觉得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查看行李。这每次检查，还都一定能找到她觉得不合适的地方，然后往明明就足够了的东西里头又加上不少。不是说管家这次做事不尽心，只是，你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忽然要走了，你心里放不下，所以想着，就觉得他什么都缺罢了。
看着眼前的东西，已经一个包裹都装不下，怕是两个都勉强了。秦般有点无奈地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挣脱了刘安的怀抱，蹲在地上，一样样地翻找起来：“你初和二皇子去军营，万事都要低调，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说着，看看这个，翻翻那个：“这衣服不能拿了，那边听说冷万一生病了，大夫好不好不说，总是要受罪的。这茶也不能拿了，你啊，就这么点爱好，没事喝喝茶能解乏，虽说边境近些时日都没有什么事，可到底是环境恶劣，商路不通，到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好些的茶。这……”他翻来找去，最后却发现居然看什么都是必须要带上的，然后特别苦恼的看着这一堆的东西，心里烦躁的很。
刘安握住了秦般的手：“没事，就带这些了。我到底是二皇子带去的人，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他最是舍不得看秦般不开心，如今秦般因为不知道拿那些蹲在地上皱着眉，抿着嘴的样子看着甚是好看，可是他看了却不舒服。秦般的手比他的小上不少，此时刘安的手刚好能将他全全包在了自己的手心，感受着秦般手的温度。
秦般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刘安，只好默不作声。
杨昊本来是决定只在秀水带上两天，稍作休整就要行动了。但是因为刘安要一起的缘故，他已经是特意多放宽了一天的时间了。原本觉得刘安也就是个秦般门下人的身份，即使是秦般与他心意相通吧，但是一天时间，收拾包袱也是足够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两天的时间，已经看到好几次秦般身边的人跑进跑出的准备东西了，这感觉就是匆匆忙忙。
“二皇子，这……他们这也太夸张了些吧？”说话的是杨昊的亲卫之一，当初刘安救人的时候，他便是那几个被抢先了的亲卫之一。也算是对刘安挺有好感的，他们这些人，大多就是谁有实力，就服谁，没有那些个心思的。但这个时候也觉得刘安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过了些。就算他们觉得没什么，怕是别人也会觉得刘安娇气，是个没有真本事的人：“这刘安，于秦大人是亲族或者是好友？”说好友的时候，他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实际就是好友，这么个忙前忙后，也是说不过去的，但是也没办法，所以他语气虚浮，表示一种不确定的样子。
大隧每位皇子都有自己的一支亲卫，这支亲卫多是他们刚出生的时候，就选了优秀的有潜力的一批孩子，从小培养，也算是死士。直属自己的主子，很大的程度，除了自己跟随的皇子，甚至是连皇上的话都不听的。而杨昊这支亲卫，更是由他母妃的母族亲自培养的，忠心过人。
杨昊知道自己的亲卫都是知道事情的人，可以说，他有什么事，这些人都知道的：“这刘安可能是要当秦府媳妇的人。当然了，若是他能成大事，子贤嫁入他家也不是不可能。”他的语气七分调侃，三分忍笑，但是说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炸在了这可怜的亲卫耳边。
军中男男相恋的事情并不少，他们随着二皇子在军营多年，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可是到底是二皇子的亲卫，虽说没有品阶，但是就算是面对了那些个将军，他们也不会低到哪去的，这在他们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是止于耳闻的阶段，不可能真的在他们面前上演。这刘安真要说，还是他第一次知道，真有男男可以在一起的。
“也别大惊小怪的，子贤和刘安都是正直的人，不过是有些与众不同也不影响别人什么，你们也就权当听听就过了，我同你们说只不过是让你们之后知道别在刘安面前表现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杨昊说的平淡，但是回应的是他的亲卫肯定的声音。
这刘安到底是要走的，秦般最后还是没让秦财将那些新买的棉衣给刘安装进包裹，刘安一个人带着两个大包袱，骑在了秦般给他的骏马上，这马还是之前曹琪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也是难得的一匹好马，那时候曹琪送的还有些舍不得，他想着自己不过是个知州，一个文官，骑马的机会也不多，倒不如给了刘安。刘安私下第一次上马的时候，秦般还笑过他说，刘安本身长的就俊俏非凡，如今这一上马，更是身姿挺拔，衬的他整个人更是想一个发光体一般，到时候打仗别敌军一看到他的长相，就认输了呢。
刘安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秦般，像是要在走前将秦般的样貌刻画在自己的脑海中，以便之后思念可以随时拿出来翻看。秦般本来是挺舍不得刘安的，但是看到刘安这幅样子，一时间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于以往的那种温和有礼的笑不同，此刻他如同一朵完全绽放了的梅花，娇颜耀眼，眉眼弯弯，连带着露出的洁白如贝的牙齿，也因为唇部上扬的弧度形成了开口向上的一弯月牙。只见他伸出了手，在刘安的头上就是这么一敲：“看什么？再看我也不能随你去了，本身就是个木头了，可还怎么去军营？”笑完了，他将手放了下来，在缩回来之前又勾了勾刘安的手指，昙花一现的笑容渐渐消散后，眼中的不舍更是清晰。
有时候，礼节会显得特别的多余，就如同现在，他把秦般收入怀中，明明比秦般高上不少，可却固执的将头埋到了秦般的颈间，深深地嗅着秦般身上总是长存的淡淡香气。秦般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周围，想了想，还是用手环住了刘安的腰，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是他们之后也许会有好久都不能这么拥抱了：“你的包裹中，我昨晚偷偷放了张画像，免得你见异思迁了。”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只有刘安能听的见。
刘安本身还在感受秦般身上的温度和香气，听了这话，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他也微微抬起头，说：“我不喜欢那个什么千秋，也不喜欢苏家小姐，还有……”
“好了，你可以走了。”秦般无情地将人推开，这些话刘安都说了无数次了，难道他看着就是那种特别容易红杏出墙的人吗？
杨昊他们，一群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没有家室的，这一看，心里是一万匹战马飞腾而过。若是可以，怕他们早就先行一步了。
“二皇子，这是我准备的一些棉衣什么的，秦般力薄，听闻边疆多寒冷，就让人准备了这些带去，还有些常用的草药，一并带上吧。”秦般前些天让秦财他们买的东西，不好让刘安带上，但这给了二皇子，一是可以尽份心，二是他留着也没用，三就是，这么多的东西，这刘安带了两个大包袱也不会显得刺眼了。
二皇子显然是知道秦般的意图的，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也是实用，他也没推辞，只是冲秦般比了比手说了句：“这份心思，我就记下了。”这意思就是这个人情他收下了。
好不容易，一群人上路了，秦般目送着他们走远，知道看不到人影了，秦财才上前，轻声说：“少爷，我们回去吧。刘安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也不用太过思虑了。再说还有二皇子呢。”
“嗯，回吧。”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第四十三章
刘安的走, 就如同他当初的来，都显得有些突然了。本身刘安的存在也不是秦般他们计划中的事情，所以这人走了，除却秦般会时不时控制不住的思念，以及秦财他们这些熟人会提起，其他的也没什么大的改变。
“崔巧，你别难过了, 这，这刘安能被贵人带走了，那一定是有大造化的。你与他相熟还有救命之恩这一层关系在, 说不准能他功成名就回来了，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说话的小丫头看着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模样不算好看，但也清秀的紧, 此时她正坐在崔巧的边上，认真地拍了拍崔巧的背, 安慰道。
这丫头名叫沉香，是前些时候刚买的丫鬟，同崔巧一批在皓清那边学习规矩，于崔巧的关系极好。这崔巧爱慕刘安的事情本就不加遮掩, 她知道的也是从崔巧那边听说的。小丫头又刚巧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乍一听到什么卖身葬母就觉得可怜，听到了陈旭的事情又感同身受地觉得陈旭罪大恶极，在听到了刘安英雄救美之后, 直接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如同话本中说的那样，然后在羡慕崔巧的同时，也下意识觉得刘安和崔巧是极配的。
崔巧因为刘安的离开，红着眼睛，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刘安了，刘安这次跟着贵人走也不和她说一声，之前在她这么明显的示意下也显得很是抗拒，她心里就想着会不会是刘安不喜欢她。如今这一走，再见面就难了，她这么一想，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抽抽咽咽地说：“这男女之事，本就是日久生情的多。我原也不想找个高攀的高枝只想得那一人心，他勤快些，我努力些，两人能过过日子就好了。可这刘大哥虽说之前救我，但我多次跟他提起想要报恩以身相许，但他都推拒的明显，怕是不喜欢我的。原本想着，相处的时间多了，他总会看我一眼，我……”想着想着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之前刘安在老爷那边做事的时候都难见一面，如今就更不要说了。
沉香于崔巧感情好，这会儿见了崔巧哭的这么伤心，也是手足无措地。慌忙地替她擦了眼泪，想了想才安慰道：“你说是要以身相许是为了报恩的，那他若是同意了，就是挟恩相报了，听你这么说我愈发觉得他是正人君子了。”沉香本来说话还有些犹豫，怕自己说的不对，但是越是讲着越是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想的，一双眼睛弯了弯，说：“你想，也许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宜成家，如今他去赚取功名只为了最后能向老爷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