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_分卷阅读_169

  惠安公主缓声道:“母妃,随着老夫人的去世,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阳陵侯府算是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了。老夫人这样做,为的是给穆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虽是决绝的选择,可我却不得不佩服老夫人这样的决绝。”
  听着她的话,穆氏更是泣不成声。
  只觉得内心深处从未有这样的恨意。
  她早年就被郑皇后逼的避居长春宫,这些年,心也死了。也只怪自己福薄,却从未想过要争些什么。即便是最近皇上重新记起了自己,她死了的心也未有太多的波澜,似乎对于皇上给予她的一切,她都已经习惯了被动承受。
  虽有惠安公主在她耳边时常劝慰她,可她从未想过,自己能真的斗倒郑皇后,转而重新夺回自己该有的东西。
  可这一刻,看着母亲离世前的绝笔,她如何能不动容,如何能不恨。母亲这是要逼着自己彻底绊倒郑皇后,让阳陵侯府永绝后患呢。
  她再是迟钝,看着母亲的绝笔,这会儿也恍惚过来了。
  “母妃,您别怕,一切都有我陪着您。不会让您一人走完这条路的。”惠安公主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
  穆氏终于抬头,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半晌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惠安公主也难掩眼中的欣喜,开口道:“母妃,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不能让老夫人失望。属于您的,我们要重新给夺回来。郑皇后如今和父皇的情分已经早不比当年,尤其太子的事情,父皇心里如何能不愈发厌恶了两人。可您是父皇的发妻,您若懂得利用这一点,扳倒郑皇后,只是迟早的事情。”
  闻言,穆氏浑身一凛,可她也知道,自己再没退路可选,自己绝对不能让母亲失望。
  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坤宁宫里,郑皇后也闻到了这消息。
  她猛的一拍桌子,怎么会这样?这姜氏,偏偏死在这个时候?怎这样的晦气!
  赖嬷嬷开口道:“娘娘,这阳陵侯府老夫人大丧,恭妃娘娘明个儿怕是不能往畅春园去了。对您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听了她的话,穆皇后到底是点了点头。
  是啊,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穆氏到底是皇上的发妻,若往日里一同给太后贺寿也没什么,可现在的她,重新得了皇上的目光,还往潇湘殿去住,这样的体面,郑皇后如何能觉得不碍眼。
  如今也好,就趁着姜氏的丧事,穆氏少说也要守孝三年,如此晦气,皇上想必日后也不会往她宫里去的。
  更别提,别的什么荣宠了。
  想到这些,郑皇后也不再生气,反倒是觉得老天爷在帮自己。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郑皇后迷迷糊糊醒来,见赖嬷嬷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也不知是哪些不知所谓的人在背后嚼舌根,竟然说阳陵侯府老夫人往日里身子康健,往佑安寺去,那百来个台阶都能自个儿爬上去。昨个儿这么突然就去了,怕是死的蹊跷呢。”
  郑皇后恍恍惚惚,有些不明白这事儿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看到赖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郑皇后后背才生了一阵凉意。
  待她听赖嬷嬷说完外头这会儿的流言蜚语,郑皇后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这姜氏的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气不过恭妃,可她不至于傻到这个时候对姜氏这个老东西动手?她莫不是疯了不成?
  可她知道自己问心无愧,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却是让她根本百口莫辩。
  “娘娘,这清者自清,您没做的事情,还能故意安在您头上不成。瞅着这时辰,奴婢还是伺候您净面梳妆吧。”
  等到赖嬷嬷伺候郑皇后梳妆打扮妥当,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
  内外命妇早就候着了。
  因为这样的流言蜚语,郑皇后一路上都有些气恼,感觉路上的气氛也格外的凝重。
  淳嫔和宁德公主在后面的马车里,瞧着方才母后脸色微沉,宁德公主便忍不住和淳嫔悄悄嘀咕道:“母妃,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该不是真的吧。”
  淳嫔吓都要吓死了。
  她也未想到会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急急抓了宁德公主的手,叮嘱她道:“这些流言蜚语,你可一个字都不许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记住了吗?”
  宁德公主撇了撇嘴,道:“母妃,我岂是不知道轻重的。怎会这样惹母后动怒呢?”
  约莫一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人就都到了畅春园。
  谢元姝上一世里,也没少来畅春园。尤其今个儿凝重的气氛,她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
  和她同一辆马车的薛家三太太和薛芫,也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氛,更是动都不敢动,生怕坏了规矩。
  见两人战战兢兢的,谢元姝噗嗤一笑,挽了薛芫的手,安抚她道:“这畅春园,不过是仿建南边的园林罢了,说穿了,又哪里有江南真正的山清水秀,尤其还是这个季节。”
  听她这么说,两人多少是微微放松了些。
  见状,谢元姝又道:“今个儿太后娘娘寿辰,可是大喜的日子。不会有什么的,你只需给给太后娘娘还有皇上磕头请安就是了,没谁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的。”
  闻言,薛芫轻轻点了点头,瞧着比方才更好了一些。
  谢元姝笑着又道:“对了,今个儿这场合,怕是菀丫头不会来呢。所以你尽管放心,没有谁会故意找你的茬的。”
  第215章 折寿
  众人跟着皇太后和承平帝的脚步,相继进了畅春园。
  畅春园早已经设好了宴席,尤其在宝光殿外头,一尊浑身镀金的大佛,瞧着庄严肃穆,足有十米高的大佛,让人瞧着不由叹为观止。
  郭太后瞧着也震惊极了,内务府总管和礼部侍郎早已经上前恭敬的给郭太后请安,“微臣恭贺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后,便是诸位宗亲和妃嫔献礼。
  郭太后却完全没听到耳中去,只瞧着眼前这肃穆的大佛,心里不由有些不安。
  她是知道皇后要给她大办寿辰的,可这足有十米高的大佛,这便是往年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也唯有这样的显赫呢。
  也因为最近东宫不平,昨个儿那阳陵侯府老夫人又去了,惹了不少流言蜚语出来,郭太后这心里,就愈发有些不安了。觉得郑皇后也不知道收敛些。
  相比郭太后的不安,郑皇后却觉得得意极了。姨母再是不问朝政,这些人不也得跪在地上,恭贺姨母寿辰。
  只要她稳坐皇后的宝座,只要姨母身子康健,那穆氏又岂会是自己的对手。
  太子更是给郭太后献上了这些日子在佑安寺抄的经卷,嘴里说着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场面好不热闹,似乎没有人能看出来,眼前太子和承平帝失和之事。
  谢元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轮到她给太后贺寿时候,她献上了点翠群仙祝寿盆景,郭太后瞧着她懂事的样子,眼中笑意满满。
  这时,承平帝开口道:“今个儿这太后寿辰的贺礼,朕瞧着,唯幼姝你这一份着实别具一格呢。”
  谢元姝也未料到承平帝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有那镀金大佛在前,她这又算的了什么。
  可承平帝既然说了这话,可见,心里其实是不中意那镀金大佛的。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
  谢元姝却并不担心,反倒是撒娇道:“皇上表哥这话说的,可是给姝儿拉仇恨呢。”
  看她撒娇的样子,承平帝眼中的笑意更深,轻抿一口茶,又道:“你这机灵鬼,这是想着法子和朕讨赏赐的吧。罢了,你明年就要出嫁了,朕便把东山那颐明圆赏赐给你吧,日后回京了,大可以住在这园子里。”
  一句话更是人众人跌破了眼睛。谢元姝虽说是郡主,可如何能比得过公主。
  宁德公主远嫁西北,至今皇上都未给宁德公主公主府的恩宠,可却把颐明园给了郡主。
  这颐明园虽小,可却格外的雅致,并不比眼前这畅春园差呢。又是皇家园林,皇上这也太宠着郡主了吧。
  郑皇后也呆住了,她往年也时常往颐明园去散心,曾也想过,若等太子登基,她时不时便可以往颐明园小住。这园子虽小了些,可胜在独具一格。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样抬举谢元姝。
  而且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寿辰上。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那尊镀金大佛她费了多少心劲儿,可皇上却只字未言,偏偏这谢元姝,不就是一盆再寻常不过的贺寿盆景,竟然给她这样的体面?
  皇上这是故意让自己没脸呢。郑皇后想到这个,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别提有多尴尬了。
  谢元姝装作震惊的样子,有些不可置信道:“皇上表哥,我住在这园子里,怕是有违祖制呢。”
  谢元姝还要再说,却见承平帝笑着又道:“既然朕说赏你,又岂会和你开玩笑。”
  话已至此,谢元姝若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
  是以,她甜甜的笑了笑,恭敬的上前欠了欠身,道:“那姝儿就谢过表哥了。”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身侧的薛芫,又道:“只皇上表哥今个儿不能只赏我一人呢,芫丫头初次入京,不如表哥也给芫丫头个恩赏吧。”
  承平帝自然是知道这谢家失散的大姑娘的,不过他又岂会把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放在心上,大手一挥便道:“既然是幼姝开了这个口,那朕便封她为柔安县主,幼姝觉得可好?”
  谢元姝其实已经戳中承平帝的心思了,承平帝素来是唯我独尊,她只要开了这口,承平帝必然不会随意赏赐芫丫头,一个县主的封号,自然是少不了的。
  薛芫都吓坏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小女谢皇上赏赐。”
  这么一个小插曲,落在众人眼中,尤其是宁德公主,真的恨不得剥了谢元姝的皮。
  她不仅得了颐明圆的园子,还给薛芫讨了这县主的封号。
  她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看,父皇有多纵容她,宠着她。
  可到底凭什么呢?自己也要嫁到西北去,如今也歇了心思在西北设公主府了,可京城的公主府,却至今都没有动向。
  偏偏这谢元姝,什么都比她强。
  谢元姝不是没有感觉到宁德公主不忿的目光,只她才不会在乎。
  贺寿很快过去,之后便是歌舞。
  谢元姝瞧着眼前的喜庆,却不由想到,今个儿寿辰,承平帝并未给太后家微号。
  毕竟上一世,虽寿辰未在畅春园过,可承平帝却是给太后加了四个字的微号的。
  要知道太后如今的微号是昭慈庄诚。若能再家四个字,那边更显尊荣了。
  毕竟有那尊镀金大佛,若皇上没有表示,多少让皇太后有些难堪呢。
  可皇上却只字未提此事,可见,在皇上心里,对皇太后早不如往日的恭顺了。
  时间很快过去两个时辰,郭太后便往迎春殿小做休息。众人也终于能放松一些。
  谢元姝也陪着母亲,去了枫宁殿。往年,每次往畅春园来,谢家人总会被安置在此处。
  回去的路上,谢元姝不免和母亲提及了太后加微号的事情。
  凤阳大长公主暗暗叹息一声,道:“这又怪得了谁?那么显赫的大佛,皇后娘娘亏她敢做了此事。便是当年的母后,也唯有这样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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