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综]_分卷阅读_699
乔汉东松了一口气,这正合自己的心意。再过几年,叫这个子虚乌有的白狐病逝吧。
京城的情况,即便没估算到十成,八成也是有的。后续的事情,林雨桐和四爷不在关注,两人此刻,已经到了津市。
一路上非常的低调,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了,还是尽量泯然众人好点。下了火车,先要做车去找个不起眼又干净的小旅馆。
四爷招手叫了一声黄包车,就有车夫过来,笑道:“先生太太是沪上人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这黄包车在沪上叫黄包车,在京城叫洋车,“在津市叫什么?”
“胶皮!”车夫呵呵笑着,“听说在广洲叫车仔。”
两人了然的点头,紧跟着就坐车,“找个干净的旅馆就行。”四爷这么叮嘱对方,“要是离码头近就更好了。”
坐在车上,感觉整个城市显得很干净。
林雨桐这么跟四爷嘀咕,前面的车夫就接话:“如今不是都折腾什么新生活运动,整天有人检查,门口不干净得罚款。自然就干净了。”见客人似乎对这些有兴趣一样,他就开始侃开了:“反正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懂的,人家说咱们华夏穷,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是因为不懂礼义廉耻。要什么生活艺术化、生产化,军事化……反正我也闹不懂,说是该定期去野游,这叫艺术化。野游啥?咱整天在野游,平时为一家子的肚子忙活呢,天天在外面啃窝头喝凉水,这是不是野游?孩子在郊外挖野菜掏鸟蛋算不算是野游?还有那怎么说的,生产化,不到六十不准设宴祝寿。咱们这些人,不饿死累死就是幸运,还过寿?能不能活到六十岁都难说。军事化是叫咱们用冷水洗脸洗浴,这真是……等闲咱们也舍不得用热水,煤油也是要钱的。还别说,照这么算下来,咱们也算是响应这新生活运动了。至少比当官的强吧。不叫打麻将,那检查的时候肯定不打。不检查了,谁管你个球……”
这人一路上跟个愤青似得打发牢骚,只能说这运动太理想主义。比如军事化这一点,心思是好的,算是为了抗倭做准备了。有点积极的意义。但是吧,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要求的再多,有什么意思。衣食足而知礼节,先贤把道理都说透了。阶层两极分化严重,下面的肚子都填不饱顾不得规矩。上层的又流于形式主义。比如简朴,不叫奢侈浪费是好的,但没有什么标准。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更像是做戏。
不过顺带的,城市能干净一些,算是做的成果最好的一部分了。
住小旅馆,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生活,林雨桐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大方便。比如吃饭,比如出门买东西,比如要热水,这些都需要铜板。可林雨桐偏偏没有。
如今世面上,银元已经稀少了。很多人家私藏了,但平时买东西,是真不会再轻易拿出来了。这两年倭国大肆收购民间的银元,控制金银流量,之前林雨桐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连银楼里的用银,都被掌控了。倭国热将银元运回去,又用银和铜掺和在一起,用机器压成银片子,然后卷成一卷返销回来,一两比白银还要贵一块五六。真是吃亏吃的热胆战心惊。前年政府‘废银改币’,算是应了跟倭国的经济战。其他各省收回国库的银元都上缴中央,运往金陵。但是像是津市京城这些地方,因着倭国对华北的觊觎,多方阻挠干涉,迄今为止,也没有往金陵运送。
但也因为这个,精明的商人马上找到了商机。政府的公信力不足以叫大家对纸币报以信任。金银囤积不到,铜子也行。反正跟纸币比起来,也算是硬通货。所以,市场上很难兑换到铜子。一些小买卖人,宁肯便宜点收铜子,也不愿意收纸币。
问过了旅馆的老板,他才有些无奈的道:“想换铜子,如今可不容易。根本就换不出铜子来……铜子量最集中的是电车公司……每天收上来的车费都是铜子支付的。他们倒是对外兑换,以前也是整天兑换的,到了就能换。可现在只兑换两个钟头;原来是任人兑换的,兑换多少都行,现在只许每人兑换十块钱。铜子缺乏,钱铺子知道这里头的利,哪里还肯兑换。但是不兑换也不行,换少了巡警得干涉,说你扰乱市场。兑换多了他们心里又实在不甘心,于是也仿效电车公司的办法,不兑换毛票!”
林雨桐了然,这“铜子荒”的实质,不就是纸币贬值了,铜子却是相对的“硬通货”,当然没有谁会再愿意用铜子去无差价兑换纸币了。这种亏本的生意,电车公司当然不干的,钱铺属于私人经营,别说兑换了,他们自己还想囤点铜子保值增值,所以也是增加了各种前置条件,说到底,就是不给人换。
林雨桐心说,你不换就不换,我去大商场买东西,找他们找零钱去。我就不信了还弄不出铜子了。结果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人家不给找零,给一种‘存钱条’。就是你把剩余的钱存在我们柜台上,下次买东西从里面扣除。用这个‘存钱条’当票据使用,下次购物带上就行。
嘿!我真是长见识了。
最后到底还是从钱铺子里高价兑换了点铜元出来,要不然真是吃饭都不方便。
在津市没有再滞留,有客轮的时候买了票就走。最好的房间当然轮不到了,不过四爷买了四张票。一个小包间里两个架子床,可以住四个人。干脆多买了两张票,两人住一个房间,空出来的只能说明买票的人没赶上船。
海上飘着,闲暇时看看海景,但任何旅行耗费的时间长了,都是一年叫人觉得枯燥乏味的事情。
等到了沪上,都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觉得很深都带着一股子咸腥味。沪上这地方,两人更得低调,以前的故人也没有要联系的意思。甚至买到了当天去金陵的火车票后,两人没有在沪上停留,也顾不得疲乏,直接上了去金陵的火车。
火车是三等座,其他的车票买不到了。
“坚持坚持,八个小时就到了。”四爷将胳膊塞在林雨桐身后,叫她靠着。林雨桐点头,这个速度不能跟后世比,后世是住在金陵赶车去沪上上班都来得及的速度。但如今这八小时,也算的上是‘飞车’了。
在金陵修整了两天,启程去洛阳。从洛阳到童关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已经飘了一个月了。
“这时候出门,是真难。”林雨桐站在童关城外,感叹了一句。等回过头,看着童关城,心里又不免感慨。多好的城,只是后来毁了。
走在街上,听着孩童的童谣:“童关城,两头尖,北靠黄河南靠山。蝎子山,凤凰山,麒麟送子,砚台山。五里暗门不见天,西走十里脚不干。上到城墙转一圈,始识天下第一关。”
林雨桐听着就挑眉看四爷。四爷明白她的疑惑,就笑道:“《山海关志》有‘畿内之险,唯童关与山海关为首。’你知道山海关为天下第一关,却不知道这童关可与之并列。”
可惜这么好的城,后世看不到了。
进了童关就入了陕熙,两人倒是不着急了。在老童关城里转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选择走水路去西按。火车汽车都很方便,但是水路却是在后世渐渐没落一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来两地之间曾经是有过航运的。
经黄河渭河泾河,到西按城北的草滩镇。水浅的时候行木筏,如今正是秋里,能行木船。林雨桐觉得新鲜,这都是要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画面。
船老板还感叹:“今年的生意不行了……”
因为去年童关到西按的铁路修通了。火车票价比船价便宜,所以水运的生意是越来越不行了。
等靠了岸,码头上的生意也极好,商铺林立。
在小馆子里吃了饭,叫了骡车,敢在天黑前就进了西按城。
到了这里,两人道也没委屈自己,找了好点的酒店住下,“这里安全。安心睡吧。”
倭国人自始至终都没能进童关,陕熙相对而言很安全。而且地处内陆,很多人的眼睛都还没有放过来呢。
林雨桐这一觉睡的很沉,起来的时候四爷已经铺着地图在地图上圈来圈去的。
“干嘛呢?”她裹着被子凑过去问道。
“得从头开始啊。”四爷摇头,“你想啊,这厂子也不是有设备就能捡起来的。言安如今也就是一个镇子,要什么没什么。我就说两点,电力有吗?原材料钢铁铜有吗?所以啊,矿产才是最基本的。”
林雨桐点点头,任重而道远。
两人不知道白坤还有多久才能过来,但也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找了三天,才找到一处小院子,买了下来。院子里只有两间抱厦,一间当卧室,一间厨房,条件真是简陋的很。地方也有些偏。
四爷在家里忙他的,林雨桐自己出来采购,什么粮食布匹,零七八碎的往回买。在以后这都是紧俏的东西。
“这些白坯布您也要?”布铺的老板问林雨桐。
林雨桐看看,是土布,手工织出来的。往后可不得靠这些土布撑着,自己那些绫罗绸缎可不敢拿出来的。“要!有多少我要多少。要是有棉花,也请你多留意。明儿我还来。”
布铺老板低声道:“你不会是要往北边送吧?”
林雨桐不解的看着老板:“北边怎么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老板摆摆手,“这不是工党逃窜到那边了吗?上面可下令了,不准将东西往北卖。这眼看就冬天了,没有过冬的衣服,是要冻死人的。咱们秦北自古都出土匪,张献忠李自成,那不都是。也不知道如今那股子赤匪成不成?反正土生土长的张献忠和李自成没干成大事。”
你这么想,老姜也是这么想的。物资封锁,就是要将工党冻死饿死在秦北。
等天气冷下来了,屋里的炕烧起来了,林雨桐也没停止采购。总之西按比之其他地方,生活的要平和很多。这天,难得的街上有了叫卖号外的报纸,林雨桐买了两份。
“刺杀汪?”四爷拿着报纸,随意就扔下了,反正是人没死。
不过有意思的是,本该姜和汪同时出现的场合,姜临时变卦,在委员们等了几个小时等着姜和汪合影的情况下,姜以现场记者多为由,认为不安全,所以拒绝出去合影。而汪认为姜不出去自己再不出去,是对委员们的不尊重。因此出席了,可就是这么巧,真的就有人冒充记者朝汪开了一枪。而此刻当场被抓住,后经审讯,居然说是为了刺杀姜的。只是姜不在,才将目标对准了汪。之所以刺杀姜,是因为对姜不抵抗的不满。希望通过这场刺杀,促使当局抗倭。
可这事情就真这么巧?
她问四爷:“这两人向来不合,你说汪会不会以为这是姜叫人干的……”
根本不用想,汪一定会那么觉得的!
第755章 民国旧影(42)三合一
今儿林雨桐有点尴尬,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了。
看着坐在这里的隔壁的小脚老太太,林雨桐对人家的话竟然真是是无言以对了。
“我儿子在警察署混口饭吃,但这消息肯定是没问题。”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手,“我这么说是为了我们家,为了我们这一片,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如今说是要划分保甲,这就是要连坐的。像是你们这样的……闺女,你们这一看就是私奔出来的吧……”
并不!我们是有结婚证的!谢谢。
“你们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就是一言不合就说什么封建,要出来闹革命吗?要是铁了心的闹革命,那就尽快走。千万别在这里呆着了。等这连坐开始了,那就坏了。一家有匪,家家连坐。到时候你们走了,咱们就是窝藏罪。闺女,听我一句,城里别呆了,找个村镇,弄个小铺面,这个地方不行换个地方照样过……”
她连办法都给想好了。不得不说人家说的对。这周围住着的,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突然来了这么一对夫妻,也不跟谁交往。一听说话,又不是本地的人。那这肯定是要叫人怀疑的。提前给你们漏个风声,总比到时候悄莫声息的举报你强。
老太太又继续啰嗦:“这私奔出来,名声到底不好听。找男人还是得找可靠的,老实的,光是长的好看,也不出去挣饭钱的男人,终究是好看不好用……”
长的好看貌似被怀疑吃软饭不好用的男人四爷:“……”
老太太您太耿直,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不好。
人家老太太心挺好的,“要是我误会了你们,你们也别跟我见怪。要是真打算在这里常驻,那也好。咱们这城里找建纱厂,我认识熟人,到时候叫小伙子去。好歹能养家糊口。你这闺女心别太实诚,男人就该好好使唤,老是惯着他伺候的跟个爷似得,不行……”
被林雨桐惯坏了的爷将报纸抖的直响:“……”
好容易趁着空挡,林雨桐塞了两张戏票过去,本来买了是为了跟四爷一起去听秦腔的,现在还是给老太太吧,“您拿着,听说是个角儿,我也不太懂。”
“哎呦!这可是一票难求。”老太太一拍大腿,又絮叨了两句,高高兴兴的走了。
但人家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要真是保甲了,就算是又被人盯上了。
林雨桐看着小院子还觉得挺可惜的:“走了一路,置办了一路的产业。光是房产咱们手里都有多少了。”
四爷看了看,“留着吧。两间房的院子,也没花多少钱。”
可接下来去哪?
“草滩,咱们上岸的地方。”四爷叫林雨桐把能收的都收了,“明儿我先去看看。那里交通便利,即便现在不及以往繁华了,但却是外地人最多的地方。”
草滩这地方从得命就很容易看出来,就是长满荒草的滩涂,最初的形成也都是外地人逃难到这里讨生活,只能选择草滩这样的无人住的地方落脚,这才发展起来的。又因为靠着水路南来北往的买卖人多,所以人员混杂。
暂时租住在这样的地方,倒也行。
第二天林雨桐在家里收拾东西,四爷去租房子。等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那边条件可不如小院子,还是得委屈你。”
到了地方林雨桐却觉得挺好的。这是一处紧靠着码头的小屋子,是给照看码头的更夫夜里用的。拢共也就十几平大小,里面盘着个小炕,能睡两个人勉强。昨儿四爷找人给炕边砌了一个灶台,今儿过去的时候还没干呢。炕的另一边放着个旧桌子一把旧椅子,炕上放着个炕桌能当饭桌。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边上就是渭河,冬天的风从河上吹过来,那滋味……
林雨桐心想,我的爷,您是怎么想的,怎么找个这么个‘别墅’呢。
这个时候天冷了,河水都结冰了,码头上根本就没有人。离他们最近的一排屋子,也在一二百米之外呢。
林雨桐围着围巾,正站在门口四处看呢,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金画家,这里还行?”
怎么成画家了?
她抬眼朝看过去,就见是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汉子。四爷接话道:“挺好!这地方正是我要找的。”
“你们这些艺术家就是不一样。”这人嘴里叼着烟,“住着好就住,这地方我说了算。什么保甲不保甲的,你两人一户就是一保一甲。出了事有我呢。谁胡乱说话就找我,让他滚逑。”
等人走了,四爷才道:“这里好,少有人过来打搅。等到码头忙起来的时候,白坤也该到了。”
如今就算想往北走也不成。北边封锁的严密,没有人接应都不好过去。而且没有引荐,那边又算是刚落脚,屁股都没坐热呢,这猛地来两人,谁知道你们的底细?谁能证明咱的身份。
说来说去还是得等白坤。
四爷看着满滩地的枯草,竟然还很又兴致,又专门找人在下风口建了厕所,说是当公共厕所用。又在门口搭了草棚子,“等天暖和了,坐在棚子下面看着河水流淌……”想到兴致处,还真拿了纸笔开始挥毫泼墨,画起了画。“画家嘛,就是要这么浪漫……”
您是浪漫了,我得先看看怎么把灶膛烘干,咱们还得做饭呢。
火一升起来,屋里就暖和了,炕也跟着暖和了。四爷又托了一个每天都得去城里的商家给他捎报纸,所以对于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比如,十二月九号,反对桦北自治理,要求坚决抗倭,京城的学生数千人走了街头,紧跟着,各地的学生积极响应,送报纸的伙子就道:“城里都乱了,到处都是学生。说是要在革命公园集会声援什么……反正就是抗倭……”
林雨桐谢他,给了塞了几个肉包子,“拿回去趁热吃。”
从这天起,小伙子几乎天天来,送报纸,也送街上派发的宣传单。
“反对桦北成立防共自治委员会及其类似组织……反对一切中倭间的秘密交涉,立即公布应付目前危机的外交政策……保障人民言论、集会、出版自由……停止内战,立刻准备对外的自卫战争……不得任意逮捕人民……立即释放被捕学生”
“誓死反对分割我国领土主权的傀儡组织……反对投降外交……要求动员全国抗日……争取救国自由……呼吁全国各界立即响应,一致行动……要求当局立即释放被捕学生,撤回封锁各校的军警。”
京城打了头阵,但各地紧随其后,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先是学生罢课,可这股子浪潮还没过去,工人又开始响应学生。新的浪潮又掀了起来,民众的怒火一时锐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