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_分卷阅读_285

  “哦,哦。”郎中恍恍惚惚地被段明扶起来,一番虚礼之后就坐到了床边,掏出脉枕来给余锦年把脉。
  季鸿站在一旁,面色严肃,好一副“看不好就叫你陪葬”的做派。
  郎中颤颤巍巍把了脉,验了病人身上,又仔细问了问,之后大松一口气,起身边整理起药箱边道:“脉数而洪,乃是热象。大人不必担忧,小公子只是酒量不济,吃晕头罢了,呕吐乃是胃热所致。今日多饮些水,我瞧着也不用吃甚么多余的药,歇一晚散了酒劲,明日自然就好。”
  季鸿立刻道:“他酒量很好,怎的说醉就醉了?”
  郎中奇怪地看了季鸿一眼,语重心长道:“千杯不醉还有酣死酒池的时候呢,这娃娃年纪小,身子又单薄,怎的能叫他喝那么多酒。”他打开药箱,从下头抽屉里拿出个小药瓶,回身时见桌上几道残羹冷炙,不禁“哎哟”一声,说道,“你瞧瞧,瞧瞧。小小年纪酗酒也便罢了,还吃那助酒之物,可不是要难受的吗?这瓶里是些芳香止恶之物,欲呕时置于鼻下嗅一嗅即可,以后可莫要这般放纵。”
  余锦年捂着嘴正要吐,听到郎中这话,似被人在天灵盖上撞了钟,嗡的一声点透了任督二脉,霍然眼睛一亮,蹦起来道:“先生说助酒之物——”
  郎中忙喊:“哎,你先不要……起来……”
  这一下子从躺着变成站着,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得晕上三晕,更何况他还是个“醉酒”的,那一瞬间也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像是脑子里的血液瀑布似的灌去四肢,他下一句还没说出来,就似个泡了水的泥人儿一般瘫下去了。
  先前还只是头晕,现在是结结实实的真晕。
  只不过软下去前的一刻,还知道张开手朝季鸿求救。神志清醒时最后的感觉,是男人怀里那股淡淡的熏衣香,和衣下手臂上绷紧了的肌肉,一把就将他挽住了,让余锦年能安安心心睡过去,免于醉死在冰凉地板上。
  但是梦里倒清醒得很,一下子把这事给捋顺了。
  ——他就说那肉菇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第106章素菇
  难受了一夜,他自己没知觉,倒是将季鸿吓得够呛,一晚上也没怎么睡,恨不能一双眼睛长在余锦年身上,生怕他夜里醒来,饿了渴了却没人伺候。主子不歇着,段明几个更是不敢闭眼,轮流倒班守在门外,直到天亮。
  虽然事实证明不过是虚惊一场,但等余锦年彻底醒酒的时候,这满院子就没有不知道他病情的了,他这自诩千杯不醉小酒仙,竟然被一壶清酒放倒,就连闵懋都跑来笑话了他几句。
  余锦年扶着微余疼痛的脑袋,一睁开眼,就看见闵家老三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脸,正边打量他边嘻嘻哈哈,假惺惺笑话道“你喝的是什么仙酿琼汁,竟然让人这般沉醉,快分我一盏尝尝”?气得他“恼羞成怒”,坐起来踹了那小少爷一脚。
  闵懋大叫一声躲开,二哥三哥地乱叫一气,随即便有一道人影横插在二人之间,一伸手,结结实实握住了余锦年的脚踝,无奈地训斥他道:“才醒了就与他闹,头不疼了?”
  余锦年抬眼看到是季鸿,顿时委顿下来,从张牙舞爪蒺藜草乖成一朵含羞花,老老实实把脚丫子藏了起来,在被窝里整理好的亵衣,才掀开被子下床,答道:“都好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脑袋还有些微酸胀……哎对了,那大夫可还在?”
  季鸿把外衫递给他:“昨天夜里就回去了。”
  “那算了,”余锦年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急着向外走,想去前头找那小娘子讨根肉菇来仔细瞧瞧,以验证自己的想法。昨晚余锦年的模样确实吓人,哪怕是今天瞧着酒醒了,季鸿也是不放心,便跟着他一起去。
  两人到了门前,正遇上对面吕家的人在般行李,吕言嘉被大小两位夫人簇拥着,光风霁月地从屋里走出来,显然是昨晚睡得不错。吕言嘉也瞧见了他俩,躲也躲不开,便只好过来寒暄两句,道:“早,听闻小公子昨夜吃醉了酒,现下可好些了?”
  余锦年心道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他醉酒的事了,嘴上却笑道:“劳烦吕公子记挂,余某已大好。”
  “那就好。”吕言嘉也无心他好不好,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挑起话题罢了,趁机会便说,“方才我已派人去探了路,从这儿再往前去,我们就该下东边走了。这一路上承蒙小公子看顾,文君的身子已是渐渐地安稳,往东去不过半日,便是河洛城,到了那儿一切都方便。”
  原是要与他们分道扬镳的。
  余锦年已拖了吕言嘉这么些日子,眼下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借口,他与齐文君姐妹非亲非故,能送到此处已是仁至义尽,再开口挽留怕是会令吕言嘉生疑,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即是如此,那便就此告别罢,吕公子路上小心。”
  他看了含笑一眼,发现含笑面色平静,不仅对此毫无焦虑之态,竟还隐隐有些期盼之情。
  也是奇怪。
  这位吕大人是京外官中的年轻翘楚,袖带翩翩,举目文雅,如今京中正是用人的时候,想必不出几年,他定会一跃成为朝中新贵。而他左右两房娇妻美妾,各有千秋,三人融洽和睦,真是令人羡艳。只是谁又能知道,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真相之下,究竟爬满了多少肮虱脏蚤。
  吕家人在老宅门外休整车马,含笑和齐文君两人在车旁说着悄悄话。
  余锦年写了一张调养安胎的方,叫人拿过去交给吕言嘉,并格外嘱咐说齐文君素体虚弱,养胎期间断不可受累,否则若动了胎气,再小产一回,恐影响夫人日后受孕。
  嘱完这些,他与季鸿去到厨房,正见了那婶娘正蹲在井边洗菜浸米,他跟着过去看了看,看旁边一张簸箕里扔着些不要的残根烂叶。他自其中捡起一根形状怪异的蘑菇,它似个未张开的伞形,头圆,裙边由白发乌,外层反翘着一层软鳞似的毛刺。
  昨夜他还只是对这东西有了些模糊的猜想,此时见了正主,才心下豁然。
  他拍拍衣裳站起来,季鸿则接过那菇去看。
  婶娘提醒道:“那根坏掉了,不能吃了,得挑这些白胖的才行。”
  季鸿朝她点点头,便拿着那菇走到东看看西看看的少年身边,低声问道:“你昨夜……可是因为吃了这毒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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