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撩妻实录_分卷阅读_26
叶翎摆了摆手,瞧了那小公子一眼。倒是个有点血性的少年。她放下了车帘,继续前行。而马车外,少年嘶哑的声音声声入耳。
马车在傍晚时分来到了田庄旁的一座市集,今日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决定在市集上的一家客栈休息。
宋辞为她安排了上房,自己住在隔壁。她带的家丁和仆人不多,只有五人。原本叶翎一个都不想带的,但是宋辞说,王妃出行总也得讲点排场。
她倒是不累,只是客栈的食物也很难入口。好在薄尽斯此前备下的糕点和馅饼,她都有带上。于是她在房中一面咬着食物,一面勾画了起来。
而此时王府之中,薄尽斯刚从外面回来。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去寻叶翎。前几日她向她提起,说是要当小世子的教习先生。他因为太忙,还没来得及安排,今日正巧可以说一声。
可是进了院子之后,薄尽斯才发现这里只有三两个下人在打扫。下人们对于薄尽斯的到来也是见怪不怪。
他径直进了她的屋子,只看到桌上摆了一封信。薄尽斯瞧了一眼,只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和怪异。
眼熟的是,好像在哪里见过。怪异的是,这字迹又有点像他的。
他从上至下读完,才知道叶翎已经启程去了田庄,约莫是要去个两三日。薄尽斯颇有些担忧,她打打杀杀厉害,可是对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还特别同意迷路。这要是一不小心走失了可怎么办?
江蓠从外面回来,正要禀报公务,一眼便瞧见公子在屋子里长吁短叹。他扫了一眼,觉察到叶翎不在。
“公子,今日的晚膳——”
薄尽斯抬头瞧了他一眼:“没人吃,不准备了。”
“还有围墙那边的门也修好了,公子是不是要去瞧一瞧?”
这倒是提醒了薄尽斯,他起身前去检视。容亲王府上的围墙不低,和他的府邸紧挨着。不过此次江蓠的办事效率着实不高,离他下了命令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这么薄薄的一堵墙应该早就打通了。
薄尽斯绕着围墙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什么门。他转头疑惑地瞧着江蓠:“门呢?”
江蓠上前指了指下方:“那儿呢。”
薄尽斯低头一瞧,假山后的草丛里赫然有一处狗洞,而且这狗洞四周还以汉白玉雕了纹。
“我让你在墙上开个门,不是打个狗洞!”薄尽斯咬牙道。
“可是这墙也太厚了些,凿个门估摸着也得一个多月。公子,您就将先将就一下。我这不是按照
你在家中的喜好,还特意雕了花么。”
薄尽斯瞪了他一眼:“雕了花也是狗洞!何况这墙能有多厚?”
江蓠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剑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这么厚。”
江蓠用的是一把长剑,剑长四尺。薄尽斯观测了一下四周,隐约觉得这围墙有些不对。实际的厚度似乎相较肉眼观测得更宽一些。
他的思维一向比旁人快许多,立刻联想到了荣亲王的一些事情。他来之前曾经了解过关于荣亲王的生平,他觉得此人的一生十分传奇,但也有些行为颇为怪异。
忽然,他想起了叶翎如今的处境,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薄尽斯转头对江蓠道:“备马!”
“现在?”
“立刻马上!”
江蓠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薄尽斯轻衣简装一路骑马出了府,江蓠紧随其后,眼见着他直奔城门而去,焦急道:“公子,明日可就是组建内阁的大日子了,要和辅政大臣们见面。你今日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叶翎,她只怕有危险。”
“她那么厉害,谁动得了她。公子,朝堂大事——”
“推后。”
薄尽斯不由分说,一路骑马来到了城门口。可是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城门早已经紧闭。长安的规矩,不是军机要务,宵禁后绝不开城门。
而薄尽斯明日内阁才正式组建,薄尽斯今日无法下达任何命令。他骑着马在城门口,眉眼都拧成了一团。
江蓠劝说道:“公子,还是等明日过了再说吧。迟一两日,她也没事的。”
薄尽斯望了眼城门口,也只能作罢。他忧心忡忡地骑马打道回府,江蓠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想不明白公子为何如此紧张。
而此刻,叶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瞧了眼身上的被褥。都初夏了,被褥也不薄,怎会打喷嚏?难道是有人念叨她?
以前叶翎绝不会起这样的念头,可是现在她却很确定,家中定然有人在念着她。她嘴角轻轻浮起了一丝笑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安稳,只是睡梦中,叶翎隐约感觉到屋檐上有人踏过,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那人似乎还进了屋,在她的床头站了一会儿,又翩然而去。
她心下焦急,却动弹不得。那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只是静静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她没睁开眼,却觉得那人看她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怜惜......
那人没有逗留了许久,才缓缓离去。叶翎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到翌日清晨,宋辞敲门,她才醒来。
叶翎觉察自己能动了,猛地坐了起来,手下意识就握住了枕边的剑。可是屋子里没有任何气息,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场梦一般。
她揉了揉眉心,应了宋辞一声,这才梳洗好出了门。
今日便要去田庄上了,叶翎用完早膳正要出门。忽然瞥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以绸缎包裹着,拉车的马也是匹骏马。看来是大户人家的车马。
叶翎瞥了眼王府的马车,相比起来简陋了许多。宋辞小声道:“娘娘,这马车好像......好像七殿下府上的。”
叶翎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想遇到赵煦和。这人自打和她解了婚约,一见到她就怪怪的,让她觉得
很不舒服。她正要上马车,七殿下府上的马车却停了下来,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车夫跳了下来,麻利地跪在地上。片刻之后,一双素手芊芊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圆润而透着绯红的鹅蛋脸。女子满头珠翠,打扮得很是雍容。
她探身出来,金莲踩在了车夫的背上。女子目光逡巡了一圈,露出了一丝嫌弃。但转到叶翎身上的时候,立刻露出了笑容。
叶翎识得此人,七殿下府里的侍妾碧莲。原是个丫鬟,但是姿色比寻常丫鬟好一些,于是入了七殿下的眼。
她以前出入七皇子府的时候见过她许多次,有几次宴席上还见过她献舞。
碧莲款款上前,福身施礼,软软糯糯的声音入耳:“妾身碧莲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福。”
“免礼。”叶翎抱着胳膊瞧着她,良久觉得应该寒暄一句,于是道,“半年不见,你......圆润了不少。”
碧莲的神情僵了僵,干笑道:“托娘娘的福,七殿下待奴婢一直不错。”
“你寻我有事?”
“倒也不是,只是七殿下特意恩准奴婢回家省亲。路过驿馆,听说娘娘在此,就来拜见了。”
“哦?你家在何处?”
“成安县。”
叶翎深瞧了她一眼。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刚来此处,七殿下的人就紧随而至。这是怕她发现什么?
碧莲觉察到叶翎的狐疑,连忙道:“妾身以为娘娘是去王府的田庄上,正巧和妾身一路,想斗胆和娘娘结个伴。”
叶翎倒想看看赵煦和打得什么主意,于是点头答应了。碧莲没想到叶翎答应得那么爽快,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她一向独来独往,不怎么何人打交道。
从前她刚回来,府里的夫人们得知了此事,都是如临大敌。不过也知道无可奈何,就想着去讨好她,可都是被冷面以对。一开始夫人们都很不满,又敢怒不敢言。
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她这冷面冷心不仅仅是对她们,连殿下的面子也是不怎么给的。
再后来,听说了荣亲王的遭遇,更是觉得叶翎对自己已经是很温和了。毕竟她没有初次见面就折了自己的胳膊。
叶翎转身要上马车,碧莲皱了皱眉头,唤道:“娘娘,若不嫌弃,不如乘坐妾身的车?”
“不必。”叶翎飞身上了马车。碧莲只好示意车夫过来,踩着那人的背厚着脸皮跟了进来。
可是一进来,碧莲就后悔了。因为叶翎抱着胳膊,冷冷地坐着,一言不发。这神情实在是可怕。
而且最近长安城里到处在传她在边关杀敌的“英勇”事迹,尤其是飞光城一战,三千精兵尽数死在她手里。何等心狠手辣?!
碧莲有时候见到七殿下还心有戚戚,如今见到了叶翎,只觉得这个更加可怕。
这样干坐着,碧莲愈发觉得可怕,便挑起了话头:“娘娘此去田庄,是为了殿下的案子么?”
话一出口,叶翎忽然转向了她,一双眼睛射出寒光:“我从未跟你说过,我此行是去田庄。赵煦和派你来,想要做什么?”
碧莲顿时觉得喉咙发紧,因为她看到叶翎的手已经握在了剑上。
第35章 王爷的秘密
碧莲的喉咙上下浮动了一下,脸上努力想挤出笑容,但也只是僵硬地跳了一下:“我......我也是猜的。”
“猜的这么准,那你可猜得出,你何时会死?”
碧莲脸色唰白,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娘娘......不要拿妾身取乐了,妾身......真的只是回娘家省亲。”
“你娘家人在成安县做什么?”
此言一出,碧莲立刻抢着答道:“原本是种田的,家里穷将我卖入了府里。后来受七殿下照顾,在成安县做点小生意。”
这话不像是假话,看来赵煦和派她来,也是有备而来。叶翎收起了目光,碧莲小心翼翼瞧着她。见她没有了动刀子的举动,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但是偷偷一摸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
叶翎忽然觉得,自己在审问犯人方面一定是具有某种天赋。否则怎么王壮和这个碧莲,她问什么就答什么呢?
若是薄尽斯在此,她一定要好好同他分享这个发现。
马车行了不到半日,便来到了王爷的田庄上。碧莲见马车真的停了下来,满眼狐疑。叶翎本打算和她就此别过,可碧莲却忽然捂着脑袋说自己热的头晕,想休息一下,赖着不走。
叶翎没管她,下了马车去见田庄上的佃农。这田庄占地不小,近百亩田地,几十口人家,几乎是个小村庄了。
庄子上还有个管事的,名唤吴起,是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
他领着佃农们一早就在此候着,叶翎正四下观望田庄的情况,都已经是夏天了,可田地里的庄稼仍然很稀疏,看起来有些荒芜。
于是她问宋辞:“今年气候不好么?不适合庄稼生长?”
宋辞摇了摇头:“近年来长安风调雨顺,即便是打了半年的仗,国库依旧是充盈的。”
“可是这里——”
宋辞叹了口气:“娘娘可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叶翎点了点头,明白了宋辞话里的意思。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于是打算见了吴起便径直表明意图。
可是她刚露头,忽然,一声巨响冲天而起。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
叶翎吓了一跳,正要拔剑上前。却又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不远处的佃农们穿着五彩补丁的衣裳,满脸涂得绯红,跳起了舞。
那群魔乱舞的景象,就连叶翎也惊得退后了好几步。
宋辞也暗暗捂住了眼睛,不忍看眼前的画面。
叶翎沉住气,大步走了上前。近前几步,吴起忽然高声喝道:“跪——”话音一落,佃农们携家带口齐刷刷跪了下去:“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万岁千岁,都是戏文里才这么演的。叶翎乍被这么多人跪拜,也觉得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