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474

  太叔公皱眉,对叶昔说,“公子,你太胡闹了。”
  叶昔伸手搂住太叔公的肩膀,亲近地笑着说,“太叔公,他们就住两日就走,住去别处,还要另外分拨出人侍候,麻烦死了。就住在我的院落,省心省力。”
  太叔公听闻他们住两日就走,顿时没了意见,道,“好吧。”
  叶昔又说,“咱们库中是不是还寻着一株灵芝草?您一会儿吩咐个靠得住人去取出来给我。”
  太叔公一惊,“那株千年的灵芝草,十分珍贵,公子,你要它……”
  叶昔苦下脸说,“再珍贵,也没有我师妹的命珍贵,她和表弟此番与我来江南,就是取这株草救命呢。”
  太叔公闻言心下一喜,但面上还是震惊地说,“我听闻苏小姐身体抱恙,出京寻医问药,难道还没找到救治的法子?”
  叶昔叹了口气说,“哪里那么好找救治的法子?先吊着命,慢慢找吧。”
  太叔公问,“灵芝草可管用?”
  叶昔道,“能保她几个月的命,但若是彻底救命,是做不到的。”
  太叔公连连跟着忧愁,说道,“灵芝草珍贵,一直好好放着,派人去拿我不放心,你们先安置,我亲自去取。”
  叶昔顿时大为感动,“多谢太叔公了,还是您最疼我。”
  太叔公对他笑着说,“你是咱们叶家的公子,我不疼你疼谁?”
  叶昔觉得这话说得真有道理,给了他大大的笑容。
  太叔公看着叶昔,刚刚还愁云密布,这么一会儿就笑容满面了,心里感慨,公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当江南叶家有多大的家业,够他挥挥手就不客气地挥霍出去呢?千年的灵芝草,叶家收藏了一代又一代了,无异于传家宝了,就这么轻易地给出去,他是半丝都不心疼。就像这叶家不是他的家一样,只知道往外面拿,不知道往家里进项。
  他一边想着,一边琢磨着,这灵芝草是给还是不给,要与众人私下赶紧地好好商量一番。
  叶昔不管他有多少心思,进家门就先扔出这么一颗滚雷石,让太叔公和众人先在心里滚一遭,他得好好歇歇,才能想着后面怎么收拾他们。
  叶昔身为江南叶家的嫡子嫡孙,他的住处自然是极大,比容安王府还要大。
  叶家盘踞江南数代,虽然叶家数数代代不受皇上封赐王爵,规定叶家子孙不入世,但在江南这块地界,叶家就是王。数数代代的累积,便随处可见世家大族的底蕴。
  在叶昔挥手间的安排下,苏风暖、叶裳、苏青、凤阳一众人等,都住进了叶昔的院子。
  即便这些人住进来,叶昔的院落也不显拥挤。
  苏风暖来过,自然不用看,便知道哪里是哪里。..
  叶裳和众人是第一次来,叶裳即便抱着苏风暖,也不免扫几眼四处的精致。
  叶昔常年不在家,他院中只有几个人打点,依旧井井有条。
  苏风暖小声对叶裳说,“你容安王府有一片枫林,在师兄的住处也有一片枫林。”
  叶裳轻“嗯”了一声,“当年,母妃嫁给父王,母妃喜欢红枫,在闺阁时,院落里都是红枫,父王怕她思乡,特意从江南叶家移了红枫栽去了容安王府。父王、母妃离去后,那处院落被我封了,红枫这些年,没人照看,依旧长得也极好。”
  苏风暖笑着小声说,“封的是你府中听你话的人,以前我每次回京,住在你府中,都拿着酒跑去红枫苑的枫树下喝。你不知道而已。”
  叶裳气笑,“我哪里不知道,只不过是装不知道而已。”
  苏风暖低笑。
  在叶昔的安排下,将苏风暖和叶裳安置在了大片枫树的红枫园。
  入住后,苏风暖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懒洋洋地说,“果然比马车里躺着舒服多了。”话落,问叶裳,“我可不可以睡一觉?”
  叶裳道,“自然可以,我陪你睡。”
  苏风暖眨眨眼睛,“听闻叶家的太叔公设宴,不参加晚宴了?”
  叶裳一本正经地说,“你身子骨极差,我也被你折腾的不大好,就不参加了。”
  苏风暖低笑,“你装起病来,也像模像样嘛!”
  叶裳也好有些好笑,道,“这等宴席,有什么好吃的?无外乎看他们耍心思罢了。稍后让人送到我们房里来,不出去应付他们耍腔调了。”
  苏风暖觉得也有道理,反正他们是陪着叶昔来做客的,从京城到东境的湘南又到西境再到北周,又到望帝山,之后便是折返西境又赶路来江南,奔波了一大圈又一大圈,这么久了,她还真没好好歇着,遂点头。
  叶裳也脱了鞋,随苏风暖一起和衣躺到了床上。
  二人低声说了两句话,笑闹了一小会儿,便睡下了。
  千寒得了叶裳的吩咐,守在门口,对叶家来拜见的人都客气地推了回去,言:“我家世子和世子妃舟车劳顿,身子骨乏累,先歇下了,今晚的宴席就不参加了,明日歇过来,再与各位拜会。”
  叶家的人齐齐一怔,想着看来苏风暖和叶裳的身子骨实在不堪。
  叶昔觉得这两人装病装得也太像模像样了些,显然是不打算帮他管这烂摊子了。腹诽了两句没良心,收拾了一番,等苏青、凤阳等人沐浴换衣后,带着他们乐得看戏的几人一起去太叔公那里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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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千年灵芝(一更)
  太叔公将叶昔要拿取灵芝草给苏风暖救命这事儿跟众人私下里商议,众人乍然听到这消息,齐齐反对。
  有人立即说,“不能给!千年灵芝草珍贵得很,我们叶家保存了多少代了,不亚于传家宝,怎么能给个外人享用?”
  有人附和,“就是啊!不能给!”
  有人埋怨,“太叔公,您老糊涂了吗?怎么就答应了下来?”
  太叔公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反对,他叹了口气道,“苏小姐是公子的师妹,是叶世子的世子妃。他们此番随公子来叶家,是为了取灵芝草救命,公子已经应下了人家来拿,若是我们不给,那么岂不是就得罪了叶世子和世子妃?”
  “得罪就得罪!一个都快没命的人,得罪了怕什么?”有人满不在乎地说。
  太叔公道,“此言差矣,他们如今虽然性命堪忧,但也没真正出事儿,如今他们随公子的确没带多少人来,但要想想,他们的身后,可还有京城苏大将军府、王大学士府、据说国丈府小国舅与世子和世子妃是过命的交情,还有燕北苏家,以及西境苏大公子和二公子统领百万兵马。若我们因不给一株千年灵芝草而指使世子妃出事儿的话,就得罪他们,传扬出去,我们叶家便不容这些家。可想而知,我们以后就算夺了叶家,还能有好日子?”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觉得对极了,苏风暖和叶裳牵扯得太广,牵扯的人脉太多,的确不能轻易得罪。可是就这样将一株传了数代的灵芝草轻易给她,众人还是觉得太便宜她了。
  有人说,“就不能用别的药代替?”
  太叔公道,“据公子说,千年的灵芝草才只能吊着几个月的命,更遑论别的药了?若是但分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不见得来江南叶家求药。”
  众人想想也对,一时间都没了话。
  不给吧,得罪了他们,给吧,实在舍不得。这株灵芝草,叶家的所有人都惦记着的。
  又议论片刻,众人也没议论出个所有人来,太叔公一咬牙,道,“给吧!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们得了灵芝草,就会离开了。”
  有人问,“公子也跟着离开?”
  太叔公道,“十有八九应该也跟着离开。”
  众人一听,觉得叶昔离开正好,送走这些瘟神,省心省力不少,闻言也都咬牙答应下来,不再反对。
  太叔公亲自去了药库房,取了灵芝草,在叶昔带着人前来赴宴时,递给了叶昔。
  叶昔接过盒子,就要打开看。
  太叔公连忙伸手捂住盒子,对他说,“公子要知道,这灵芝草自从保存伊始,便没被人打开过,一旦打开,若是不服用,就会散了灵气,便会失了药效。一定要在世子妃准备服用时,再打开,方才起效。”
  叶昔闻言罢手,笑着说,“还是太叔公最懂,好,我记住了,等我吃完了酒,那时候师妹也醒了,我便带回去让她吃下。”
  太叔公心里极为肉疼,但还是点点头。
  叶家参宴的人有很多,叶昔既作为主人,又作为常年游历在外不常回家的客人,与叶家一众人等,相处极其和睦。苏青、凤阳都是善言谈的人,一顿宴席吃的宾主尽欢。
  楚含和紫风都化名成江湖中的无名之辈,因叶昔常年在外游历,叶家人也没见过北周有名的二皇子楚含,所以,都当是叶昔在江湖上结交的人。
  宴席后,已经月上中天。
  叶昔喝得醉醺醺地与众人散席,散席时,他揣着装着灵芝草的锦盒对太叔公说,“太叔公,我以前小,不懂事儿,一年到头不着家地在外面跑,如今我算知道了,还是家里好,还是家里人最亲最近。我打算好了,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不急着走了。”
  太叔公也喝了不少酒,闻言一惊,顿时酒醒了一半,看着叶昔,“公子这次要多住些日子?”
  “嗯。”叶昔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本来我觉得,待两日就走,可是如今见了太叔公您和一众叔伯兄弟们,十分舍不得,觉得多住些天好了。”
  太叔公一时间没了话,不知道该怎样说。
  叶昔便醉醺醺地带着苏青、凤阳等人回了自己住了院子。
  叶昔离开后,太叔公还在愣着,觉得他们是不是对叶昔太好了,亲近过头了?这公子竟然觉得家里太好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有人在一旁听到了叶昔对太叔公的话,此时瞪着眼睛埋怨道,“太叔公,都怪你,摆什么宴席?给什么灵芝草?你看,如今把他惯的不走了,怎么办?”
  有人也道,“太叔公,你可真老了,糊涂了。你这么对他,搁谁也不想走了啊。”
  太叔公无言片刻,叹了口气说,“我哪里想到公子会说要住些日子?”话落,又道,“你们急什么?以前多少年,老家主在每年公子回来时,都让他别走了,可是不管用,要他多住些天,他也不住,顶多三五天,老家主即便不准许,派人看着他,可是也看不住,他照样偷偷溜走。他在叶家待不住。”
  有人道,“也是。”
  太叔公道,“今日他喝醉了,是醉话,明日醒来后,估计就忘了。”
  有人道,“他若是动真格的,真不走了,怎么办?”
  太叔公道,“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众人闻言觉得也只能这样了,都点点头,散了去。
  叶昔与众人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见苏风暖和叶裳已经睡醒了,画堂里亮着灯,二人悠哉惬意地坐在画堂里用膳。叶裳的面前摆着一杯酒,苏风暖的面前摆着一碗汤。
  他扫了一圈,他的院子都被叶裳的人守好了,鸟雀都飞不进来,自然不怕人看到。
  因了叶裳和苏风暖的身份,他们这样,叶家的人虽然探听不到消息,但觉得也实属正常。京城里生活久了的人,毛病都很大,尤其是叶裳和苏风暖如今身子这般不好。
  叶昔惊了画堂,瞅着二人,嫉妒地说,“你们倒是惬意得很。”
  叶裳扬了扬眉,懒洋洋地说,“江南叶家总归是你的,我们也不好插手。”
  叶昔揉揉眉心,“一帮子不安分利欲熏心的人,实在讨厌得很。我真是不明白,叶家人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
  苏风暖瞅着她笑着说,“大舅舅没有权利心,你也没有权利心,嫡系子孙两代人都没有权利心,岂不是给别人利欲熏心的机会?叶家人变成这样不安分,也是日渐养成的。”
  叶昔一屁股坐下,道,“也对。”
  苏青后脚进来,笑着说,“叶家人真是有意思,今儿学到了不少东西。”
  凤阳笑着说,“累积了千百年的世家大族,代代相传,代代延续下来,都有各种的弊端,叶家的乱就乱在嫡系太弱,旁系过大,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句话委实没错。”
  楚含道,“今日我也是长了见识了,以前的确是孤陋寡闻了,北周也有勾心斗角,但不及南齐这般,一句话,心思转个百转。”
  叶昔大笑,“不是北周人没有心思,而是你从小所学,便是兵法谋略,未学谋心之术,你有个爱屋及乌宠你的北周王,有个宠冠六宫的萧贤妃,自小长大,你自然是顺风顺水的。”话落,道,“月贵妃和萧贤妃姐妹,才是让人大开眼界。”
  楚含点点头,“也对,以前真是白活了。”
  苏青倒是挺喜欢楚含的,抛开以前他是北周二皇子两国敌对的身份不说,如今相处起来,觉得他挺好相处。笑着说,“今儿估计不算是最有意思的,等我们住个十天半个月,他们对我们的耐性没了,发现我们还没有走的打算,那时候想必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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