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_分卷阅读_136
“怎么,陈大人,你很紧张么?”
年轻修行者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傲然的微笑了起来,道:“我们两人联手,又是埋伏偷袭,即便来的人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就算是大秦十三侯之一,我们也对付得了,又何必如此拘谨。”
“不要说话。”年长的男子脸色微变,突然轻喝了一句。
年轻修行者微微挑眉,面露不以为然神色。
距离他们极远的山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
巫山里山林浓密,水汽缭绕,林间又有无数的鸟兽声,即便是大声说话,哪怕马车中人的听力是常人的数倍,都不可能听得到。
年长修行者之所以能够感觉到这辆马车的到来,只是因为提前在那条山道上做了一些隐秘的布置。
这是属于他宗门内独有的秘术,外人不可能知晓。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里原本闭着双目似在沉睡的人,却是突然抬头,朝着他和年轻修行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这人,是一名三十余岁面目的男子,面目清秀,然而却散发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金戈之气。
他明明也只穿着最普通的青衫,然而他的身体每一部分,他的发丝,他五官的每一处线条,包括他身上衣衫每一处的褶皱,都像是一柄利剑,令人看到都觉得刺目。
年长的大齐王朝修行者根本不可能看得到马车里的这人,然而此时,他的双目却也刺痛起来。
那辆马车中人的剑意,竟然隔着这样惊人的距离,直接顺着清冷的空气,刺到了他的面前!
这辆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停顿,身体里的血液冰冷到了极点。
也就在此时,坐在车头上戴着斗笠的车夫微微躬身,手中突然发力。
两匹看似不起眼的灰色马匹,突然眼睛变得血红,也开始疯狂发力。
只是一瞬间,狂暴的铁蹄声便掩盖了一切杂声,变成了带着恐怖杀伐之意的乐曲!
年长修行者脸色剧变,他一声厉喝,抢先出手。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骨杖,随着他真元的疯狂涌入,两株巨大的黑色花朵骤然在他的身前形成。
也就在此时,极远处马车中的那人,已经从马车里飞掠而出。
只是一步跨出,马车中那人便如同变成了一柄飞剑。
年轻的大齐修行者也骇然变色。
他只是刚刚听到天空中响起裂帛般的声音,就已经看到天空上出现了一道空气分开的剑路,一条青色的身影,已经凌空而至!
第十章 神威
年轻的修行者是大齐某个隐秘宗门的弟子,年纪虽轻但已经迈入了六境,实是这数十年来罕见的修行天才,初出山门又是不久,难免有些骄傲,但强者毕竟是强者,一声厉喝之间,他直接便用尽了全力,整个身体如干枯的鲜花迅速枯萎下来。
噗的一声闷响。
他的手中涌出一蓬黏稠如浓墨的黑炎,黑炎里,是一颗无数颗细小晶石拼接而成的拳头大小黑色骷髅头。
在他的厉喝之中,这个黑色骷髅头竟如有生命般,发出尖厉得难以置信的嘶鸣。
周遭的山林间无数的虫豸和鸟兽才刚刚感到惊恐,还茫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在这种凄厉的声音里死去,它们体内的一些元气,却是自然的沁出,朝着那个黑色骷髅头会聚而去。
无数条音波在空气里甚至化为了有形的线路,如无数飘舞的琴弦一般落向那条凌空而至的青色身影。
飞在空中的青衫修行者脸色漠然,看着年轻修行者枯萎下来的身体和天空里飞舞的音线,他嘴角微翘露出一道极为轻蔑的笑容。
“祭血大法,鬼王杀音,鬼音宗的人。”
他的身体都甚至没有什么明显动作,说话之间,口中喷出的一道道吐息便化成了实质的剑意,带出一道道惊人的气浪,瞬间切开了他身前所有冲击过来的音线。
年轻修行者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砸中,他手中前方黑炎里的那个黑色骷髅头震颤连连发出恐怖般的嘶鸣,竟是直接倒撞回来,撞在他的掌心。
这黑色骷髅头原本从年轻修行者的掌心透出,显然是已经和他体内真元融合,变成他体内真元一部分的本命物,然而此刻不知为何竟然不和他的身体相容,啪的一声震响,这颗骷髅头就像是别人的兵刃一样,猛烈的和他的掌心冲击,他的一截衣袖瞬间碎成了无数片碎屑围绕着他的手臂飞洒开来。
这名年轻修行者手臂上的经脉,就像是一截截承受不住力量的麻绳一样炸裂开来。
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这名年轻修行者的身体便往后挫去,往后倒飞,瞬息之间便已像投石车抛出的石头一样,砸入后方的林间。
直至此时,比寻常的飞剑甚至还要快上数分横空而来的青衫修行者才正式出剑。
一柄乌光色的厚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柄厚剑的表面,全部是片片凹凸不平的纹理,就像是一片片的龙鳞。
看到这柄剑的同时,年长的大齐修行者便已明白了这人的真正身份。
他知道就凭刚刚自己激发出的力量,还根本无法挡住这人的一剑,所以就在他身前两朵和人同高的诡异黑花生成的瞬间,他将手中的黑色骨杖也朝着前方的地上砸了过去。
轰的一声爆响。
黑色骨杖在刚刚接触他前方地面时便炸裂开来,变成无数三角形的骨骼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剧烈的旋转起来,往上空冲起。
这些碎片的裂口处都流淌出黑色的光丝,互相交错,最终形成了一道不知道有多少个面的黑色光束,涌向横空而至的青衫修行者。
青衫修行者依旧冷漠,只是嘴角的轻蔑笑意消失。
他手中长剑没有任何花巧的斩了下来,但是剑身上每一片鳞片都如点灯般依次亮了起来。
当所有的鳞片彻底点亮之时,一声龙吟从他的剑身中发出。
他的剑尖上,透出一点金砂般的光亮,一股恐怖的威势从中喷薄而出。
金砂瞬间变大,变成一条金色的游龙。
金色的游龙很大,而且根本不像是平时符文引导天地元气凝集而成的形体,而完全像是真物,它身上的鳞甲和最纯净的黄金一样灿烂,然而又微微透明,往外喷薄着恐怖的威压和光线。
“这就是方侯府的龙鳞剑……这人就是神威大将军方饷……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此时连撞碎了十余株树木的年轻大齐修行者才刚刚坠地,他浑身骨骼尽碎的颓然跌坐在一堆碎木之中,看着这一条金色游龙,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知。
金色游龙一冲而下,将地上涌出的漆黑光束和两朵黑花全部吞入口中。
庞大的身躯顺势在地上滑过,年长的大齐修行者的身体被淹没金色光焰之中,金色龙身擦到的地面,不断的发出爆炸,爆开两团浓烟。
“能接我一剑,看来你便是大祁阴元宗的洛沉铠。”
青衫修行者落地,看着前方的烟尘缓缓地说道。
烟尘里,年长大齐修行者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他依旧好好的站立着,但是身上的衣衫已经出现了无数道的破口,有一缕缕的鲜血不断的从中沁出。
听到青衫修行者平静冷漠的声音,这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珠,低声感慨叹息道:“想到来的可能是某位王侯,也想到有可能是神威大将军,但未料想你会这么强。”
大秦王朝只有一名神威大将军,便是方侯府方饷。
这名青衫修行者便自然就是方饷。
方饷看着这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淡淡地说道:“我方侯府这些年在长陵隐然是十三侯府之首,靠的当然不是我那个枯坐了十几年的弟弟。”
听到这个解释,这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微微一怔,若有所悟。
“我接圣命经此地至鹿山,这本是极其隐秘的事情。”方饷却是看着他,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你们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顿了顿之后,方饷看着他的双眸,认真说道:“你拥有这样的修为不易,我要的也不贪心,只要你告诉我你的消息从何而来,我便会让你离开。”
年长的大齐修行者微微一笑,笑意格外自傲坚韧。
作为一名七境的修行者,他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便因为一些原因低估了来人的实力,但他十分清楚大齐王朝最需要的是什么。
对于他这种人而言,个人的生死自然没有一个王朝的荣辱和兴盛来得重要。
“想要杀死我,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微笑着,看着方饷说道:“你也应该明白,既然是我来了这里,便不只是简单的试探。鹿山会盟在即,你们的皇帝,需要的不是一个无法发挥出自己力量的将军,而是需要处于鼎盛的你的支持。所以不是你让不让我离开的问题,而是我让不让你离开的问题。”
方饷点了点头,看着这名视死如归的大齐修行者,平淡地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你还是想错了一点。要将你留在这里,接下来未必一定要我出手。”
这名大齐修行者骤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方饷身后的山道。
方饷破空而至,只是刹那时光,然而此时乘载着他而来的那辆马车,此刻竟然也已经出现在了方饷身后不远处的山道上。
那两匹灰色的奔马此时的眼眸燃烧着血样的光华,它们的四蹄上也开始燃着血红的火焰。
最令人震惊的还在它们拖着的马车。
马车的两个车轮上,布集着无数的黑虫,这些黑虫的双翼惊人的震动着,带起的力量竟然托起了整辆马车的重量。
这整辆马车,完全就像是浮在空中,在离地数尺的空气里飞掠。
“异蛊道!”
年长的大齐修行者看着这样的画面,他终于感觉令这辆马车产生这样异变的力量来源于端坐在马车上的那名车夫。
那名跌坐在碎木中的年轻修行者骤然一声痛呼。
他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胸口骤然如破裂的西瓜一样破开,一只暗红色的大虫便从翻开的血肉中嗡鸣飞出,像一道飞剑般冲向那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的后背。
年长的大齐修行者疯狂的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他的抽吸,他身周的空气里骤然产生了无数肉眼可见的黑色阴气。
这些黑色阴气狂涌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却并未因此变得鼓胀,而是变得更为紧致,整个身体的血肉都收缩起来,变成了玄铁般的黑色,紧紧的包裹在他身体的骨骼上。
噗的一声闷响。
暗红色大虫冲击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体纹丝不动,然而蕴含着真正飞剑力量的暗红色大虫却是震成无数的粉末。
也就在此时,两匹早已异变的灰色奔马一声嘶吼,整辆马车从他的头顶上空掠过。
空气里如霹雳般一声炸响,端坐在车头的车夫手中一条黑色长鞭倏然落下,卷在这名年长的大齐修行者身上。
这名大齐修行者身外黑气一震,这条黑色长鞭便顿时裂成无数截。
然而这名大齐修行者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他看到每一截断裂的黑色长鞭实是一根手指般长度的黑色长虫。
“食尸魔虫!”
这名大齐修行者认出了这种黑色长虫,然而却是已经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数十条这样的黑色长虫扑在比玄铁还要坚硬的身体上,只是一瞬间,他的身上就出现了无数孔洞,无数天地元气带着滚滚的黑气喷涌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上的这些孔洞,缓缓的往前栽倒。
方饷的身体已然掠起,落在马车上。
“一名如此年轻就迈入六境的天才和一名七境的宗师,大齐王朝的强大修行者难道真的多得死不完了么?”在进入车厢时,他冷冷的自语道。