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73

  老鸨笑着说,“奴家也没听过,只叶世子来时她弹了一半,您要是想知道,去问瑟瑟啊,她素来对二公子有好感,你一问,她兴许一准告诉您。”
  陈述点了点头。
  老鸨吩咐人往瑟瑟屋里送瓜果茶品,便下了楼。
  陈述来到瑟瑟屋门前,门虽然虚掩着,他依旧伸手叩了叩门。
  瑟瑟在里面说,“二公子请进。”
  陈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瑟瑟倚着床半躺着,手里拿了一卷书,见他进来,抿着嘴笑,“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二公子怎么不回府,还过来这里了?”
  陈述来到近前,看着她,“听说你身子不适?”
  瑟瑟笑着说,“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二公子知道的。”
  陈述哑然,耳根子有些红,偏过头,坐去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咳嗽了一声,“我以为你是生病了。”
  瑟瑟看着他,笑着说,“这也算是生病,我素来体寒,每次都疼的要死要活,连大夫也没办法。”
  陈述蹙眉,“这么严重?”
  瑟瑟点头,对他问,“二公子是从容安王府来?叶世子的热可退了?”
  陈述看着她,抿唇问,“你很关心他?”
  瑟瑟笑起来,“我倒是不想关心他,可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自然不能不关心。”
  陈述闻言一怔,脱口问,“你受何人所托?”
  瑟瑟摇头,笑着说,“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顿了顿,道,“不过那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替她看着叶世子,便是我报恩了。”
  陈述又哑然,“竟有这等事儿,这些年,我竟不知了。”话落,看着她,忽然问,“那个人不会是个女子?”
  瑟瑟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陈述本就聪明,知道自己猜准了,更是惊讶道,“难道真是?难道你所说的人与叶裳说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一个人?”
  瑟瑟失笑,“叶世子是这样与你说的?”
  陈述点头。
  瑟瑟抿着嘴笑,“叶世子的心思啊,可真是明摆着了。”话落,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有人这两年却不敢再近他,一直躲着他。我看着都心疼了。”
  陈述看着她,“我可真是好奇死了,他死活不说那女子是谁,我今日去晚了,没碰到那女子进容安王府。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人影。这人可真是神秘得很。我与他的交情也有些年了,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怪不得他不想娶苏府小姐,原来心里有人了。”
  说到苏府小姐,他忽然想起来,今日那位闯城门的姑娘好像也姓苏。
  瑟瑟眼睛突然睁大,看着陈述,挑眉,“叶世子说他不想娶苏府小姐?”
  陈述点头,没注意她神情,说道,“可不是吗?原来是金屋另有藏娇,看不上苏府小姐。”
  瑟瑟呆了呆,失笑,“是叶世子亲口说的?”
  陈述颔首,“他对苏府小姐嫌弃得很,皇上有意许婚,他那一阵子连皇上召见都避而不去。说苏府小姐是个疯野丫头。”
  瑟瑟忽然大笑。
  陈述也笑了,看着她,“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她连苏府小姐的面都没见,就死活不同意。说她不是丑八怪,就是母夜叉,疯丫头,谁娶了她谁倒霉。”
  瑟瑟笑得止不住,好半晌,才收了笑,擦着笑出的眼泪说,“叶世子可真是个妙人。”
  陈述看着她,忽然觉出哪里不对味,对她道,“你怎么……很好笑吗?让你笑成这样?”
  瑟瑟点头,几乎笑岔气,“嗯,实在太好笑了,叶世子嘴可真毒,这样背后嚼舌头,若是被……知道……”她顿住,又笑出声,“不知道他该如何收场。”
  陈述忽然问,“你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听不太明白。”
  瑟瑟对他摇头,笑着说,“你不用明白,反正是叶世子的事儿,不关你的事儿,不用替叶世子操心。”
  陈述觉得有理,点头,“也对。”
  瑟瑟虽然收住了笑,但眼底依旧存着笑意。
  陈述看着她,觉得看她笑开的样子实在是美极了,不由也跟着笑,对她问,“我听妈妈说,你给叶裳弹了一曲新曲子,是什么曲子?让他气怒翻脸走了?”
  瑟瑟闻言刚收住的笑又溢开,对他问,“你想听?”
  陈述笑着说,“想知道。”
  瑟瑟眨眨眼睛,“等我葵水过了,有力气了,弹给你听。”
  陈述点了点头,见她美艳不可方物,一时移不开眼睛,暗暗想着叶裳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瑟瑟都看不上,他挂在心里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样。
  叶裳打发走陈述,并没有立即回屋,而是依旧站在门口,见千寒回来,对他问,“她几时来的?”
  千寒道,“两个时辰之前,苏姑娘刚进屋不久,陈二公子便来了。”
  叶裳又问,“她用什么办法给我医治的?你可知道?”
  千寒摇头,“苏姑娘吩咐我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打扰,属下也不知她是用什么办法,没开药方。”话落,补充道,“孟太医用尽了办法,都不能给世子祛热,属下也想知道苏姑娘用的是什么办法。”
  叶裳闻言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千寒看着他,也不言语,不敢打扰他。
  过了片刻,叶裳对他摆摆手,“将卫老叫来。”
  “是。”千寒立即去了。
  叶裳转身回了屋。
  不多时,千寒领着一个老者来到了外间画堂,老者穿着容安王府长房管事儿的衣着,隔着房门开口,“世子,您喊老奴?”
  叶裳对外面道,“卫老,你进来。”
  卫老挑开门帘,连忙走了进去。
  屋内已经掌了灯,十分亮堂。叶裳坐在床头,苏风暖躺在床上。
  叶裳见卫老进来,对他招手,吩咐,“你给她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如实告诉我。”
  卫老闻言连忙走到窗前。
  叶裳让出些地方给他。
  卫老挽起袖子,给苏风暖把脉,片刻后,他放下手,对叶裳说,“世子,若是小老儿诊的无误的话,姑娘是因为内力损耗过渡,气血匮虚,造成的暂时昏迷。无大碍,休息数日就好。”
  叶裳面色微沉,“内力损耗过渡?损耗到什么程度?”
  卫老如实道,“体内亏空,精气所剩无几。”
  叶裳面色微变。
  卫老看着他神色,连忙又道,“不过姑娘根底极好,休息数日,好生滋补,便能养回来。”
  叶裳看着他,“数日是多少日?”
  卫老道,“用好药调理的话,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叶裳薄唇微抿,手捏着被褥,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卫老看着他,一时他不问,他也不知该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叶裳抬起头,看着苏风暖,她沉睡得无知无觉,他面上染上一丝浓郁的悔意,低声说,“我不该为了让她尽快回来而如此任性,明知道她为我退热定然会受一番折腾,可是我没想到,她上次竟然骗我说用寒玉佩,其实根本就是用她自己的内力……”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变了变,对卫老问,“天下什么武功能吸收热毒?你可知晓?”
  卫老一怔。
  叶裳看着他,“你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我,不要瞒我。”
  卫老道,“据老奴所知,天下没有能吸走热毒的武功,只知道有至寒功法,武者自己修行。比如寒冰掌,比如碎冰剑法,比如寒阴神功。但这些功法,都是用于伤人。却不曾听说能吸走热毒。”
  叶裳皱眉,“那她是如何为我祛除热毒的?”
  卫老也是不得其解,寻思片刻,猜测道,“也可能姑娘学过吸纳之法,同时与自身所修习的至寒功法融合,所以,能为世子祛除热毒。”顿了顿,他惊异地看着昏睡的苏风暖道,“姑娘也就二八年华,怎么可能做到将两种功法融合运用?老奴至今没听说过天下何人能做到。”
  叶裳闻言吐了一口浊气,道,“她不算是个人。”
  卫老一怔。
  叶裳揉揉眉心,又低声道,“我也不算是个人。”
  卫老又一怔。
  叶裳放下手,对他道,“劳烦您老开一个药膳的方子,交给千寒,让他按照你的药膳方子,吩咐厨房,准备半个月的膳食。”
  卫老点头,“这个老奴最拿手。”
  叶裳对他摆摆手。
  卫老退出了房间。
  帘幕落下,屋中静了下来,愈发趁得外面雨下得大。
  叶裳起身,走到水盆架前,拿着娟帕沾了水,拧干,走回床前,板过苏风暖的脸,给她擦拭脸上的易容膏脂。
  他来来回回洗了三四次娟帕,才把她的脸擦净,见她脸干净了后,他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丢了娟帕,歪着身子,倚在旁边,看着她。
  苏风暖无知无觉,睡的极沉。
  片刻后,千寒在外面低声道,“世子,您一日没进食了,苏姑娘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先用些再等着她醒来?”
  叶裳摇头,“不用,我不饿,等着她。”
  千寒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已经极深了,苏风暖才醒转,睁开眼睛。
  叶裳第一时间就知道她醒来了,依旧保持着歪躺着的姿势,看着她没动。
  苏风暖一眼就看到了叶裳,愣了愣,听着外面雨声极大,她转过头,只见屋内掌着灯,灯火映照下,外面的夜十分的黑沉。她缓缓坐起身,有些疲惫地伸了一下腰,嗓子沙哑地问,“几时了?你何时醒来的?”
  叶裳歪着的身子也坐起来,起身下了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回转身递给她,“我醒来两个时辰了,你睡的跟猪一样,如今都到子夜了。”
  苏风暖的确是渴了,记得她从灵云寺奔波回来,一口水都没喝,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水,将空杯子塞给他,没好气地说,“你才是猪,若不是为了你,我急着打马跑回来,能累成这样吗?”
  叶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温柔柔地对她笑道,“嗯,你都是为了我,我心底很过意不去。”
  苏风暖翻了白眼,他会过意不去?见鬼了。她劈手打掉他的手,瞪着他,“我问你,你染了风寒,为何不请大夫?就算不请太医院的太医,你府中不是有卫老吗?医术丝毫不次于太医院的孟太医。你为何不治?”
  叶裳缓步又走到桌前,不答她的话,问,“还再要一杯水吗?”
  苏风暖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别打岔。”
  叶裳自己就着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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