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_分卷阅读_131
傍晚的时候慕容渊父子三人回来了。
晚膳是一块用的,慕容叡嘴里吃东西,目光却是直勾勾的往明姝那儿看。慕容渊和刘氏见到了也只是视而不见。
慕容陟沉默用完,说了一声之后会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明姝见慕容陟离开,放下碗箸在慕容叡哀怨的目光中离去。
慕容陟院门的家仆见着是她,伸手阻拦,“娘子,大郎君说,他不想见到你。”
明姝看了一眼院门,关的严严实实。她心中没有半点被拒之门外的难堪,“你和大郎君说,我是来和他商量和离的事。我不进去,你进去禀报。”
家仆低头应是,立刻进去了。不多时出来,请她进去。
慕容陟在屋内写字,他下笔极重,黄麻纸上的墨迹浓厚,将案几上也沾染上一层墨色。
他看到明姝进来,“你说你要和离?”
明姝站在那儿,点点头“是的,不然你休了我也行。”
“……”慕容陟不言语,但是她话语落下的时候,手不由得一抖,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墨点。
和离,只需留一份和离书就是,不言明夫妻和离原因,笼统说一句前世冤孽今生不和也就罢了,可是休妻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原因来。
她决心还真下定了,哪怕后半生被诟病也在所不惜。
“你……”慕容陟抬头看她,明姝和他目光对上,“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休书,我绝无怨言。”
“你回去吧。”慕容陟把笔丢开。
明姝怔住了,事她都提出来了,就算事后刘氏要怪罪,也都是怪在她头上。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住吧,怎么会要她回去?
慕容陟抬头,“我不会休妻。”
第105章 搬离
“……”明姝站在那儿, 她看着慕容陟端坐在床上, 抬头定定看向她, 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忍不住,“为何?”
她和慕容叡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就算他们两个想要抵赖掉都别想。慕容陟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他分明已经知道了……
慕容陟眉梢略挑,清俊的眉眼里生出一股嘲讽, “为何,阿蕊难道想让我下休书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沾染上墨点的黄麻纸裁掉。
“你回去吧,我不会休妻。”
他言语淡淡,话语里却是半点不容违抗, 明姝僵住, 她咬住嘴唇,掉头就走。他看着她染了怒气的背影。平常她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总是非常乖顺, 说话也是柔的如三月春水。当时他只当新妇本性如此, 现在才知道,这可能并不是她的本性。
或许只有那个混账才会常常看到吧,她一定不会自他面前装模作样。因为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慕容陟伸手捂住胸口,胸脯起伏。他好恨,他好不甘。
明姝从慕容陟那儿出来,脚下半点没耽搁, 直接去了慕容渊那儿。慕容渊正在和刘氏说话,听到明姝求见,心下有些奇怪,让人把她带进来。
新妇一进来,噗通一下,膝盖就给他们跪下了。
这架势把慕容渊夫妇弄得吓了一跳。新妇进门以来,从来没有行过如此大礼。
慕容渊叫明姝起来,“你这是干甚么!”
明姝不起来,只是对公婆磕头,“新妇不肖,气量狭小。还请家公和阿家把我送回娘家去。”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知道新妇这里闹得是哪一出。
刘氏皱眉,“五娘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明姝跪在那儿不动,“新妇不守妇德,为天地不容,实在不敢继续呆在慕容家,玷污婆家清名。”
刘氏听着这话,两只眼睛盯着脑袋上的承尘顶。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当初和二郎搅合在一起的时候,恐怕没这觉悟吧?
刘氏听不惯这话,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压根都酸了半截。
“起来吧。”她将明姝不起来,干脆就叫过两个仆妇把她从地上抬起来。
“这个没甚么。”刘氏说到这话还是有些无奈,不过这股无奈的劲头只是在心头稍稍擦过,便很快什么都没有留下。
本来鲜卑家里就不看重那些伦常,现在这十几年可能少了。以前小叔娶阿嫂,家公娶媳妇。甚至继承家业的儿子把那些庶母给占了的,都应有尽有。刘氏年纪大了,当年朝廷还没推行汉人的那一套的时候,就看得多。到了现在虽然说汉话,穿着汉人的衣裳,却也没有把汉人伦常当回事。
“你和二郎么……”刘氏笑了笑,“我们都知道,年轻人么……”她看了一眼慕容渊,“不要想多了,我和府君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可是阿家……”明姝正要开口,慕容渊抬起手。
“你先下去。我有事要和你阿家商量。”
刘氏见明姝还要说,示意仆妇们一边一个把人挟下去。
等人走了,刘氏不禁有些头疼,“怎么回事?当初你要她回娘家的时候,她不肯走。现在要她好好留下来生孩子,怎么都不肯,闹腾着要和离要休书。”
这变脸变得,她都有些吃惊。
“再这么下去,我可受不了。”刘氏抱怨,“我都一堆事呢,哪里来的时间听她日日吵闹要和离的。而且她闹不着我们,大郎她还是能见着的。”说着,不禁怪上了慕容叡,“二郎那个臭小子,平常不是看着挺有本事的,怎么连个妇人也哄不了。”
慕容渊沉默着,他叫过人来,“去把她兄长叫来,劝劝她。”
明姝被仆妇们带回了房内,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到了第二天起来,眼下的两处青黑拿粉怎么遮都遮不住,银杏帮她上妆,粉擦上去,只能盖住一点点颜色,她心疼道,“五娘子就算是心里有事也别这么折腾自己。”
“日日这么睡不好的,到时候就要生病了!”
人睡不好,吃甚么都没用。过上一段日子,身体就差了,到时候吃药求神的都不管用。
“要不还是让二郎君过来吧。”
慕容渊和刘氏对两人的事可谓是撒手不管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慕容叡甚至都能大摇大摆的到明姝这儿来。
“不要。”明姝摇头。
“五娘子说是不想见,到时候又想的很。”说着,银杏往明姝的额头上贴上一枚花钿。
银杏算是把明姝的心思给摸明白了:她是真想和慕容叡在一块,见着腻在一块,不见着想的抓心挠肺,而且没事还会想很多,把她自个给愁的半死。
银杏看的都要跟着一块纠结了,但银杏回头自己一拍脑袋: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干嘛不叫自己痛快点舒服点。想得太多了,都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她和明姝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明姝都被逗笑了,她瞅银杏一眼,银杏笑,“奴婢说的对吧,五娘子就别多想了。”
明姝哀叹一声抱住脑袋,“我要是有你那么豁达就好了。”
“奴婢这不叫豁达,叫做没心没肺。五娘子又没有兄弟管他这么多呢。再说了,五娘子自己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去看情郎了。”
明姝被她一句点破之前的好事,回头指尖戳在她额头上,“多嘴。”
“其实五娘子也是心疼二郎君吧?”银杏叹气,“毕竟要是有了孩子,回头还得叫二郎君阿叔,怎么想也不是个滋味。”
明姝低下头来,她现在整个人都趴在凭几上,两手圈叠在几面上,稍显尖的下巴就埋在里头。
她还真不是什么好女子,好女子也干不出这事。只是她不想真的有孩子了,还得对生父叫阿叔。再说了,慕容陟恐怕也不会对孩子好的。
慕容陟恐怕宁可自己真的从族人那里过继一个过来,也好过让她和慕容叡生一个。
“不过二郎君的性子摆在那儿,他可不是个肯吃亏的,所以五娘子就不要想了。”正说着,外面侍女进来禀报,说是韩庆宗来了。
韩庆宗步履焦急急切,他进门就问,“府君和我说,五娘你要和大郎君和离?”
这个消息还是今天有人大清早过来告诉他的,韩庆宗知道之后满心的惊骇,得了府君的准许之后,就过来了。
明姝见到韩庆宗点点头,“我想和离。”
韩庆宗露出头疼的神情,“五娘,你和大郎君怎么了,和阿兄说说。”
他坐在明姝身边,轻声问道。
明姝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韩庆宗更加头疼了,若是知道怎么回事,他还好劝说。可是妹妹一动不动的,这可就难办了。
“五娘,若是有委屈,可以尽管和阿兄说。”
“……”明姝依然不动,她靠在那儿别说诉说委屈了,就连动都没动。
韩庆宗想了下,“大郎君责骂你了?还是他想要纳妾?”
明姝摇摇头。
韩庆宗见她摇头,脑仁生疼,“既然都没有,那何必要和离?”
他叹气,“女子嫁个好郎君不容易,我就在衙署,也见过大郎君几次,虽然他腿脚上有些不便,但人性情温和。”他顿了顿看明姝还是没有多少触动,“你就算和离了,回信都之后,再嫁的人家就不可能有慕容家这么好了。”
韩庆宗是真心希望妹妹好,他自觉对这个妹妹欠了许多,不管是韩家还是他个人。他若是家主,自然会对妹妹仔细呵护,但是现在家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山高水长,一旦她回了信都,落到母亲手里,就算他再有心,恐怕也没法能插手。
明姝垂首不搭话,任由韩庆宗如何说,她就是不动。
银杏见韩庆宗说的都口渴了,送上水,好让韩庆宗能润润喉。
“五娘,五娘,哎哎哎。”韩庆宗说了一堆话,说的口干舌燥,可见道明姝坐在那儿好似没甚么触动。
韩庆宗准备的一肚子话,半点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想要让妹妹回心转意,谁知道竟然是如此油盐不进。他一口气哽上喉头,险些没把他自己给哽的喘不过气来。
他还想开口,可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明姝看过来,清亮的眼睛看的他无话可说。韩庆宗重重捶了下膝盖,站起就走。
他这走直接回衙署,也没有回署房处理公事,而是去慕容叡那里。慕容陟今日没有来衙署,听说是身体不适。
慕容叡原本正在和几个人在商量事,见着韩庆宗来了,抬手请韩庆宗先等一会,自己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了才过来见韩庆宗,“韩郎君有事?”
不知为何,韩庆宗对着慕容叡的时候,心绪紧张,甚至比对着慕容渊这位府君的时候更甚。
韩庆宗犹豫一二,为了妹妹的前程还是开口了,“五娘要和大郎君和离,不知二郎君知道不知道?”
慕容叡正好刚坐在床上,听到韩庆宗这么说,抬起头来。他知道昨天阿蕊跑到窝囊废那里,但是到底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后来有人和他说,她后来又跑到了爷娘那儿。
现在看来,她跑过去就是说这个的。
“我还没听到呢,”慕容叡叫人端上来两杯酪浆。韩庆宗喝不惯这冒着腥膻的东西,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
“二郎君可知道府君和夫人对五娘有任何不满?”他紧张问道。
慕容叡故作认真思索了一会,摇摇头,“没听过爷娘对嫂嫂不满,”说着他笑,“韩郎君能知道此事,也应该是阿爷派人告诉的。若是真有不满,也不会告诉郎君,让郎君过去劝说嫂嫂了。”
韩庆宗听后,仔细一想书也是。他点头,“哎,那就好。五娘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要和离。”他目含希翼的看慕容叡,“不知道二郎君可曾听到五娘和大郎君有不快?”
慕容叡摇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兄嫂的事,我做小叔的怎么知道?”
韩庆宗听后面上讪讪,慕容叡笑,“这个只管放心,嫂嫂想要和离,也只是她一人的想法,爷娘喜欢她。可能和阿兄吵了一架,气头上面,就莽撞了。回头过几日,等气消了也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