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_分卷阅读_67
她皱着眉望着府里:“必然还是在哪一处。”
顾明珠看着这群人的模样,倒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地等着,等着他们提到东府。
她那副模样让柳氏有些吃惊,原本顾明丽要开口时,被她一把拉住,自己轻声开口道:“莫不是不在这边府里?”
顾明月飞快地看了一眼柳氏与顾明丽,终究没有开口。
顾老夫人见顾明月没有开口,却是瞪了一眼她身边的邓嬷嬷,邓嬷嬷只好上前道:“隔着市坊那边是东府,也请法师过去瞧一瞧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着顾明珠,其他几个也不住望着顾明珠,静真法师说西府没有邪祟之物,言下之意怕是就在东府里了,大娘子能答应让她过去瞧么?
顾老夫人这会子也阴沉着脸看着顾明珠,到了这时候了,邪祟之物还能在哪里,只有在东府了,只怕就是顾明珠惹来的!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心里更是愤怒,看着顾明珠的目光也越发凶狠,只要在东府里寻到了那邪祟之物,她便会毫不留情让人将这不孝忤逆之人告到御前,让圣人与天后来处置这么个祸害!
顾明珠面对着一众复杂的目光,丢下了手里的花枝,从从容容走上前来:“嬷嬷说的是,过了那边的廊桥,另一边就是东府,法师既然说这边府里没有,那就去那边瞧一瞧吧,看看究竟是有什么邪祟在作怪,搅得府里不得安宁。”
她说的明明是很寻常的话,却让好几个人脸上有些不自在。
静真女冠仔仔细细看了看顾明珠,见她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慌乱,不由地挑了挑眉,与顾明珠点点头:“那就有劳娘子领我过去瞧瞧了。”
第161章 大逆转(第一更)
过了廊桥,一众女眷神色各异地往东府来,顾明月低着头陪在老夫人的软轿边,顾明玉沉着脸一言不发,柳氏与顾明丽母女跟在后面,神色却是有些不大对劲。
只有顾明珠,带着婢女走在最前面,领着静真女冠朝着东府走去,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半点慌乱,眉宇间的平静没有丝毫改变。
静真女冠这会子却是步子不似先前那般从容,放慢了许多,望着越来越近的东府,还有那依旧镇定的顾明珠,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她目光掠过身后不远的顾明月等人,终究没有说什么,跟着顾明珠踏进了东府。
东府毕竟是当年的大长公主府,比西府要大上许多,静真女冠依旧是手持拂尘在府中信步而行,走几步更是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像是真的在做法一般。
顾老夫人看着这样的情形,更是确信这东府里就是藏了邪祟之物的地方,她脸色已经无比难看,回头看了一眼邓嬷嬷,邓嬷嬷咽了口口水,终究是低声吩咐了身后的婢女,婢女悄无声息退下去,要去西府点了健壮的仆妇过来。
只等一会寻到邪祟之物,就要将顾明珠带走,递了牌子进宫去面圣。
沿着碧波池走了一段,在一处高大的垂杨柳下,静真女冠忽然停了下来,闭目拈了莲花指,念了一段法经,陡然睁开眼,指着那柳树下高声道:“这里阴气甚重,邪祟之物想必就在那里!”
几道目光顺着她的手望过去,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顾明月一脸着急:“法师可是弄错了,这府里是大姐姐所住,怎么会有邪祟之物,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住摇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
顾明玉咬了咬唇,低声道:“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邪祟。”
顾明丽与柳氏这会子脸色白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顾老夫人咬着牙,死死盯着顾明珠,若不是她说不出话来,只怕已经要发作出来。
她就知道是顾明珠,在东府里埋了邪祟之物,害得府里上下不得安生,更是害了她!这个孽障!
她眼看就要发作,却只见顾明珠望了望那处柳树下,淡淡笑了:“既然法师说在这里,那就挖出来瞧瞧,究竟是什么邪祟之物作怪,连累府里上下这样不安宁。”
不对,她怎么会没有半点惊慌?
若所先前是故作镇定,怎么可能到这时候还能不动半点神色,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静真女冠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听顾明珠已经开口吩咐婢女:“去,挖开来。”
仆妇早已准备了花铲与小锹,不由分说上前就是卖力的挖,很快柳树下就被掘开一个大坑,里面却是空空如也,除了一大堆被翻开的泥土。
把柳树边挖了个遍也没有,没有什么邪祟之物。
静真女冠的脸色变了,她强自镇定着,目光却是不由地朝着一旁的顾明月看了过去,又很快收了回来。
顾老夫人原本满是愤怒的神色一时僵住了,好半天才愣愣转过头望向顾明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邪祟之物就在这里?
顾明月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来却是一派温和:“必然是那邪祟之物太过狡猾凶险,一时……”
她话音未落,众人身后有仆妇急急忙忙过来拜下去:“老夫人,大娘子,方才花匠在西府莲池边种花,发现了几样物件,瞧着有些不大对劲,他们不敢隐瞒,送来给老夫人与大娘子过目。”
仆妇捧上来的漆木盘子里赫然托着三个绢布做成的布包,上面细细密密缝着奇怪的花纹,还散发出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顾明珠上前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伸手递给一旁的静真女冠:“法师瞧一瞧,这可是你说的邪祟之物?”
静真女冠这会子是真的惊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西府?又怎么会被人发现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面上还得半点不露,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道:“是,这是魇物。”
顾明珠分明察觉了顾明月陡然缩紧的目光,还有柳氏母女的惊愕,却是微微笑着:“魇物?又是什么,瞧着很是奇怪似的。”
静真女冠这会子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一切都不是原本计划的样子,可是她不知道哪里错了,现在她只能照着原本计划好的说下去:“想来是有人特意埋下了这等邪祟之物,才会引得府里不安,若是贫道没有看错,这魇物里面怕是另有玄机。”
顾明珠吩咐仆妇:“打开来看看。”
就在这时候,顾明月终于白着脸开了口:“这既然是邪祟之物,只怕碰了会引来灾祸,不如一把火烧了得好。”
柳氏连忙点头应和着:“可不是,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
只是她还没说完,东府的仆妇已经面无表情地扯开了缝着的布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漆木盘里,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药材之物,还有一小块绢布布片儿。
顾明珠拈起来看了一眼,脸色一冷,又道:“全部打开来。”
就在顾明月等人不安的目光中,布包全部被打开来,果然每一个里面都有张绢布片。
顾明珠将那三张绢布片看了一遍,交给了一旁站着的顾明玉,笑笑道:“莫不是我看错了,三娘子帮着看看,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顾明玉有些惊讶,伸手接了过来,看了几眼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目光飞快掠过一旁的顾明月,落在了顾老夫人与顾明珠身上,开口低声道:“这上面是老夫人与二叔二婶的生辰,还有……大姐姐的。”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雷,震得顾明月与柳氏母女愣在当场,顾老夫人也是大吃一惊,一瞬不瞬望着那几个布包,目光阴沉不定,一时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来。
顾明珠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同样已经撑不住那副世外高人气度的静真女冠:“法师方才说这就是邪祟之物,是害得府里不得安宁的根源,可是如此?”
静真女冠已经彻底乱了方寸,不停地往一旁望过去,好半天才听到顾明珠的话,呐呐道:“是,是的。”
顾明珠脸色却是突然转冷,狠狠道:“想不到府里竟然还有这样心存歹毒之人,要害了老夫人二叔二婶还有我的性命去,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回头向着送了物件来的仆妇道:“既然是花匠在西府园子里发现的,就必然有人悄悄埋下去的,立即让人与我好好查清楚,究竟是谁坏了心肠斗胆做下这样的事!”
她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笑容阴冷:“不管是谁主使的,都要为做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众人中有几个人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扶着婢女才站稳了身子。
第162章 无助与委屈(第二更)
事情还未了,原本打算告辞的静真女冠也被顾明珠留住了。
她似笑非笑地与静真女冠说着:“邪祟之物还未处置,法师还是多留一会,且等我们查明白了,处置了这些魇物才安心不是么,还请法师在花厅用用茶汤小坐一会吧。”
她语气客气有礼,目光却是犀利非常,扫过之时静真女冠不由地结结实实抖了一下,她知道先前的事怕是已经教这位顾大娘子尽数知晓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的,但现在她已经被人捏住了把柄,若是不肯听话,说不得很快就会被大将军府送去州府衙门。
所以她不敢不听,只能扯了扯嘴角:“这是自然,大娘子说得是,我等等就是了。”
顾明珠这才转回头吩咐邓嬷嬷:“扶了老夫人上轿,咱们回那边府里去问个明白吧。”
她看也没有看顾明月与柳氏几人,没有理会她们已经渐渐发白的脸色,带着一众仆妇婢女捧着那一盘子“邪祟之物”向着西府而去。
松寿院的正堂里,顾老夫人高高坐在上席,她这会子也不让人扶着了,狠狠望着下面的几人,目光从顾明珠身上又落到顾明月顾明玉连头柳氏母女身上,一个一个望过去。
究竟是谁,是谁要害她!
堂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开口,这样的事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可是即便是不开口就能安然无事吗?
顾明月低着头,一如往常般温顺柔弱,却是身子几不可见地在发颤。
她身后的婢女察觉了,忙上前低声问道:“娘子可是身子不好了?要不要先歇一歇?”
顾明月微微抬起头,扫过上席坐着的顾老夫人与顾明珠,终究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你让人送了汤药过来吧。”
婢女答应着退了下去。
还是柳氏实在是忍不住了,轻轻开了口:“也不知是谁做下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听着就让人害怕,说不得是哪个坏了心肝的下人,心怀怨怼才有这样的心思。”
顾明珠却是笑了笑:“是谁这也不难查,既然有人做就瞒不住人,教人细细查问看后园子的婆子就能知道这些时日有谁鬼鬼祟祟带了东西去后园子,还有那几块布……”
她有意慢慢吞吞地说着,看着那几个人脸色阴晴不定,才缓缓道:“那上面不是写了字么,这样阴私的事又怎么敢假手他人,自然是自己亲手做才安心,让人都来认一认那字迹不也就知道了。”
字迹!
顾明月顿时脸色大变,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她方才太过惊讶,到这会子想起来,刚才她扫了一眼那布条,没有太过注意,现在想起来那布条上的字迹好似很是熟悉。
那是……她的字迹!
她脑子里轰得一声,眼前一黑几乎要昏了过去,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她猛然抬头看着顾明珠,是她,必然是她动了手脚,不然那布包里原本应该放着的自己的生辰怎么会换成了顾明珠,那字迹又怎么会变成了自己的!
明明,明明不是她写的!
可那字迹……
她惶惶转回头望向顾明玉,玉娘也看过了,她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却只见顾明玉坐在那里,打方才起就没有说话,目光却是不停闪烁着,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害怕,分明是瞧出什么来了。
顾明月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死死地紧紧地,捏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慢慢转过头看着顾明珠,娇小柔弱的脸上满满是无助与委屈。
明明她最是和善温柔,为何要这样对她?
花厅里独自坐着的静真女冠这会子也不见了先前的高深莫测,神色不安地来回走动着,片刻也不肯坐下,连婢女送上的茶汤也不敢用,看起来很是焦灼。
韩嬷嬷进去时,只听静真女冠正急急问小婢:“老夫人与几位娘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商量完?我观中还有许多事,不好在这里久留的。”
“法师不必着急,既然清了法师来府里作法,自然是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家大娘子吩咐了,请法师宽坐,一会子查出那邪祟之物究竟是何人放的,再来与法师好好说。”
静真女冠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地抽了抽,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却还是强扯出一丝笑:“只是看时辰不早了,观里又是香客众多,所以……”
韩嬷嬷慢慢走上前几步,站在离她咫尺的距离,望定她:“法师是要赶着去齐侍郎府吧,齐大夫人最是诚心,听说前些时日还给妙音观捐了好几百金香油钱,怪不得法师去那府里去的殷勤,只是可惜齐府二夫人却是半点福气也未能得,生的小郎君还不满月便死在襁褓里。”
她说着啧啧摇头,看静真女冠的目光也越发冷了:“听说那小郎君出生时可是得了法师的平安符护身的。”
静真女冠身子一颤,脸色陡然发青:“这,这是什么意思,那小郎君是受了寒邪高热不退才……”
她话音未落,韩嬷嬷又紧逼了一句:“那姚中丞府上那位一尸两命的贵妾呢?”
静真女冠这会子已经彻底没了得道高人的模样,身子抖成了筛子,脸上一片死灰之色:“嬷嬷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